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魂兒
王慶森聽完就說:「你是要問他們去哪兒玩了啊,我知道。昨天我們家孩子回來之後臉色就不對,他娘追問了他老半天他才說,他們幾個去後山玩,在林子里發現了一具屍體,我家孩子害怕,自己先跑回來了。二伯,你看是不是因為這個?」楊繼先一聽眼睛就是一亮,連連點頭:「是,是,可是就是因為這個。」王慶森說:「二伯,你見多識廣,又懂風水,你說這事該怎麼辦?」楊繼先說:「這樣,你先回家,到家之後,找一件你家孩子穿過的舊衣服,用竹竿挑著,在家門口也行,在房頂上也行,一邊喊著你家孩子的名字,一邊揮動衣服,一般喊上一陣子,孩子就能醒過來,只要能醒過來,燒也就能退了。」王慶森點點頭:「行,那我先回去試試。要是不行,我再找你商量。」說著,王慶森便回家了。
楊繼先也往回走,他先到楊大壯家,把剛才對王慶森說的話,又對王大壯他娘說了,然後又才回了自己家。家裡邊,楊淼漫還是高燒不退,鄭翠玉在一旁照顧,見楊繼先回來,就問:「爹你回來了?大夫呢?」楊繼先說:「找大夫幹什麼?」鄭翠玉說:「你不是給孩子找大夫去了嗎?」楊繼先說:「哦,不是。小猴是因為被不幹凈的東西衝撞,丟了魂兒了,找大夫也不管用。」鄭翠玉說:「丟魂兒了?那該怎麼辦?」楊繼先說:「你拿一件小猴的舊衣服,用竹竿挑著,站到房頂上朝著後山的方向,一邊揮手裡的衣服,一邊喊孩子的名字。喊一會兒,就能把孩子的魂兒喊回來了。」鄭翠玉一聽:「這,能管事嗎?」楊繼先說:「肯定管事,你去喊就是了。」鄭翠玉也不好說別的,拿上衣服出門去了,不一會兒便聽到房頂上鄭翠玉的聲音:「淼漫!淼漫!快回家!」
楊繼先坐在炕頭,一邊聽著房頂上鄭翠玉的喊叫聲,一邊觀察著炕頭上楊淼漫的情況。一開始,楊淼漫緊閉著雙眼沒有任何反應,等鄭翠玉喊了有五六分鐘之後,楊淼漫忽然說話了:「娘,你別叫我了,我陪姐姐再玩兒一會兒。」雖然說話了,但眼睛卻始終閉著。楊繼先見他說話,趕緊在他耳邊叫道:「小猴!小猴!」一連喊了好幾聲,楊淼漫再沒有反應。房頂上的鄭翠玉還在喊著,楊繼先也沒阻止她,一直過了十多分鐘,見楊淼漫始終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就來到院子里,對著房頂上航的鄭翠玉說:「別喊了,下來吧。」鄭翠玉從房頂上下來,問楊淼漫:「孩子醒了?」楊繼先搖搖頭:「沒有,不過,他說話了。他不讓你叫他,再說跟姐姐玩兒一會兒。」鄭翠玉一愣,問楊繼先:「什麼姐姐?他是不是說的胡話呀?」楊繼先說:「還不好說。你先去屋裡看著,我出去一趟,看看那倆孩子醒了沒。」
說著,楊繼先便離開了家門,來到王大壯家,站在院里喊了一聲,聽見屋裡有人說話,便進了屋。屋裡,王大壯坐在炕頭上,他娘坐在他旁邊,手裡端著碗小米粥,正喂他吃飯。楊繼先說:「大壯,醒了?」王大壯娘說:「醒了,醒了。二伯,你說的法子真管用,我在房頂上喊了他幾聲,大壯就醒了,到這會兒,燒也退了。你家孩子,也醒了吧?」楊繼先說嘆了口氣:「翠玉在房頂上喊了半天,小猴一直都沒醒過來。」說著,就問王大壯:「大壯,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怎麼婚過去的?」王大壯搖了搖頭,楊繼先又問:「那你記不記得,你是怎麼醒過來的?」王大壯說:「我聽見我娘叫我,睜開眼,就醒過來了。」楊繼先心說,這孩子天生的少根筋,問他也是白問,我還是另一家看看好了。心裡想著,便跟王大壯他娘告辭。
到了王偉志家一看,王偉志也醒了,吃了點東西之後,又睡了。楊繼先問王偉志的父親王慶森:「你家孩子醒了之後,有沒有說什麼?」王慶森搖搖頭,說:「我還問他有沒有看見什麼不幹凈的東西,這孩子說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二伯,你家那孩子也醒了吧?」楊繼先搖搖頭:「我正為這事著急,小猴到現在還沒醒。」王慶森說:「您老先不著急,一定有別的辦法。」楊繼先點點頭,站起來告辭離開。來到外面街上,楊繼先心說,既然問不出來,就只有先去後山看看了。打定主意之後,楊繼先邁步往後山趕去。王家坎距離後山並不遠,半個多鐘頭便到了。楊繼先站在後山山坡上四下觀望,憑著這麼多年來的經驗,隱約感覺到西面不遠的地方似乎有煞氣。楊繼先踏著亂草,往西邊走了下去,來到一片野林外面,隱約看到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楊繼先走進林子,便看到不遠處的地上有一片粉紅,來到近前一看,卻是一具女屍。
楊繼先來到屍體附近仔細查看,見周圍有挖掘的痕迹,不用問,肯定是那三個孩子所為。再看那具屍體,身上穿的是粉色外衣,裡面是藍色棉襖,下面是灰色棉褲,頭上綁著兩根小辮,根據屍體的大小來看,這個孩子最多也不過十一二歲。最令楊繼先在意的是,這具屍體居然沒有腐爛,成為了一具乾屍。這裡既不是沙漠也不是鹽鹼地,並沒有形成乾屍的條件,除非是這個女孩是被人害死,導致她怨氣難消,以至於屍身不腐。楊繼先忽然想起來,就在去年冬天,村裡王進勇家的閨女失蹤了,當時整個村子的人都幫著尋找,一直找了七八天,始終沒找到。大家猜想,那女孩可能是被人販子拐跑了。當時,王進勇把孩子的模樣,穿的衣服跟大夥描述了一番,方便大家尋找。現在想起來,王進勇家的那個閨女穿的似乎就是一件粉色外衣,頭上也是綁著兩根小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