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如歸去
?······
「咚」
「咚」
木質的橋面被靴子踩得一步一響,聲音沉穩,如同緩慢而有力的鼓點。
橋上有人,他看到了,繼續往前走。
邊走便細細地打量。
有兩個人。
「嗯」
「我有一刀一劍」
又靠近了許多。
「都是中原的絕色美人。」
他將頭抬起,看了一眼右側的,已經有一半落到地面下的夕陽,紅的像血,好像還有點滾燙的感覺,是熱血。
」看看吧,她們打起來的話,應該是件有趣的事情。「
他停在了兩人中間,背靠橋上的護欄,饒有興緻。
晚風將他生硬的頭髮吹起,有了些飄逸的感覺繞上他的身體,眼神更加明亮,如同即將顯出身形的星辰,很穩定地閃爍,發光,引人入勝。
但此時此刻,並沒有人注意到那雙充滿魅力的眼睛,橋上的人本就已經很少,現在更是幾乎成了三人的世界,兩位主角與一個觀眾的組合,主角的心神全入了戲,誰會仔細看一個觀眾的臉,尤其在現在這個情形下。
人少了,那麼便有了解決恩怨的條件,雖然她們一直以來都是只聽過對方的名字,得到的消息也跳不過對方的天魔大法(慈航劍典)修習到了什麼境界,但她們之間卻是恩怨早已深種,早有人替她們種下種子,現在已經長成了樹。兩顆樹只有一棵可以結出果子。
出乎意料的,在經過好一會兒功夫的等待后,本來兩人似乎都沒看到的男子突然在一瞬間就將她們的目光吸引了過去,目光向左,目光向右,看向了場間多出來的來客,臉上的表情都很少,都沒有說話。
婠婠不說話,因為師妃暄沒有先開口,師妃暄也是同樣的理由。
青絲上不沾俗世塵埃,紫帶與古劍就是兩件供觀賞的藝術品,整個人都像是藝術品。
從兩個女人的目光投向跋鋒寒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明白,沒有好戲看了,趣味已盡。
「你們繼續」
說著,跋鋒寒便邁開了腿,大步向橋對面走去,任由依然落在身上的目光打量,仿若無覺,很有做主角的自覺似的,或者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面。
洛水在無人時,流水聲清晰可聞,仿若古箏稀鬆的彈撥,不激烈,平緩中透著清涼之意,流趟在河上,流淌在在空氣中,流淌在心田,橋面上的腳步落處,是這首清涼樂曲的節拍。
踩著節拍,跋鋒寒右腳一次又一次的落在橋木上,馬上便與師妃暄錯身而過,離開二人的對峙的圈子,心田響起另一種清越:
「鋒寒公子,請留步。」
聲音就在耳邊,聽到聲音,跋鋒寒便停下了腳步,眉頭皺起,轉頭。
這聲音太好聽了一些,幾乎都比得上他的芭黛兒的柔美的聲音了,耳朵根子竟然有些發軟起來,心裡更是警惕。
「師仙子,叫住在下有何貴幹?」
跋鋒寒轉頭后便看到師妃暄那張天使般無暇的臉,正平靜無波地望著他,這讓他感到了一股極大的壓力和沒有好事發生的預感,眉頭皺的更深了。
「煩請轉告葉慕公子一聲,太原的戰事對黎民無益。」
師妃暄的話很平靜,如清泉,沁人心脾,涼意恰到好處地隱藏在潤澤的流水中,被跋鋒寒會意到,他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眼神凝重地看著這個神秘的慈航靜齋傳人,仔細地打量了一邊。
「果然······」
前段日子以來,流傳在揚州的一些流言出現在跋鋒寒的思緒中,微微思量,便得出了一個有些替葉慕難過事實。
片刻后。
「我們算是朋友了吧!」
跋鋒寒目光轉向暮色里的遠山,輪廓灰暗,那裡有棵孤零零的樹,同樣灰暗,然後對著空氣點了點頭。
「久聞中原有一本秘籍,叫慈航劍典,據說是世間最純粹精深的劍道武學,跋某今天突然想見識一下。」
跋鋒寒抬起頭,面色冷峻中帶著微笑,雙眼中不知何時已經是戰意叢生,欲要衝破眼珠子,傾瀉出來。
就像此時的天空,寒星鉚足了力氣在天邊綻出些許寒芒,不久之後便要徹底現出形來,表達自己的意志。
「看來你是要執意與我為難了。」師妃暄沒有看跋鋒寒眼中升騰而起的戰意,一雙秋水眸子平靜地望向了婠婠。
婠婠嘴角勾起輕笑,就像一個開心又矜持的孩子,雙眼如彎月,看向師妃暄的目光多少帶了些得意與鄙視,不管怎麼說,現在的情形下,多了個幫手不是。
「隨便你怎麼想。」跋鋒寒很是豁達,也不爭辯,生長在大漠里的他來到中原后,少有時候能用嘴巴說得過哪個中原人,相比之下,他的劍更適合用來說話。
他本就是刀劍狂人,到了中原后,四處挑戰,事後誰又能說得清他的本意呢?
「哈哈,你們不是自詡正道,怎麼好像沒幾個人服你們,對手倒是挺多。」婠婠在旁邊嘻笑,整個人的站姿也隨意了起來,輕飄飄的就落在了橋欄木上,當起了看戲者。
師妃暄仿若沒有看到婠婠的嘲笑,白衣浮動,瞬間後退了兩丈,落在了橋頭的吊樓前,安靜如蓮,看著戰意升騰的跋鋒寒。
跋鋒寒往後退一步,腰間的劍被抓在了手裡,目光同樣落在師妃暄的劍上。
戰鬥一觸即發。
劍要出鞘。
洛水似乎都因之沸騰了起來。
夜風似乎也帶上了些蒼勁的感覺。
······
「阿彌陀佛」
一聲佛家謁語劃破夜空,落在了眾人的耳中,師妃暄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跋鋒寒目光開始搜尋聲音的來源。
洛水上,幽暗的水面上,孤舟慢慢走了近來,船頭上立著一個年輕和尚,雙手合什立在胸前,體態恭敬,相貌莊嚴,慈眉善目:
「且聽小僧一言,不如歸去。」
冬天的河水很乾,沒有半點水霧瀰漫,一切看得很清晰。
年輕和尚足下的孤舟到了橋下,便被某種力量給停住,水依舊往低處流,船卻是不動,就像不久之前的金色夕陽一般。
「是個高手」
跋鋒寒當即對來人下了一個定義。
目光凝重起來,戰意被凝重取代,看向來人。
師妃暄轉身,看了那僧人一眼,行了一禮,繼續靜靜立著,目光回到跋鋒寒的劍上。過了片刻,抬手說道:
「鋒寒公子,告辭。」
跋鋒寒望了望突然出現的佛門弟子,沉思了一會兒,終究沒有表示要阻攔。
師妃暄抬起的手放在身側,便要轉身離開,依舊如同白蓮。站在船頭的年輕僧人點了點頭,準備抬手,手心握著念珠,準備再次念出佛謁時。
一聲似笑非笑的嬌聲及時響起:
「原來是佛門傳人了空大師來幫自己的同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