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滄桑和年輕

滾滾的熱浪以陳超雙手為中心，一波又一波地襲向四周。熱氣逼人之下，場外圍觀的眾人都不自覺地緩緩後退了幾步。

「葉子川，烈陽掌共七式，以我現在的修為駕馭第一式有些勉強，你若現在認輸還來得及。否則到時我收手不住將你打死，你可不要怪我！」

額頭隱隱冒汗的陳超沉聲說道，他雖恨極葉子川，卻也不敢在總目睽睽之下狠下殺手，因此不得不開口提醒。

「唉！」

誰知葉子川卻嘆了一口氣，隨後身形一晃竄向陳超。

「哼，既然你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我了！」陳超見葉子川主動衝過來，臉上閃過一絲驚愕，隨後眼中一絲狠光閃過。

「啊！」

場地外響起一群驚呼聲，大家誰也沒有想到葉子川會腦子發抽主動往陳超面前湊。不作死不會死，葉子川這是作死的節奏啊！

「住手！」

場地外，原本假寐的李教頭也發出一聲暴喝。同時身形一晃射向場內。

他看見葉子川沖向陳超。更看到陳超雙肩微沉，聚內氣於雙掌，雙掌紅光大作，準備發動『烈陽掌』作雷霆一擊。這是要出事的節奏啊！

可是這時制止哪裡還來得及。瞬息之間，葉子川就竄到陳超面前一指點出。而陳超卻閃過一絲冷笑，他對朝胸點來的一指視若無睹，反而雙掌平推印向葉子川的胸膛。

眨眼間兩人就面臨再一次換傷，而這一次陳超明顯佔盡優勢。他有雄渾的內氣護體，葉子川只要不是攻擊他要害，他都可以無視之。而葉子川如果承受他雷霆一擊則會重傷甚至死亡。

「啊！」

兩人一觸即分，隨後一聲凄厲的慘叫發出。

葉子川出事了嗎，大家心裡一緊，隨後盯緊場內。可令人他們集體石化的是，葉子川氣定神閑地站在場地內，完全沒有受傷的樣子。

難道發出慘叫的是陳超？

大家下意識地搜索陳超的身影，才發現他此時正蜷縮著身體倒在地方不停地顫抖。

「這是怎麼回事？」

快速閃進場地內的李教頭十分驚愕看著葉子川。他衝進場內本是解救葉子川的，結果葉子川好好的站著，反而陳超卻躺下了。

葉子川不慌不忙地將一支鋼筆插進口袋答非所問地說道：「教頭你還是先看看陳超吧！」

李教頭瞪了葉子川一眼，蹲下身軀察看陳超的情況。突然間，他臉色一變，連忙緩運內氣於手掌在陳超胸前幾處連連拍擊。

做完這些動作后，李教頭站了起來深深地看了葉子川一眼后說道：「沒想到你居然會『打穴手』，而且還使得爐火純青！」

認穴點穴是每個古武修習者都具備的基本能力，可將點穴用於實戰卻很難。打穴手就是用於實戰的點穴功夫，易學難精。

打穴手分為認穴和點穴。實戰中戰況瞬息萬變，對手的身形也在高速移動。想準確找到對方的穴位難之又難。這不僅需要你有精確的眼力找穴，而且還要能精準預判對手的身體肌肉動作，這即為認穴。

找准對方的穴位然後想要擊中就更難了，這需要你的內氣透過指力突破對方的護體內氣和肌肉群阻礙，然後準備侵入對方的穴位中才行。而要到達這樣的效果除非你的內氣比對方內氣的凝練度高很多才能以點破面擊中對方穴位。

總而言之，想要將點穴用於實戰必須眼力、反應、內氣掌控度、內氣凝練度俱佳才行。而擁有如此多的優勢練什麼不行非得練難精的打穴手。退一萬步講，擁有如此多的優勢都足夠在實戰中正面碾壓對手了，何苦這樣辛苦算計。

可是誰又能想到又有葉子川這樣的怪胎，眼力、反應、內氣掌控度都遠超同輩，甚至超越李教頭。而修習混元氣功所得來的內力其質量也不是其他人能比的，唯獨修為是短板。

因此這對別人來說頗為雞肋的『打穴手』，在葉子川手中卻堪稱大殺器。

眼見葉子川默認不語，李教頭又道：「你能將『打穴手』使到如此地步，可見你在這方面非常有天賦而且下過苦功，這很好。不過我輩修習武道，修為才是根本。明年就高考了，如果你能將修為提升上去，再加上你的這手絕技，未嘗不能進入一個好的武道學府。」

葉子川點了點頭並向李教頭躬身施禮，雖然這些武學道理他都明白並且比李教頭理解還透徹，但是李教頭的無私教導之心意他得領。

李教頭見葉子川一副謙恭有禮的樣子，滿意地點了點頭。本想訓斥葉子川下手太重的話語也說不出口了，於是改口道：「人身上有很多致死穴、死穴、要害穴，一旦擊中，不快速施救會死人的。你以後下手注意分寸，最好不要在比斗中輕易使出。」

這時，從地上剛剛爬起來的陳超聞言好懸沒有一口老血噴出來。葉子川在比斗中下狠手點他胸口死穴，李教頭居然連訓斥都沒有，還這樣說。合著意思就是：比斗中死穴不要輕易點但還是可以點，而定身穴、暈穴、麻穴...其他什麼穴位的就隨便點。

此時的陳超心裡不停狂吼：「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我才是高三班的尖子生、南華武道學院的保送生，而葉子川只是一個修為平平的渣渣。為什麼李教頭偏偏對我不聞不問，反而對葉子川關愛有加。」

然而他並不知道是，是他自己的表現讓李教頭對他心生厭惡。他激將葉子川比斗，並且言行不一，在比斗中出手狠辣無情，包藏禍心。

他的一系列行為也許能瞞過很多涉世未深的同學，可在李教頭這種經歷滄桑的人眼裡卻洞若觀火。更何況李教頭是退伍軍人出身，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心思陰毒的偽君子。

接下來李教頭又重申了一遍比斗規則，叫大家自由找人切磋，然後就轉身離開。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再看陳超一眼。

陳超目送李教頭離開后，怨毒地看了葉子川一眼也轉身離開了演武廳。

待李教頭剛剛走出演武廳，許建文就衝到葉子川面前，表情誇張地大聲說道：「哇，葉子你居然打敗了陳超，我開始崇拜你了，請收下我的膝蓋可好！」

葉子川滿頭黑線，這混蛋絕對是故意的。他轉頭向陳超望去。

果然，正往演武廳外走去的陳超聽見這句話身形微微一頓，隨後加快腳步離開了演武廳。

「你是看熱鬧不怕事大是吧！」葉子川沒好氣地說道。

「嘿嘿！」

許建文奸笑不已隨後岔開話題說道：「葉子你剛剛和陳超同時攻擊對方胸口，為什麼你點中了他胸口的死穴，而他的烈陽掌卻沒有擊中你？

「沒聽說過一寸長一寸強嗎？」葉子川指了指插在自己胸口衣兜的鋼筆笑道。

「什麼，你說你是手持鋼筆點中他的死穴？」許建文大吃一驚猶不相信地說道：「我讀書少，你可不要騙我！」

這時，周圍其他同學也將目光投向了葉子川，想聽他的解釋。剛剛的比斗很多人都看見結束時，葉子川手中的確拿著一支鋼筆。

不過沒有人看清鋼筆是怎麼到葉子川手中的，也沒有人看清葉子川怎麼用鋼筆點中陳超的。因此很多人都心存疑惑，而且在實戰中用鋼筆點穴，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葉子川好似沒有注意到周圍人的目光，瞥了許建文一眼，半晌才吐了一句說道：「愛信不信！」

「你....。」許建文好懸沒被憋死。

一時間，不光許建文，周圍好多人都對葉子川咬牙切齒。

「對了，我通過這次比斗領悟到一些東西，要去藏書室查資料驗證一下。小賤，你替我向班長大人說一聲。」

不等許建文反應過來，葉子川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跑出了演武廳。

「葉子川你....你..等著！」

待葉子川跑出了演武廳，遠遠地聽到許建文的咆哮聲。

「這樣的生活其實也挺有不錯！」葉子川笑著喃喃自語了一句，走向了學校藏書室。

他去藏書室固然是為了不想被同學圍觀享受崇拜眼神，但更是為了散心脫離人群，脫離這些和他已經沒多少共同語言的同學。

話說自從他融合了那包含五百年記憶的一點靈光后。性情也開始發生了變化，心態也開始反覆。

在慢慢接受那五百年記憶精華的同時，他的心也變得越來越滄桑，好似飽經世情的老人。但是，他的這具身體卻只有十七歲，這具身體銘刻進細胞的記憶也只有十七年，這顆心實際上也只存在了十七年。

所以他依然能和許建文嘻哈打鬧、相互調侃。但是卻漸漸難容於這種孩子群般的氛圍。

這算不算融合前世記憶的後遺症呢？一顆心真的能同時具備滄桑和年輕兩種特質嗎？

一邊慢慢向藏書室走去，葉子川一邊慢慢思考。

慢慢地葉子川想通了，他依然是他，他也只能是他。融合五百年記憶后，他成熟的不是心而是思想，他的心永遠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