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記得，你的味道
嘆了一口氣，玉傑又瞪了玉憐昕一眼，「罷了，先回去。來日方長，以後再找機會。」
反正，血脈擺在那兒呢。是自己的女兒終歸是要體現女兒的價值不是？
玉傑心下輕笑。
玉憐昕仍是一臉的無所謂。挽著玉傑的胳膊，她甜甜的笑道：「爸，那咱回去。媽媽還在家，等著呢！」
最後三個字，聲音大且咬的重。
剛好能夠讓緩慢而行的玉茗聽到。
玉茗微微一頓。皓齒緊咬下唇，交叉的雙手環著胸口更緊了。
七月的天氣，很熱。卻讓玉茗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呵呵……玉茗凄然一笑。
爸爸？從五歲那年便沒有了……
「轟隆隆……」
這時，像是在回應玉茗的壓抑。天空中響起了一陣悶雷。黑壓壓的烏雲在天空中聚集。瞬間，四周一片昏暗。接著，各個角落，上百盞路燈同時亮起。宛如白晝。
狂風颳起，散落在地的玫瑰花瓣再次飄上了天空。凌亂而又凄涼。
不知是大風刮的冷，還是心裡已經涼透了。玉茗緊緊地裹了裹衣服，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
「姐姐！」前方響起了一聲歡快的呼聲。是玉靈兒。
玉茗緩了緩神。收起悲傷，她扯著嘴角揚起了笑臉，微微舉起手對著玉靈兒和盛茵打了個招呼。
「啪！」手還沒有來得及放下，一個人影便擋在了她的面前。接著，臉上被狠狠的挨了一巴掌。
是盛茵。
瞬間，白皙的臉頰一片猩紅。一道鮮血從嘴角流出。滴到了白色的衣領上，渲染出一朵艷麗的鮮花。
看到玉茗被打，玉靈兒一驚：「媽！」
扔下手裡的雨傘，她便跑向了玉茗。
玉茗也是驚訝。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捂著紅腫的臉頰，她怔愣地看著盛茵。
「媽？」玉茗眼神悲傷，手語比劃道。
額上的青筋暴起，盛茵用力戳著玉茗怒斥道：「媽？你還當我是你媽？把我當媽，你剛才怎麼對你爸的？怎麼不留住爸爸？你不知道媽媽找了爸爸這麼多年么？你還敢這麼做！你個死丫頭！」
顯然，剛才盛茵看到了玉傑的身影，看到了玉傑離開。
說著，盛茵的怒氣越發濃厚。像是即將噴發的火山，正欲憤憤發泄。
著實生氣，那氣勢像是要把玉茗撕碎了似的。
玉茗被盛茵推得連連後退。盛茵怒氣沖沖的話像是鋼針一樣狠狠的扎在了心上。
無論什麼時候，她想到的永遠只有那個男人！
玉茗眼眶發紅抬起頭看著盛茵。卻見又是一巴掌揮下。
沒有被打到。玉茗被玉靈兒拉到了一邊。
心疼地看了玉茗一眼。轉而，玉靈兒緊握雙手擋在了玉茗身前。
盛茵怒氣衝天，讓她心下一怯又發酸。
憋著眼淚不落下，深提了一口氣，玉靈兒悲傷地看著盛茵說道：「媽，你不能打姐姐。可能……可能剛才是爸爸有事才回去的。你不是說，姐姐被選上了爸爸就會回來了么？你看，姐姐剛被選上，爸爸就來了不是？可是，媽你在這麼打下去。要是人家一看姐姐這臉被打得又紅又腫，不好看了。人家不滿意了怎麼辦？那爸爸還會回來么？」
玉靈兒知道盛茵的脾氣，所以她不敢說違逆盛茵的話。只好順著盛茵的意願勸她。
一聽到玉傑會回來，盛茵的怒氣便是消了一半。
她蹙眉疑惑問道：「真的？」
「真的。」玉靈兒強裝堅定的回答。
「真的。呵呵」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盛茵像孩子一樣傻傻的笑了起來。忽然，看到了玉茗腫起來的臉，她斂去了笑意，冷哼道：「回去好好敷一下臉，別被人給嫌棄了！」
扯著玉靈兒，她又一轉身，「走，回家。」
玉茗沒有動，只是像個木頭人一樣獃獃的站在了原地。
玉靈兒甩開盛茵，跑到玉茗面前輕聲喚她：「姐姐，回家了。」
玉茗苦笑，手語道：「靈兒啊，你先回去吧。我得在這兒等著昝晟。」
等著昝晟，也是不願面對盛茵的瘋狂。
玉靈兒無奈。撿起之前被她丟在地上的雨傘。把它塞到了玉茗的手裡，她說道：「那姐姐拿著這把傘吧。天氣預報說今天有暴雨的。不要淋感冒了。早點兒回家。」
玉茗笑著點頭。
確認玉茗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玉靈兒再三看了玉茗一眼。看到盛茵浮現出的怒氣，玉靈兒趕緊轉身跑到了盛茵身邊。
「姐姐，記得早點兒回家啊！」臨走前，玉靈兒又沖著玉茗大喊了一句。
兩人走了。盛茵帶有些怒氣，而玉靈兒滿懷擔憂。
兩個人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玉茗慢慢蹲了下來。雙手交叉緊緊的緩胸，低頭垂目。
失落，哀傷。如同被拋棄的羔羊。
「轟隆隆！」又是一陣雷鳴。
積攢了一會兒的烏雲終於下起了雨。一道道閃電劃破天空，帶來傾盆大雨。
雨很大。轉瞬間，地上的花瓣被完全浸濕無法飄落。
還未被撤去的桌布被打濕了。桌子上被遺留的杯子也集滿了雨水。
但是，玉茗還是一動不動。任憑著瓢潑大雨落下，任憑它打濕了長長的秀髮和單薄的衣服。任憑著狂風夾著大雨吹打在她被打的紅腫的臉蛋兒上。
這時，拐角處。被昝晟吩咐來接玉茗的夜南風剛好目睹了盛茵掌箍玉茗的那一幕。
收回了視線，夜南風轉了個身對昝晟回復：「少爺。少夫人目前狀態不好。正在院子里淋雨。剛才……」
他把看的一切如實告訴了昝晟。沒有刪減也沒有添油加醋。
「嗯。南風，你先回來。」電話那頭的昝晟回應。
「是。」夜南風轉身離去。
雨還在下。而且越下越大。
不一會兒，玉茗渾身上下就濕透了。豆大的雨點兒沒有在她的身上停留，便順著幾縷長發和骨架流了下來。
對此，她仍是沒有反應。還是一味的蹲著。失落著。
突然，雨還在下卻沒有落在她的身上。
玉茗愣了愣。她抬起了頭。看到頭頂有一把黑色大傘，而昝晟正拿著它。
像是沒有發現玉茗的視線。昝晟一手舉著傘，一手把一根香煙放進了嘴裡。點燃，然後平靜地看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玉茗回了回神，又保持著之前的狀態。
昝晟低頭看了玉茗一眼。
不說話。沒有哭泣。卻比十二年前她嚎啕大哭時更讓他感到心疼。
收回了視線，昝晟又看向了前方。嘴裡吐出一圈圈煙霧。
雨，傘，還有傘下的兩個人。一切很安靜，又很微妙。
聽著雨水嘀嗒嘀嗒拍打在傘面上的聲音，玉茗心裡的壓抑和鬱悶好像隨著雨水的降落開始被一點一滴的沖刷掉了。
沉默了許久之後，玉茗又凝神看了看昝晟。
她不知道，昝晟是怎麼找到自己的。但是，她沒有問。
像是感受到了玉茗的心裡活動。掐掉嘴裡的煙，他柔聲說道：「我記得，你的味道。」
————————第一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