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到底是愛還是恨

嘭……

一聲沉悶的槍聲在通道內響徹，眾人紛紛圍到洞口，準備進去。

可沒多久，一個身影出現在洞口。

「是我，你們十三爺！」蕭凡豪邁的聲音從洞口處傳來。

眾人愣了那麼幾秒之後，立即歡呼起來。

蕭凡把箱子遞了上去，然後在沈追等人的拉扯下爬出洞口，最後拾階而上。

扭頭看到旁邊一堆血呼啦查，問道：「那是什麼？」

「是混元大仙！」人群中爭相回應。

蕭凡皺了皺眉頭，「好歹也是一代高人，雖境界沒到宗師，可也不能這麼曝屍，收斂起來厚葬！」

眾人狠得牙痒痒，一時沒人過去。

蕭凡嗨了聲，寬慰道：「人死燈滅，多大的仇也了了，何必跟一具躺屍過不去？」

眾人這才緩和下來，過去幾個人幫混元大仙收了屍。

房頂上被扶下來的公孫讓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喃喃道：「長大了，境界高了，有王者的風範！」

蕭凡走上前扶著他找台階坐下，安慰道：「乾爹你就放心吧，你與史鐵龍的比試，我代你出戰！」

公孫讓一震，抬頭詫異的看向他，「你……你突破了？」

蕭凡輕輕點頭道：「混元大仙一掌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脈，生死一瞬之間，忽然就全透了。」

先天之境就是這麼玄妙，無論如何努力，都只在門內徘徊。

可剛才被混元大仙一掌穿透身體，在葉無道朝著他舉起槍的那刻，他忽然就靈光乍現。

「置之死地而後生，你向來都在劫難與戰鬥中成長，最後的突破也不外如是。最難能可貴的，是你能剛柔並濟，糅合其他功夫入內。如今衝破先天，正是大鵬展翅、困龍入海……從此，天下無敵！」

公孫讓很清楚自己這個徒弟的天賦，一旦突破最後的那絲玄關，將再沒有半點能夠束縛他的東西。

在孫氏太極拳一門中，公孫讓以柔勁為主，把太極畫到了極致。而史鐵龍則主要走剛猛的路子，把鐵布衫穿在了身上。

可蕭凡卻剛柔並濟，糅合了八極拳的拳理，結合了形意拳中的神變。一旦他突破先天，就等於融會貫通。

只要給他緩衝的時間，公孫讓都沒有把握再與這名義子相比。

蕭凡經歷了太多次生死，明悟到了許多常人無法企及的道理。

剛才從下面上來時，神采飛揚，腳踏實地，公孫讓就覺得他有所不同。

等到他以寬容之心處理了混元大仙，更是讓他驚艷不已，這才是真正的成長。

仇恨之心已經不再是他的向上動力，將來作為一代宗師，他要胸懷若谷，心懷天下。

以前的他，太過狹隘，因此無法突破先天。

如今的他，終究走出了仇恨！

「小凡，你快來看看夢瑤，她快不行了。」袁蝶衣的聲音從橋樑上傳來，帶著顫音。

蕭凡立即轉身，原地向上飛起，翩然飛過十來米，輕飄飄落在橋樑之上。

此刻葉夢瑤躺在袁蝶衣的懷裡，嘴角掛著鮮血，氣若遊絲，眼看命不久矣。

蕭凡蹲下身抓住她的脈門，果真筋脈受損，氣血翻滾，有些朝不保夕。

不過蕭凡沒有慌，他取出玉露丸給她喂下，接著把她身體扶正，雙手運氣之後，直接貼在她的後背。

突破先天之後，他真氣可以向外毫不保留的輸送，壓住氣血，理通筋脈，右掌向前一拍，葉夢瑤張口噴了淤血出來。

這條將死之命，就算是保住了。

葉夢瑤向後靠在他懷裡，幽幽的睜開眼睛。發現是他后，立即吃力的拽住他的手腕，「十三，不要趕我走。」

「放心，我不會再趕你走，以後你就安心留在隨園，我會好好照顧你。」

蕭凡做出了決定，並不只是他想通了，還有一點原因，那就是葉無道死了。

葉夢瑤鬆了口氣，這時袁蝶衣才在旁邊補充道：「夢瑤剛才就是為了保護我才受的傷，以後我們要好好對她。」

蕭凡一怔，抓緊葉夢瑤的手用力點點頭，「此生不負！」

「我爸爸……他怎麼樣了？」葉夢瑤到底是個孝女，還惦記著葉無道。

蕭凡輕嘆了聲，說道：「他死了！」

葉夢瑤眼中湧出淚水，輕輕抽泣起來，良久說道：「我不怪你，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

「不是我殺的他，他自殺了！」蕭凡的話讓眾人都詫異的扭頭看來。

葉夢瑤也怔怔的看著蕭凡，她相信蕭凡不會騙她，可她卻不相信自己父親會自殺。

蕭凡解釋道：「他用鑰匙打開藏寶庫的門時，萬箭齊發，混元大仙為了保護他被扎瞎了雙眼。我下去后被混元大仙所傷，一時不能動彈。葉無道拔出槍想殺我……」

「太可惡了！」段天涯怒不可遏的喊了起來。

蕭凡搖頭道：「為了畫祖寶藏，死了太多人，還要接著死人嗎？我問他，到底是為什麼不顧一切的要得到畫祖寶藏？他告訴我，那是他對妻子的承諾。我問他，鑰匙為什麼是錯的……」

這個問題沒過多久，葉無道就瘋了，瘋狂的嚎叫起來，大聲問為什麼，最後大笑三聲，一槍把自己給崩了。

葉夢瑤也不懂，努力的去想原因。

卻聽袁蝶衣忽然一聲輕嘆，眾人立即看向她，很顯然，她知道一定內情。

「夢瑤，我接下來說的話，我會為此負責。你可以不信，但我說的都是當年的真事……」

袁蝶衣等到葉夢瑤點頭后，才輕聲道：「你母親並不愛你父親，甚至有恨。當年林城的人都知道，你母親愛的是……盛世清……」

原來，還有老輩之間的恩怨。也難怪，葉無道那麼痛恨盛世清，暗中收買鄒峰，意圖聯合盛寶華搞垮盛世清。

「有傳聞，你哥哥之所以出生，是你父親強迫了你母親。趙家因此特別抵觸他……後來你出生后，你母親帶你們兄妹回到娘家，葉無道大鬧了趙家。當時趙家嫡系有五個人先後意外暴斃，所有矛頭都指向他，警方也開始調查……」

袁蝶衣闡述出來的故事，完全推翻了過去眾人對葉無道的認知，就連葉夢瑤，都覺得父親人設崩塌。

蕭凡卻忽然想通了所有細節。

難怪趙家當年要擠兌葉無道這個女婿，而事後更是從來不認有他這麼個女婿。

要知道，葉無道後期發展的可很不錯，他的資金跟資源可以撼動江南的經濟大盤。

很顯然，趙家非常痛恨他，所以才不認他。

此外，以前的嫡系趙家沒落，趙春這脈旁系卻成為嫡系。

很顯然，嫡系遭遇過一次滅頂之災，那應該就是十四年前，蕭景榮自焚前發生的事。

葉無道落入洗錢門的時候，應該是趙家對他的一次反攻。可誰也沒想到，他會放下一切轉戰京州，讓他成功金蟬脫殼。

正如前不久蕭凡火燒葉園，而葉無道卻把根基轉移到澳門，如出一轍。

此外，對他痛恨有加的趙月娥，也就是他的老婆。

選擇了懸樑自盡！

趙月娥的死，是對家族的一種謝罪，同時，也是對葉無道的一次反擊。

她打造了一把假鑰匙藏在身上，料定葉無道不會放過畫祖寶藏，所以等著他被亂箭穿身。

只是她沒有料到的一點，是葉無道對她的愛是真的，雖然這愛太過深沉，太過黑暗。

葉無道千算萬算，害死了無數人，最終得到了寶藏。

可當他想清楚，這把鑰匙是自己妻子為了報仇而留在他身上，而他又為了這份愛付出了那麼多。

一時間，所有的罪孽，所有的心酸，所有的愛都被顛覆，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混元大仙也重傷垂危，他知道自己付出了這一切，卻未必能走出隨園。

在萬念俱灰之中，他放棄了找蕭凡報仇，而是選擇自盡。

「難怪我從小沒見過我外公外婆，也沒聽說過任何舅舅阿姨……」葉夢瑤也接受了這個結果，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