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緣起 第一章 風雨長安城
唐天寶十二年,中秋佳節之際,長安城內行人稀少,上至文臣武將,下到平民百姓,都沉浸在佳節的氣氛之中。雨,淅淅瀝瀝的下著,朱雀大街的盡頭一個身影慢步雨中,一襲青衣,腰上別著一把古樸的劍。踏在朱雀大街的青石路上,向著長安最大的酒樓--夢仙樓走去。
夢仙樓內,歌舞昇平,無數達官貴人,文人雅士相聚於此,倒不是因為中秋佳節相聚賞月,而是由於早在三個月前夢仙樓就貼出告示,當今樂曲大家,被稱為「妙手織雲」的瑩姑娘中秋佳節之日會在夢仙樓彈奏成名曲目「霓裳羽衣曲」。一時之間,這個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夢仙樓中秋盛宴的位置早在大半個月前便已售罄。
中秋佳宴已然過半,意興闌珊之時卻見一人踏上舞台中央。頓時場下嘈雜聲起「朱老闆,你也要表演節目?」「朱老闆,你是表演肥豬上樹吧」「瑩姑娘呢,怎麼還不出來」被稱作朱老闆的褐衣商賈就是這家酒樓的主人也是中秋宴會的主持人。朱老闆清了清嗓子,喊到:「諸位情靜一靜,靜一靜」待嘈雜聲去,朱老闆才又道「我知道,今天大家肯賞臉來我夢仙樓參加中秋宴席不是為了我朱某人,我朱某人也自愧沒有這種魅力。」
話未說完,只聽到下面一人高聲打斷「死皮朱。別那麼多廢話,瑩姑娘再不出來小爺把你夢仙樓砸了信不信。」朱老闆乾咳了兩聲,訕笑到「安公子,急什麼,今晚大家都是來看瑩姑娘的,我老朱還能訛你們不成?行了,各位,廢話我也不多說了。下面就讓瑩姑娘出來彈奏霓裳羽衣曲,同時,也讓我們熱烈歡迎公孫劍舞的傳人李姑娘為曲和舞。」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叫好,本來大家都是沖著瑩姑娘來的,這一下還能看到天下三絕另一絕的公孫劍舞,都是大出意料之外。
只聽樂聲響起,台上一人輕紗遮面,白衣勝雪,不是瑩姑娘是誰。四周的雜訊瞬間泯滅,都在欣賞從這名動天下的織雲妙手下產生的愛與美。不知何時,青衣少年也來到宴席之中,找了一僻靜之地依牆而站。
「初相見,驚鴻舞,九曲霓裳風雲來。流霞落,清秋冷,妾心愿與君相知。花做羽衣香徹骨,雪為肌膚玉化魂。霓裳舞,夢初來,葉落有誰知。塞北江南,神州逛遍。山河斜陽相映紅,凌雲獨立,天涯茫茫,緣起傾心時,只願與君歌一曲,生死相依不相離。」
琴聲漸漸高亢,突見空中兩條鮮紅的緞帶直掛而下,一人凌空而下,手執兩把短劍,一身紅衣尤為耀眼,也不見如何動作,突然手中短劍化為千萬劍影,猶如日月起灰,卻又突然和樂而收,正如杜甫詩言一般:「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樂曲已至高潮,青衣少年卻聽到隔桌之人的竊竊私語,「堂兄,這趟長安之行你來對了,不僅聽到霓裳羽衣舞,還看到公孫劍舞,天下三絕一下經歷了二絕,也不枉此行,可惜我不日要離開長安,看不到明日的凌雲紫電的決鬥了」位置上一個形容憔悴之人悄悄說道,坐他旁邊的是一個略微有些發福的中年人「真卿,不要這麼說,你只是暫離朝堂之上,不日便回長安,再說,實在不行我向皇上請奏,讓你回常山也可以。」
被換做真卿的中年人端起酒杯,一口而盡,凄笑到:「堂兄,你以為我還能回去,現在這種形式下,楊國忠和太子爭權,皇上沉迷貴妃美貌不像以前那樣勵精圖治,高力士雖然替國著想,也是一個沒頭腦的庸才。這不,高將軍前面才吃了一個敗仗就被召回朝廷,俘虜大食國國主又如何?這個朝廷,唉」發福的中年人臉上現出凝思之色:「聽說這一次皇上召安將軍,高將軍和哥舒將軍進京,誰知道是什麼事。明天凌雲劍又會和紫電劍在朱雀樓一戰,你說怎麼什麼事都集中在一起發生,莫非......」「別胡說」那個叫真卿的中年男子一把截斷了話題。
此時樂曲也接近尾聲,公孫劍舞也將收勢,突然聽到刺啦啦的一聲「他奶奶的,邊令誠,你別得寸進尺。」話音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說話的魁梧大漢身上,大漢還準備說下去,旁邊一個身披將甲的漢子一把拉住魁梧大漢「老李,安靜,這兒這麼多人呢」「人多怎麼了,人多我就不能罵邊令誠這個龜孫了?老段,你倒是說說,這個傢伙就一監軍,怛羅斯的時候他在後方待著,我們在前面拚命,憑什麼他憑什麼和高將軍平起平坐」
那姓段的漢子一看大家都在看那魁梧漢子,邊誠令那傢伙擺著看好戲的姿態頂著自己,不由得怒上心來「李嗣業,不要給臉不要臉,這麼多人看著,瑩姑娘和李姑娘難得來一趟,你非要攪了雅興才甘心?」這番話一出,眾人的怒火倒也平息了一些,李嗣業卻不高興了,揪著姓段的漢子的衣襟罵道:「他奶奶的段秀實,你不幫老子就算了,還罵起我來了,這鳥曲鳥舞有什麼好的,我就不愛看」
話音未落,只聽見一聲冷哼,李嗣業頓時跳起來了,他奶奶的,誰哼的站出來,老子不把你打殘了我爬著出這個門。「螢火之光,也敢於日月爭輝」一個人振衣起身,嘲弄的看到,周圍已經有人開始驚呼「紫電神劍」,卻見那人一聲紫衣,劍鞘卻如閃電一般亮白,不染一絲灰塵。
「好呀,你就是紫電神劍,我李嗣業來會會你」說著從包里亮出兵器,還未站定便一次一挑,紫電神劍也是了得,在這間不容髮之際躲開兩招,正準備還招卻見一到刀光劈下,一招劍出驚鴻直取李嗣業咽喉,李嗣業身體一旋,在這時大家才看清他的武器,是把刀柄比刃還長的刀,全長快有一人高,這時李嗣業藉助一旋之力,刀從紫電神劍肋間砍出被隔開后順勢一跳凌空一刀擊下,紫電神劍全身都暴露在刀影之下,觀者不禁捏了把汗,只見紫電神劍身體像電光一樣,在間不容髮之際逃出了刀氣的覆蓋範圍。立定之後站在原地,劍尖下垂,一動不動。而李嗣業一擊失利也不在追擊刀刃向下擺了一個似南海禮佛的姿勢也是不動。這時候周圍人像緩過氣來一樣,頓時掌聲雷動,喝彩之聲不絕於耳。
這時瑩姑娘與離姑娘早就下了檯面,免得刀劍無眼。那發福的中年人仍然坐著,不過目光之中充滿興奮「紫電神劍連絕技紫電一閃都用出來了,看來呀有好戲看了」,那個叫真卿的枯瘦漢子卻不以為然的說到:「雖然那個漢子時間把握的好,但是招式並不出奇啊,我也會用,這紫電神劍也太沒用了吧。」
發福漢子卻搖了搖頭:「真卿啊,論琴棋書畫我比不上你,這武學之道你可就差遠了,那漢子一刺似乎是海南派的孤雲出岫,而那一挑卻似乎是釋家錘中的金剛抱拳,那一劈我如果沒看錯應該是刀法中的力劈華山,那一斬應該是槍法的橫掃千軍,而最後那凌空一擊恐怕是乾坤刀中的霸王落,至於這個武器,應該是陌刀,據我所知這個武器能用好的,大部分都在高將軍的陌刀隊里」「老先生好眼力,這個人在陌刀隊的地位還不低」青衣少年說到,「年輕人不錯啊,來來來,不妨坐下來和老朽喝上兩杯,很久沒有遇到聊得來的年輕人了。」青衣少年微微一笑,便也做了下來,
這時場中形式互生變肘,一個酩酊大醉的漢子卻爬上了台,「你們兩個,殺來殺去多沒意思,來來來,陪我老人家喝一杯。」台下卻鬨笑了起來「哪來的老頭,找死來的嘛」「老頭,這兒沒人陪你玩,快滾吧。」等等訕笑之聲不斷傳來,李嗣業正準備罵起來,紫電神劍卻收劍入鞘,鞠躬道:「前輩教訓的是,晚輩銘記在心。」便轉身離開,醉漢滿意的笑到:「這才是後輩的樣子嘛。」
李嗣業正準備罵人,那叫段秀實的漢子卻拉住了他,嘀咕了幾句,李嗣業趕快放下武器:「前輩,微末之技,獻醜了。」悻悻然的離開了。這一變故讓等著看好戲的人卻是驚訝不已,連連猜測這個醉漢的來歷,也有人開了賭來賭這醉漢的來歷。醉漢將一場決鬥消弭於無形之中,卻突然身形一閃,用身旁的葫蘆打開了襲擊向正在擦琴的瑩姑娘的暗器,黑暗之中似乎有微微嘆息響起。
「瑩姑娘,受驚了沒?」醉漢看著花容失色的瑩姑娘問道,說時遲那時快,當醉漢正準備伸手去扶受到驚嚇的瑩姑娘時候兩邊突然多出兩把劍一把刀,一條鞭,醉漢立刻收手,一個旱地拔蔥躲了開去,腿上卻仍然被鞭掃了一下,頓時皮開肉綻,醉漢大怒:「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天師道難道都是暗地傷人的鼠輩嘛。」襲擊醉漢的蒙面人冷笑到:「本來與你無關,你非要在美人面前逞英雄,怪得了誰。兄弟們,動手」
霎時間黑暗中冒出二三十個黑衣人,賓客看見形式不妙,能跑的早跑了,朱老闆嚇的在地上只求饒。那李姑娘一招白虹貫日卻被為首漢子隔開,震在了地上,爬不起來。其餘人中,瑩姑娘周圍全是黑衣人,自然跑不了,李嗣業被段秀實半拉半拽拽走了,沒走的只剩真卿和他堂兄,還有那個青衣少年,而七八個人圍攻醉漢,為首漢子指著瑩姑娘說到「帶走」,便加入戰團圍攻醉漢,醉漢頓時險象環生。真卿和發福漢子看不慣,兩人長劍出手也準備加入戰團,卻被分別攔下。
瑩姑娘正要被架走之時,兩個黑衣人卻突然慘叫倒地,青衣少年不知什麼時候劍已出鞘,站在瑩姑娘旁邊。醉漢看到青衣少年就像看到救星一樣:「葉小弟,葉小弟,快幫幫為兄,我撐不住了。」青衣少年笑到:「劍譜排名前十的醉仙劍也有要人幫忙的時候,想不到啊,想不到。」那醉漢隔開一劍,身上卻又被劃了一刀,酒也醒了大半,大喊道:「葉小弟,快快,快幫忙。」他又叫到「唉,顏兄弟,你們也來啦」
青衣少年苦笑一下,將攻擊顏氏兄弟的劍隔開,說到「你們保護瑩姑娘和李姑娘,這兒交給我。」話音剛落,又有兩個黑衣人立斃劍下,少年加入圍攻醉漢的戰團,一劍橫掃,隔開三件兵器,再一個纏字訣纏住一把刀,一送,化解開了攻勢,帶著醉漢跳出圈外。還未落地,青色長劍一點地面,凌空一躍,襲來的一劍毫釐之差從頭上劃過。落地一看,紫電神劍去而復返,雙目如電,大喝到:「出招吧,凌雲劍。」兩人相對而立,烈烈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