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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聞的黑煙順著明亮火光迅速浮現,而後一直延伸到了炮室之中。
隨著引線的燃燒,原本平靜的炮台也開始變得暴躁起來,彷彿有一頭頭不見天日的凶獸即將破牢而出。
一門門早就調準好的角度對著遠處的海岸,展現了無法抵禦的狂野力量。
一顆顆鐵球在火藥膨脹的驚人力量推動下,自炮口之中急速飛出,在半空之中劃出一道道優美弧線。
十艘戰艦之上,密密麻麻的七八百門火炮在這一刻同時展現了它們的猙獰。
足足近千顆漆黑的炮彈在高空之中高速旋轉,攜著那魔鬼般的驚人力量,似乎是要將整座島嶼都要轟平。
「轟——」「轟——」「轟——」
巨大的轟鳴聲一聲接著一聲,猶如雷霆般不停在這片海面之上咆哮。
這十艘戰艦之上的火炮,最小威力的也是18磅火炮,而達剛所在的那艘主力戰艦之上,更是有近三十門36磅火炮。
這個時代的火炮,口徑大小就等同於威力強弱,一般而言,主力戰艦之上所配備的火炮應該全都是36磅火炮,不過顯然,達剛還沒有富裕到這種程度。
火炮的口徑越大,威力自然也會越大,不過與此同時,其自身所需承受的壓力和磨損也就越強,鑄造的材料和手藝要求也就越高,其價格自然也是呈現跳躍式的增長,而36磅的火炮,已經不是簡單可以憑藉金幣能夠採購的到了。
望著那猶如萬千箭雨一般朝著海岸之上碾壓過去的炮彈,達剛原本陰沉到了極點的臉色此時終於舒緩了不少。
如此多威力巨大而又密集的炮彈,達剛雖然對自己的實力頗有信心,卻也看不到一絲活下來的可能,雖然普蘭克之前所展露出來的實力讓他也覺得無比心悸,不過在這漫天炮火之下,他實在想象不出對方有什麼可能可以活下來。
不過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卻是徹底顛覆了他的認知,直到臨死前的一刻,他依舊有些不敢相信,那一幕,宛如夢幻一般。
一擊結果了維克多,普蘭克目光一轉,望著天空之中那無數密密麻麻的黑點,臉上卻是陡然浮起一絲笑意:「還真是大手筆啊,也好,好久沒有活動身體了,就陪你玩玩吧。」
一顆顆鐵球帶著巨大衝擊之力急速落下,只一瞬間,便籠罩了普蘭克周身的數百米範圍。
巨大的轟鳴之聲不斷響起,地面之上的泥土四濺而出,轉眼之間便將這片區域毀的不成樣子。
而在這末世般的畫面之前,普蘭克的身影卻是如同幽靈一般閃動,隨著他魔鬼般的步伐移動,大部分的炮彈都被他輕鬆避過,不過在這般密集的轟炸之下,哪怕他的身法再如何詭秘,還是有不少炮彈躲不開。
而就在這些炮彈快要落在他身上的時候,普蘭克五指微張,道道驚人劍氣帶出璀璨光芒,而後匯聚成一張密集大網,所有炮彈在尚未臨近他身體的時候,便紛紛被切碎開來。
漫天火紅鐵球猶如箭雨一般不停落下,似乎要將整片世界都覆蓋住。
而在那無盡喧囂與灰塵中,一道身影卻是猶如鬼魅一般在其中遊走。
無數炮彈與普蘭克擦肩而過,手中五指展開所撐起的那張劍網彷彿無物不削,哪怕依舊有鐵球砸在普蘭克身上,也會立即被切割開來。
一顆顆炮彈落在地面之上,帶出一個個大坑的同時,也掀起了一層層泥土,滾滾塵煙猶如翻滾巨龍,不停扭動著臃腫的身軀。
戰艦上,望著在漫天炮火中顯得飄逸無比的身影,達曼也是一臉錯愕。
無數塵煙遮掩了所有人的視野,一般人根本看不清那炮火連天之地中的情形,不過對於達曼而言,看清裡面究竟什麼狀況自然沒有什麼困難。
「混蛋,這麼密集的炮火,他怎麼可能能夠活下來。」望著場中那道顯得遊刃有餘的身影,達曼也是有些慌了。
在他原本看來,對方的實力縱然超越了自己的預料,可是在這漫天炮火之下,絕無倖存可能。就算換做他自己,在如此密集的炮火覆蓋下,也是十死無生。
能夠在如此強大火力之下毫髮無損,達曼根本想不出有那個三階強者可以抵擋的住,恐怕只有傳說中的四階強者才可以做到吧。
「該死,對方該不會真的打破了生死界限,突破到了那一層次吧?」
心中萬千念頭急速轉到,想到這裡,達曼心中的嫉妒之火開始瘋狂燃燒起來,他卡在三階這道門檻已經有近十年時間,卻是沒有絲毫進步,根本無法突破到四階,而對方竟然在無聲無息之間達到了這一層次,而且看其年齡,比自己不知要小多少,憑什麼對方能夠突破極限,他卻不能。
不過只是轉瞬之間,這股妒火便已徹底被熄滅,達曼只覺得全身冰冷無比,無形的恐懼籠罩了他的全身。
如果對方真的突破到了那個層次,那麼自己還有活命可能嗎?縱然達曼此時手下掌控著一艘主力戰艦,九艘一級戰艦,可如果對方真的到了那一步,那麼他之前所仰仗的這些,只怕沒有絲毫的用處。
四階強者完全不同於三階強者,三階強者再怎麼說,終究還是「人」,然而四階強者,卻是完全脫離了「人」的範疇。他們的實力強悍無比,甚至可以說已經超脫了人們的想象。
任何一個人,只要突破了四階,便可自行組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大勢力,而事實上,無論是縱橫四海的四大最強海盜團,還是四大帝國,亦或是混亂之都,西方教廷……這些大勢力都有著四階強者坐鎮。
不過每一名四階強者,都如同前世的核武器一樣,一般情況下都不會動用,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起震懾的作用。
而事實上,一名四階強者可以做到以一敵千,甚至以一敵萬,但是想要憑藉一己之力對抗一個帝國或是別的什麼大勢力,卻是有些力有不怠。
蟻多還咬死象,哪怕是四階強者,體力終究也是有限,幾萬人不停往上堆,遲早也能把對方活活耗死。
不過四階強者最為強大的地方便在與他們的機動性與頑強性,他們若是一心想逃,縱有百萬大軍,只怕也是無可奈何。
配合上神鬼莫測的手段與實力,每一名四階強者都是讓人聞風喪膽的人物,他們是這個世界處於金字塔最頂端的人物,卻很少顯露在人前,只是在幕後觀察著、掌控著這個世界的運轉。
理智告訴達曼,他此時所做的最佳選擇就是——逃,不顧一切的逃,繼續待在這裡,他可能將陷入永恆沉眠,可若是就這樣拋棄自己花費如此多時間與精力所積累的這些船隻,他又怎能甘心。
達曼心中正無比糾結之時,自那煙霧之中,普蘭克的身影猶如羽箭一般急速射出,直奔達曼而去。
快!實在是太快了,普蘭克的身影猶如太陽撒向人間的光亮,轉瞬即至。
聽到一陣撕裂空氣的尖銳聲響,達曼終於也是回過神來,下意識的抬頭一望,一道身影猶如蒼穹貫日,散發著無盡的光輝與熱量,似乎下一秒,就會將其徹底吞噬。
從沒有過這一刻,達曼感覺死神離自己是這般的近,對方手中那把死亡鐮刀似乎已經貼在了他的喉嚨之上,那股前所未有的冰冷之感似乎要將他的身體都凍住。
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頭頂,整個世界在這一刻似乎都黯淡下來。
在這生死存亡之際,達曼沒有多想,事實上,他也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
左手之中,一塊淡藍石頭向前一甩,而後他便頭也不會的向後急速奔行。
體內的血液猶如岩漿一般沸騰起來,全身像是在蒸桑拿一般,滾滾熱氣升騰盤旋,全身各處肌膚之上,都出現了一絲絲微小裂痕,在這生命垂危之際,達曼也根本顧不得其他,全身潛力在一瞬間爆發開來,幾乎只在0.1秒的時間裡,他的身體便已越出10米開外的距離。
普蘭克身體在虛空之中奔行的同時,兩指並劍,而後一道足有數米長的精純劍氣隨著他的動作陡然向前斬去。
劍氣璀璨,猶若絢麗銀河,似要攪動無盡風雲一般,剛一浮現,四周虛空便蕩漾起陣陣如水漣漪。
也就在這道驚天劍氣斬落的同時,被達曼拋出的那顆貌似石頭的物品陡然一亮,而後一道碧藍天幕陡然撐起,似乎要將其內外兩片世界隔絕開來。
劍光狠狠撞擊在碧藍天幕之上,凌厲劍光似乎無物不斬,只是稍稍一頓,天幕便已碎裂開來,上面的光亮比之之前也是黯淡不少,不過依舊餘力不衰的向前斬落。
感受著身後那股近在咫尺的凌厲劍氣,達曼也是避無可避,當下緊咬牙關,長劍迅速回擋,體內力量拚命朝手中灌注而去。
兩者猛烈對撞,卻是詭異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不過下一秒,他的身體便猶如倒塌的山峰一般,徑直墜落下去。
壓力,讓人感到絕望的壓力猶如海浪一般不停撲擊而來,而此時的達曼,就如同海洋之上的一葉孤舟,只能隨著四周翻滾的波浪隨波逐流,隨時都有翻倒的可能。
「噗噗……噗!」殷紅鮮血夾雜著一些破碎的血肉不停從達曼嘴中吐出,在那股巨大力量之下,他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幼童時期一般,面對那些欺負自己的人只能束手無策,那是……顛覆性的力量,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根本不可逾越。
如果說之前達曼對於普蘭克是否跨入四階尚持懷疑態度的話,那麼此時則再無任何疑問,除了傳說中的四階強者,哪怕是突破三階極限的那些存在,也絕對不可能一擊給予自己這麼大的傷害。
在那股壓倒性的力量下,達曼身體狠狠撞擊在甲板之上,而後徑直貫穿了甲板的頂層,砸落到了下一層,身體像是散架了一般,全身酥軟無力,氣息紊亂,身上到處都是碎裂的傷口。
「混蛋啊!」近乎歇斯底里的怒罵了一句,達曼的雙目之中開始涌動著絕望而又瘋狂的目光。
而後似是鎖定了什麼目標,達曼勉強爬了起來,而後步履蹣跚的向前奔行,只是每向前邁出一步,他都要承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
由於剛剛那道劍光,達曼身體各個部位都遭受到了重創,此時的他,每邁出一步,身體像是在被無數刀鋒切割一樣,其中的痛苦,足以讓任何人瘋狂,然而他卻依舊堅決的向前走去……
望著那陡然出現的碧藍天幕,普蘭克也是「咦」了一聲,而後目光落在了地面之上那塊石頭的物品之上。
此時的石塊像是收到了什麼撞擊一般,原本的光亮已經消失,上面密密麻麻布滿了裂痕。
「中級激性保護屏障?這種古代遺迹之中都很少有的東西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見到。」
普蘭克嘖嘖了兩聲,身影便落在甲板之後,四周的海盜愣了一下,無比驚懼的望了他一眼,不過下一秒,海盜們紛紛舉起水中的隧槍,而後對準了普蘭克胸膛,毫不猶豫的扳動了開關。
隨著一股硝煙的氣息瀰漫開來,數十顆鉛彈便從四面八方往他身上狂射而出。
「找死!」見到這些傢伙竟然這般不自量力的對自己動手,普蘭克眉頭一皺,而後冷冷開口。
四周噴吐而出的數十顆鉛彈尚未靠近他的身體,猛然,自普蘭克四周似乎有一股無形力場作用而出,這股力量不同於他體內的內力和能量,和之前他救治梅倫的力量屬性似乎是同出一轍。
隨著這股無形力場擴散而出,那些剛剛還朝著普蘭克激射而來的鉛彈瞬間以比之前更快的度倒射而出。
「噗嗤……噗嗤……」
幾乎只是一轉眼的功夫,甲板之上的海盜便全都倒了下去。
也就在這時,四周的其餘九艘戰艦通通動了起來,似乎是在朝他這邊靠攏,與此同時,一門門火炮再次調射起了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