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兩個男娃一張臉
黃春花和小地主結婚後,脾氣就變得反覆無常了。她幾乎每天都要和小地主吵鬧一次,有時還拿起一根棍子,把小地主追著打。小地主就怕得像貓見了老鼠似的,一整天都不敢回屋。有時候她高興了,卻當著莽娃和其他人的面,抱著她的小男人親嘴。
兩家的房子都挨得近,春花那些尖酸刻薄的罵聲,莽娃和翠花都聽得清楚。翠花經常憂愁苦悶的對莽娃說「這日子怎麼過得下去啊!」
陳大娘就一邊安慰翠花,一邊低聲的對兒子說「你娃娃要忍著點,別去惹她。」莽娃就氣沖沖的說「我怕她個球!我們越忍讓她,她就越罵的起勁。」陳大娘嘆氣說「唉。我是怕你又惹出麻煩來呀!」
莽娃只好強忍著心裡的怒火,盡量避開和春花碰面。但挨鄰仄近的,哪有不碰面的嘛。那天莽娃在路上就碰到小地主。他想捉弄一下這個在自己面前有些傲氣的小男人,就呵呵的笑著問「小表弟。你狗日的艷福不淺那!快說!你娃娃是用啥子手段把她弄到床上的呀!」
小地主還穿著那件西服,就扯了扯那根領帶說「是春花姐主動找媒婆來我家提親的嘛。不是我跟你搶她的哈!」
莽娃聽了就呵呵的笑著說「哈哈!你跟我搶?那個凶婆娘喲!哈哈!黑煞星!我才不稀罕呢!」小地主有些氣惱,「她不要我和她睡一張床。」莽娃就嘲笑起來「吙喲喲!是不是你那個傢伙不中用呀?哈哈哈!要不要表兄我來幫忙啊?」
「幫忙?幫啥忙?」小地主摸著腦殼問。莽娃就裝作一本正經的說「幫你下種呀。哈哈!看在我兩個是表兄弟,你晚上買好酒,整幾個下酒菜,我來幫你下種吧!嘿嘿嘿!」
莽娃說完就悄悄的笑著走了。小地主果然去買了一瓶酒,還到街上買回兩斤寶肋肉,高高興興地提回家裡。春花見了就問「你今天捨得花錢啦?買這麼多肉做啥子?」小地主就扯起大嘴巴笑「莽娃哥說了,晚上他來幫我們下種呢!這些是招待他的,」
話還沒有說完,春花就啪地一巴掌打在小地主臉上,又飛起一腳,把他踹在了門口外面,他手上的酒瓶子也摔碎了,酒灑滿了一地。「你這個莫得腦殼的蠢豬啊!被人家罵了,挖苦了,咒罵了也不曉得喲!哎呀!我黃春花咋個嫁了你這個沒腦殼的龜兒子呀!媽呀!」
春花在屋子外又哭又罵的鬧騰,那個小地主也在旁邊指著莽娃的家罵「龜兒子大莽,你整老子的冤枉,老子再不中用,也不會讓你娃娃來給春花下種嘛。」春花踹了男人一腳罵「你不會罵就給老娘滾開些!」小地主就一聲不吭的溜走了。
莽娃卻躲在家裡悄悄地笑。翠花陰沉著臉說「你還笑哇?人家罵了我們半天啦!你連吭都不吭一聲!」莽娃摟著老婆的腰在她臉上親「我是怕你受她的氣,才忍氣吞聲。要是以前呀,我早就跑出去扇她婆娘一巴掌啦!」
那晚的月亮高高的掛在壩子上空,月光從窗口照射在翠花那張漂亮的臉上,莽娃望著她的麗臉悄悄地說「來。我們開始下種,等明年你給我生個胖娃娃哈!」翠花推開他說「別動我了,我已經懷上你陳家的種啦!」
莽娃聽了就又在翠花臉上親「呵呵!我陳大莽要當爸爸啰!」翠花心裡卻有些愁悶「你白天是咋個整小地主的啊?害得春花罵了我們半天。聽媽說,春花也懷孕了,是不是你真的給她下的種呀?」莽娃笑著說「呵呵!我哪裡有那個膽嘛。再說,她黃春花是只母老虎,我敢在老虎嘴裡去拔牙么?」
翠花嘆口氣說「唉。這日子過得太累啦!」莽娃就安慰她說「現在可以搞生意,搞發家致富了,等把地里的莊稼種下去,我到城裡去做點小買賣,整點錢回來給你買好多新衣服,把你打扮得像春天的桃子花一樣,」翠花已經在他懷裡睡著了。
黃春花和翠花的肚子都一天天的挺了出來,春花那些指桑罵槐的吵鬧聲才慢慢地平靜了一些。
放生壩上的油菜花開遍的時候,黃春花就生下了一個男孩。她竟然比翠花提前兩個月生了。她給兒子取了個很讓人費解的名字,叫陳惜愛。但她剛坐滿月子,那性情就突然一變,不但每天都無事找事的罵小地主,還抱著她那個小兒子,在莽娃家房子外面的那條路上,又指桑罵槐的吵鬧。
春花滿月後,翠花也生下了一個兒子。莽娃喜得滿臉都掛著笑,就呵呵的看著兒子說「翠花。我們的兒子咋個一點都不像你喲。」陳大娘也望著孫子笑「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的,乖得像一隻莽狗。」
翠花說「狗好養,就叫莽狗吧!」「要得。莽狗比我這個莽娃好聽些。媽。還是你給娃娃取個大名吧!我和翠花都不懂輩分呢。」
陳大娘說「你和小地主是親表兄弟,按陳家輩分排,孫字輩是『惜』輩,她春花懂這個,就給她的兒子取了個『惜愛』。你就按這個輩分給孫子取個名就行了嘛。」
莽娃摳著腦殼想了想說「球。這個名字倒不好取了。翠花你文化高,還是你給娃娃整個好聽點的大名嘛。」翠花望著懷裡的小兒子,沉默了好久才說「生他那天剛好是『春分』,就叫『惜春』吧!這個名字好聽些。」其實她的心裡一直都纏繞著一個無法解開的疙瘩。
莽娃和陳大娘就點頭笑。「呵呵!我兒子有名字啰!喂喂,惜春娃娃,快喊爸爸喲。」莽娃把兒子抱起來逗著笑。陳大娘也在旁邊逗著說「看你樂的,還沒有滿月呢,就曉得叫爸爸了呀!」
翠花躺在床上,臉上沒有笑容,陰沉沉的像屋外的天氣。
在做滿月酒的那天,莽娃在院子里擺了幾桌酒席。他把隊上沾親帶故的人都請來了,翠花也把那些知青都邀請回來,她是想通過他們了解一些城裡的事情,還有就是政府對下鄉知青的政策。
中午的陽光暖洋洋地灑滿了院子內外,客人們都到齊了。胖墩兒帶著他的新婚妻子,也趕來湊熱鬧,兩人都爭著去抱小莽狗逗著笑「吙喲喲!看看人家這個愛情的結晶吧!長得很像莽娃哥呢。」胖墩兒望著妻子說「你也趕緊給我生一個這樣的娃娃出來哈!」
他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又不是母雞下蛋,哪有那麼快嘛。」莽娃聽了就笑胖墩「你龜兒子要加把勁下種呀!」院壩里響起一片歡樂的笑聲。笑聲驚飛了毛竹林上的一群麻雀,也驚得黃春花在她家窗口上悄悄地往這邊看。
金嬸也高興的去看,「來,讓姑媽也抱抱這隻小莽狗哈!」她剛抱起小莽狗,又突然驚呼的說「哎呀!你們都過來看吶!翠花生的這個兒子,咋個跟春花那個兒子長得一模一樣的呀?」
客人們都圍了過來,看著金嬸懷裡的小莽狗,也覺得像。「呵呵!兩個娃娃當真都長得像莽娃呀!」胖墩兒把莽娃拉到一邊,悄悄地問「喂。你龜兒子不會是腳踏兩隻船吧?」莽娃就捶了胖墩一下說「去你龜兒子的,老子咋個跟她那個凶婆娘搞到一起嘛。」
陳大娘聽著大家的議論,有些驚慌的把孫子抱過來,小聲的說「哎呀。你們別亂說嘛。要是被春花聽見,又要吵鬧幾天啦!」
莽娃和翠花都不言語,兩個心裡都很困惑的想「自己的兒子咋會跟春花的兒子長的一樣呢?」
第二天。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放生壩,村子里有些人就跑來看小莽狗。各種猜測和懷疑就在人們的口中議論起來。
「呵呵。你龜兒子婆娘聽見沒得?人家都說我們兒子長得像他莽娃的兒子呢!呵呵!你婆娘還經常罵我不中用,看看呀!你給老子都戴上綠帽子啦!」小地主又跳腳又舞手的罵春花。
奇怪的是黃春花又一反常態,她沒有再罵這個矮冬瓜似的男人,也聽不見她那些指桑罵槐的吵鬧聲了。她還經常抱著小兒子站在自家門口,往莽娃家這邊張望。
好些日子她都要有意無意的抱著兒子,在莽娃家門口徘徊,也想進屋去看一眼莽娃那個兒子。但莽娃一看見她,就把院門關上了。
直到兩個娃娃都能夠滿地走動了,那天小惜愛一個人跑進院子里來,翠花和莽娃正在給兒子喂飯,他們才發現兩個娃娃居然真的像一對雙胞胎,而且穿的衣服都是一模一樣的呢。
其實這是春花故意這樣做的,她偷偷觀察到莽娃的兒子穿什麼,就給自己的兒子做什麼衣服。甚至連鞋子帽子都買的一模一樣。這或許只有那個小地主才明白她是什麼用意。
翠花沒有吭聲就走進屋去了,她心裡那個疙瘩拎得更緊,只是有話說不出來。莽娃看著面前的兩個娃娃,心裡也有些迷惑不解,正在那裡百思不得其解時,黃春花突然跑進院子來,滿臉緋紅地抱起一個娃娃,一聲不吭地就走出去了。
翠花在屋裡看見了,就急忙跑出來喊「春花姐。你把娃娃抱錯啦!」只有她才分得清哪個才是自己的兒子。「我們的莽狗,他左邊脖子上有顆紅痣呢!」翠花說。
春花聽見喊聲,就低頭看自己抱著的娃娃,果真發現他左邊脖子上有顆紅痣,而自己的兒子就沒有痣。她把小莽狗抱轉來,她有些羞愧把小莽狗放在地上,再抱起自己的兒子,直起身子看了看翠花和莽娃,突的大笑起來說「都說兩個娃娃長得像,果真就像啊!哈哈哈!」
她的笑聲把翠花也逗樂了,臉上出現了少有的笑容。莽娃看著兩個年輕少婦,也摸著腦殼憨憨的笑「媽的,他小地主和我是表兄弟,還真他媽是『一脈相傳』呢!」春花聽了,臉上刷的一下就紅透了。
從此,春花就經常抱著自己的兒子,到莽娃家這邊來和翠花耍,兩個女人一下子變得像親姐妹。那兩個娃娃惜愛和惜春,也經常在一起玩耍。這或許就是「一笑泯恩仇」吧!
但後來發生了一件事,使翠花和春花兩人的感情又一下爆裂了,兩家又變成了水火不容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