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非他所欲

我沒事，你才能沒事？

「鴻昇」對君千玦，果然很重要啊。

向來對自己不假辭色的天子，為了心中所求，竟然肯對自己說軟話了。

「我現在提任何要求，你都會答應嗎？」蘇莉看著對面的君千玦，笑嘻嘻道。

君千玦早已換了身常服，端坐在西寧城主府中最大的卧房內，一頭被蘇莉嘲笑的「沾了茅草」的墨發，已被清理的乾乾淨淨。

夜已深，兩人正坐在桌旁用膳，而且君千玦已經自斟自飲好幾杯了。

聽見女子問他，面色微醺的君千玦點了點頭。

「好，我想想......」愜意的托著腦袋，蘇莉認真的想了起來。

蘇久承，自上次西楚地下祭司殿，自己「放血」給他那次，君千玦已經答應了不再追究蘇久承的罪責---雖然那罪責本就是莫須有的。

蘇瓔？她能傳信於自己，說明仍念姐妹情分，從青琊寺勿色那裡，她知道了蘇瓔現在雖然失了神智，但性命無虞。

財富、地位、名譽......對一個將死之人而言，也全然沒有了任何意義。

所以，這個世界，她已然心無挂念。

而之前的世界，她大概是回不去了。

蘇莉一笑，或許，最終，她其實是自私的----不是為了天下，不是為了蒼生，只是因為心無挂念、全無所求，這才是她想赴死的原因吧。

她不屬於這裡，她不想留在這裡。

或許，她之所以拼了命的救人，只是因為，只有那樣，才能讓她覺得自己活著，活在這個陌生而不真實，但卻讓人無可奈何的世界里。

她終究，不是無堅不摧的。

「君千玦，我們回去吧。」屋內幽微的燭火輕輕搖晃，更襯的女子容色無雙，她依然在笑，只是，那雙熠熠的美眸，此刻卻浮上了一些沉沉的暮氣，「回去，儘快開啟『鴻昇』......便是我之所求。」

君千玦的杯盞停在了半空：「鴻昇」開啟，你會沒命的。

女子一襲紅衣、姝色天成，聲音是難得的柔軟，放佛，她只是在說「我要去休息了」這樣的小事。

但君千玦卻從她了無生氣的眸子里，看到了她從不示人的軟弱。

微醺的君千玦忽而側身抱住了女子，不論她怎麼掙扎，他只是將臂彎越收越緊。

「蘇荔，我不會讓你死。」借著酒勁，君千玦終止說出了口。

「蘇荔，你可知，什麼才是我想逃避的事。」君千玦修長的手指，撫上女子臉頰，在觸到她溫度的瞬間，閉上了雙目，「不是因為往事，不是因為蝶舞，而是因為，我突然發現，自己根本回答不了聞人陌的問題。」

聞人陌問他：為何在邊地一再逗留。

聞人陌問他：明明已經到這一步了，卻為何遲遲不肯帶著她回去。

為什麼？

因為他不想她死！

因為......他已經失去了蝶舞，他不想再失去她！

君千玦緊緊抱住懷中的溫暖，貪念著不肯放手。

兜兜轉轉，恩恩怨怨，他終於肯承認一個事實：不知道如何，不知道哪時，自己對她，已是相思入骨。

在她的性命面前，「鴻昇」，早已非他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