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830 你還真冤枉
陛下的瞳仁頓時就是一縮!
「將他們帶過來。」陛下沉聲說道。「先讓他們在院子里跪著。」
他的話音才落不久,就又有太監急匆匆的趕來,「陛下,裴院正來了。綠蕊和綠萼兩位姑娘也來了。」
「趕緊叫他們都進來。」陛下的語調這才有了幾分起伏。
裴敏差點沒將腿給跑斷了,他可是生從太醫院一路跑過來的。前去傳旨的小太監都急壞了,他這邊一聽了衛箬衣受傷了,也驚的差點沒將藥瓶子給扔出去。
「陛下。」他進來之後也來不及將氣喘勻剛要行禮就被陛下給攔住,「趕緊的,去看看箬衣!」「是。」裴敏轉眸一看,心就咯噔一下。綠蕊和綠萼是跟在裴院正身後的,在看到自己家郡主的時候,兩個人不由驚呼了出來,兩人頓覺在陛下面前失禮,又齊齊的看了一
眼陛下,卻發現陛下壓根就沒心思注意到她們兩個。饒是如此,她們兩人還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衛箬衣一身戎裝的躺在軟榻上,鎧甲已經被鮮血染紅,她的臉色蒼白,眉頭緊蹙,臉上遍布冷汗,就連嘴唇都已經開始發白還隱隱的有著青黑之氣。
一柄軟劍還卡在她的胸口之上,不知道深淺。
「這!」裴敏也未免有點手忙腳亂的。「裴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們家郡主。」衛庚一直是跪在軟榻邊上的,見到裴敏來了,他也恍惚的回神,好像溺水之人忽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他如同孩子一樣望著裴院正,聲音亦是帶著沙啞和顫抖。「屬下封住了郡主幾個大的血脈,不讓血液流失過快,郡主應該是中毒了,我給郡主用了解毒丸,可是不知道那是什麼毒,似乎效果不好
。我還給郡主輸了一些內力想要幫助她抗毒,但是收效也是甚微。」衛庚也是學過毒理的人,只是衛箬衣現在又是中劍又是中毒,他真的不敢胡亂出手。他已經盡自己最大可能的護住衛箬衣了,若是還有什麼是他現在能做的,他哪怕是肝
腦塗地,粉身碎骨都會做到。
「好好好。」裴院正看著衛庚的雙眸,心底一酸,他先是自己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隨後抬手虛按了一下對衛庚說道,「你先莫要驚慌。」
他也顧不得什麼尊卑男女了,直接拉過了衛箬衣的手腕。
按住了她的脈,裴敏的表情頓時就凝重了起來。
這……分明是雙脈的脈象!
他的臉色也益發的不好起來。「怎麼了?」陛下見裴敏的臉色越來越差,心底急的跟水滴入了油鍋之中一樣。他這一生見慣多少生生死死,又經歷了多少事情,身邊人的背叛,大兒子的橫死,四兒子逼宮,往昔以及眼前的種種,他始終是以一個帝王的姿態看待這些所謂的悲歡離合,而今日衛箬衣只在這裡陪著他下棋聊天,甚至她還有點耍無賴,但是他卻感受到了一種
當皇帝並不能真正體會的東西,那便是真正的骨肉親情,家庭氛圍。
躺在那軟榻上的如今不光光是衛毅的女兒,這大梁帝國的親王妃,更是他的兒媳婦,他兒子摯愛之人!他的家人啊!
「哎呀你倒是說啊!」陛下急躁的已經有點想要摔東西的趨勢,只可惜手邊沒東西讓他摔的。
「回陛下,王妃娘娘已經有了身孕!」裴敏趕緊跪下說道。
陛下的心猛然朝下一沉!
蕭瑾的孩子!他的孫兒啊!「你……」陛下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憋的心口生疼,他抬手顫抖著指向了裴敏,「你……給朕聽好了,朕不要她死!也不要她腹中的孩子出事!她的丈夫,朕的兒子正在外面英勇退敵,她的父親乃是我大樑柱國,為大梁江山立下汗馬功勞,她若是出事,朕……朕……朕不會輕饒了你們!朕不管你們太醫院用什麼辦法,用什麼手段,都要替朕
保住這一大一小!」裴敏心底也是難受,他也想保人周全啊,難道他希望看著衛箬衣和她肚子裡面的孩子去死嗎?「陛下,臣並非不願儘力,但是臣還是想問一句,若是這一大一小隻能保一個
的話……」
「保住朕的兒媳!」陛下幾乎是想都沒想的說道。「需要什麼你就直接開口,只要朕有的,儘管拿去用!」
「臣明白。」裴敏叩首道,「還請陛下移駕,臣一會便要醫治王妃娘娘。」
「朕就在外面等著!」陛下這才起身,走出了兩步,隨後回眸看著裴敏,「裴敏!你的身家性命今日就押在這裡了!你可明白!」
「臣明白!」裴敏再度抱拳。
陛下這才又看了衛箬衣一眼走出了偏殿。夜幕深沉,書房裡面剛剛還是一片狼藉,現在已經被人收拾妥當了,若不是空氣之中還隱隱的帶著未曾完全擦乾淨的血腥之氣,幾乎不會有人能想到適才這裡曾發生過一
場惡鬥。
高和全指揮著數名小太監急匆匆的趕來。「陛下,老奴打開了庫房,找到了千年的人蔘,解毒的雪蓮,還有其他各地進貢來的珍品藥材。老奴不知道裴院正需要什麼,就一股腦全叫人拿來了。」高和全對陛下行禮
道。
「叫宮女都送進去!」陛下略顯的疲憊的揮了揮手。
「是。」高和全喚來了宮女,將搬來的東西都送了進去。
「陛下,老奴過來的時候在院子裡面看到了宸妃娘娘和四皇子殿下。」高和全猶豫了一下,問道,「陛下就讓他們在院子里跪著?」
「跪著。」陛下看了高和全一眼,高和全頓時覺得遍體生寒。陛下適才看他的目光著實的慎人,他已經很久沒見陛下會用這樣的目光看人了。
「你隨朕出來,朕要好好的看看他們兩個。」陛下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袍,闊步朝外走去。
「是。」高和全忙叫人取來一件披風,給陛下披在了肩上,「陛下,外面夜深露重,小心龍體。」
陛下抿唇不語的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剛剛打鬥留下的痕迹已經大部分清理乾淨,還有血污不曾完全清除。
院內的燈火被重新點燃,亮的如同白晝一樣。
宸妃和蕭晉安就被人看著跪在院子裡面,宸妃已經雖然努力的保持著原本該有的儀態,但是依然掩飾不住她眼角的疲憊與蒼老之色。
蕭晉安被五花大綁著,如同喪家之犬,緊緊的靠著他的母親,好像沒有母親在他的身側,他隨時都能如爛泥一樣癱軟在地上一樣。
聽到腳步聲,宸妃和蕭晉安齊齊的抬起頭來,四層台階之上,陛下肅然而立,目光幽暗的看著他們。
「陛下!」宸妃的心底雖然不知滋味,但是還是如同往昔一樣喚了自己的夫君一聲。
陛下的面色沉靜如水,並無半點波瀾。他略抬了一下手,高和全會意,趕緊搬來了一張椅子,陛下就在台階上坐下,他的面前是跪著的宸妃和蕭晉安,背後是敞開的御書房大門,大門裡宮女進進出出,一邊的
也有太醫院的太醫和醫女不斷的趕來。
御書房相比於往常,今夜則顯得異常的熱鬧。「父……父皇。」蕭晉安一直低著頭不敢抬頭,但是暗地裡被他的母妃拱了好幾下,他才會意,可憐兮兮的小聲叫了一下。他抬起頭來,從亂髮的縫隙看著近在眼前卻有給人
感覺高高在上的陛下,「父皇……兒臣冤枉啊!」陛下被這一句兒臣冤枉給弄笑了,「是啊,你總覺得你很冤枉!」他淡淡的開口,回了一句。「朕給過你無數的機會,給你最好的東西,卻只教會了你說一句兒臣冤枉。所以在你的心目之中,朕便是那種完全不明是非,不知道辨別黑白對錯的混帳玩意,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會冤枉,朕冤枉你殺人,冤枉你排除異己,冤枉你引柔然人入我大梁國境,冤枉你勾結外人侵犯我大梁國土,冤枉你引藩王勢力圍攻我大梁京城,冤枉你發動宮變意圖逼宮,還冤枉你派遣刺客意圖刺殺你的親生父親?你可真是冤的厲害啊
!這老天不為你飛點霜雪應應景是不是連老天都對不起你?」
「兒臣……」蕭晉安一時語塞,面如死灰。
「陛下!」宸妃一聽,也是渾身冷汗淋漓,「陛下,即便他有錯可是他依然是陛下的兒子。」
「那麼老大呢?」陛下轉眸看向了宸妃,「朕的大兒子就不是朕的兒子了?他全家都沒了,朕是不是要給他也要回一個公道?」
「陛下,大皇子之事與臣妾還有小四無關啊!」宸妃大駭,連忙叩首道,「臣妾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是非黑白總有展露人前的時候。」陛下冷冷的看著宸妃,「朕許你宸的封號,便也是對你寄予厚望的。你就是這麼回報朕的?」
「臣妾……」宸妃也是怔了一下,竟是想不到什麼去接自己夫君的話。「朕的兒媳在裡面生死不明。」陛下微微的嘆息了一聲,說道,「你們便在這裡跪著好了。若是她安好,朕給你們留個全屍,若是她出任何的岔子……」陛下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目光森然陰沉,叫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