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夢

東勝神州，花果山。

猴子抱著膝蓋，閉著眼睛，倚靠著石台。

他臉上沒有了往日的囂張，也沒有了那層保護色。在只有自己在的地方，他不是齊天大聖，不是那隻讓天地眾人恐懼的猴子，只是一個被人欺騙，一個求而不得的可憐人罷了。

「晶晶......」

他輕聲呢喃著。

連場的戰鬥，疲憊的心緒，讓他將心思沉入了夢境中。而在這個夢中，白晶晶沒有被他救活。在目睹白晶晶死後，他發瘋一樣的去了五庄觀，吞下了所有的人蔘果，實力恢復的一瞬間，也引來了如來。

......

「孫悟空，大膽！」

「哼！」

猴子一聲冷哼，身形極快的消失在五庄觀。下一秒，他出現在地府，隨手將生死簿全部銷毀。沒有人看到，在那一堆銷毀的生死簿里，有一個叫做白晶晶的女孩的名字。

「大聖不要，大......」

閻王哭喪著臉，望著猴子消失，扭頭看著散落一地的生死簿哭不出來。

「爾敢！」

下一刻，一隻散發著金色佛光的大手出現在地府，和猴子的身影只差了一點點。猴子身形極快的出現在了天庭，對著守門的四大天王咧嘴一笑，嚇得他們坐到了地上。

「哼，五百年過去還是這麼廢物！」

安靜了幾百年的天庭，沒有想到猴子會再次發瘋。在他們看來，孫悟空已經被如來打廢，現在只是一個廢物罷了。他們沒想到，這個猴子再次發瘋會這麼可怕。

「老倌，想我嗎！？」猴子揪著太白金星的鬍子，笑眯眯的眼裡包裹著危險的神色。太白金星結結巴巴的道：「大......大聖你不是再陪玄奘取經嗎......」

禿驢，老孫就再幫你一次，免得你被牽連。猴子冷哼了一聲，咧嘴一笑：「那禿驢？......那個禿驢就是一隻蒼蠅。要不是如來那老頭看的太緊，俺早就一棒子把他的光頭打爆了。」

「你們......是不是覺得俺老孫已經廢了。」猴子坐在玉帝面前的桌子上，揪住了他的鬍子，冷笑道，「是不是啊玉帝老兒。」

「妖猴，你......你太過分了！」玉帝臉色鐵青。

「妖猴啊！」猴子捋了捋自己的頭髮，眼帶妖艷的血色，「從五百年前開始，你叫了我多少遍妖猴。但我似乎從來沒有做出太過妖孽的事情。既然你這麼希望我是妖猴，那我就妖給你看！」

猴子捏著玉帝的咽喉，笑眯眯的看著眾仙。白晶晶的事情只是一個契機，這樣的一幕早在他心底翻滾了無數次。那晚從捲簾的夢中出來，他要去的其實不是天庭，而是五庄觀。

「玉帝啊，你說我該怎麼殺你呢。」猴子眼底翻轉著妖嬈的血色，如同一隻殘忍妖魔附身了遠古的凶獸。

「瘋了，這隻猴子瘋了，快去請如來佛祖！」玉帝狂呼。

「又請啊，你覺得我這次還會讓著他嗎。」猴子掐著玉帝的咽喉，躺在龍椅前的桌子上，「老君你過來，我有事兒找你。」

「瘋了瘋了，這隻猴子是真的瘋了。」天庭眾仙看著猴子把矛頭對準了聖人的分身太上老君，一個個都是冷汗蹭蹭而下。

「妖猴，我勸你......」

太上老君的話沒說完，就被猴子打了一個黑輪。

「老倌，你只不過是聖人分身，就真的以為是聖人了嗎？」猴子咧嘴一笑，「就算你是聖人又如何，你現在可以出來嗎？封神一戰過後，聖人不能出現在天地間，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你......你想做什麼！」太上老君驚恐的看著這個膽大包天的妖猴。

「沒什麼，只是覺得玉帝老兒人老心不老，想幫他一把。」猴子把太上老君揪過來，微微笑道，「老倌，春藥有嗎。」

「哈？」太上老君傻眼了。

「我問你，有嗎。」猴子眼底劃過一絲妖艷的嗜血，嚇得太上老君渾身一顫，急忙點頭，「有有有，我現在就去練。」

猴子如同磕了葯一般，搖晃著點頭：「好，給你一盞茶的時間。」

這時，猴子的目光落在玉帝身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王母身上。他從桌子上蹭過去，拄著頭看著王母的樣子，眼底劃過一絲嗜血的邪氣。

「你......妖猴你想對王母做什麼！」玉帝大怒。

他雖然不愛王母，但也不想自己的頭上變的綠油油的。

「閉嘴！」猴子一拳打在玉帝臉上，隨即伸手掐住了王母的咽喉，「瑤池，這是你的名字嗎？」他的聲音在王母腦中響起。

王母沒有說話，從那人下凡的那一天開始，早就想過死的這一天。此時此刻，她甚至有些感謝猴子。除了這個瘋狂的傢伙之外，誰能，又有誰敢殺死王母。

「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不用太感謝我。」猴子說著王母不明白的話，手上用力，眾仙清楚的聽到一聲清脆的響聲。

那是咽喉被捏碎的聲音。

瘋了，瘋了......

這是猴子真的是瘋了！

凌霄寶殿之上，頓時沒有任何人敢說話。其實這些人加起來的話，還是有可能和猴子打個平手。但是最先出頭的一定會死的很慘。安逸了無數年的天庭，就這樣再一次被一隻猴子壓在了腳底。

「你們啊......當年我為什麼大鬧天宮呢。」猴子拄著頭，翹著二郎腿緩緩道，「是如來那老小子騙了我。你們不知道嗎？......他借著我來消磨天庭的實力，但你們怯懦到只敢對我動手。」

整個凌霄寶殿，只有猴子一個人在喃喃自語。

「不瘋魔不成活，到底是在哪裡聽到過這句話呢，真是太有道理了。」血色瀰漫在猴子的眼底，妖魅的邪氣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住了。

「壞了，他入魔了。」太白金星心底一顫，就準備腳下抹油。

「小白白，你說誰入魔了。」太白金星僵硬的回頭，看到了一雙單純到極點的血色眸子。猴子將嘴靠近太白金星的耳邊，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道，「拿住這個，下凡交給捲簾，記住了嗎。」

太白金星顫抖的點點頭。

「還有，還有這個，一起交給那頭豬。」猴子的棒子猛地發光，再次回來的時候棒子的前端沾染著一絲鮮血。

「這是......」太白金星有些心顫。

「說出來就不好了，明白嗎。」

「是......是大聖。」

「為什麼要這麼客氣呢。其實你對我還是不錯的，對嗎。」猴子血色的眸子里劃過一絲認真，「所有的一切都交代的差不多了。老倌，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麼人呢。」

猴子抬頭，望著碧藍色的天空，微微笑道：「我啊，我是孫悟空啊。我怎麼能被你們限制住，我怎麼能被那些所謂的束縛困住。就算是死，我也要死的瀟瀟洒灑，痛痛快快！」

話音落下，猴子身影極快的劃過長空，來到了一尊閃爍著金光的大佛面前。

「孫悟空，你就這樣欺師滅祖嗎。」

「師徒？佛祖說這話不覺得可笑嗎。早在五百年前，你我師徒的情分就已經兩清了。現在......我要斗、戰、勝、佛！」

「你覺得自己打得贏我嗎？」

聽著這種話，猴子仰天長笑：「師傅啊師傅，你覺得當初你真的可以打敗我嗎？......好好想想五百年前那一戰，你不覺得有些贏的太容易了嗎。」

如來回想五百年前那一戰，面色十分的難看。

「不過現在，我只靠人蔘果強撐起來的實力確實沒有你強。但面對一個比自己強大的對手，敢揮棒，我就已經贏了！」猴子朝著如來飛去，手中的棒子化作萬千幻影最終匯到一處。

金光四濺，等到一切黯淡下來，猴子面前多了一個染血的白衣女人。他的棒子從手中滑落，獃獃的看著這一切。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五百年了，我知道你怪了我五百年。經過了五百年的時間，我終於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猴子，你的阿音......回來了。」

高高在上的觀音再次化作了那個叫做阿音的女孩。猴子掙扎著、哭著、暴戾的嘶吼著。天地人三界都被猴子的瘋狂所震懾。

「有些事情，明知道必輸還去做，真的值得嗎。」豬八戒抬頭，聽著天空中傳來猴子的嘶吼，微微閉上了眼睛。

「天蓬......」

豬八戒渾身一顫，沒有回頭，卻也知道身後來的到底是誰。另一邊，沙僧也渾身劇烈的顫抖。他感受到那個讓他愛到極致，又恨到極致的女人就在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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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的水花濺到了猴子的臉上，猴子睜開眼睛，目睹著石台上的字，一言不發。如果一切真的能像夢裡那麼簡單，如果他真的能像夢裡那樣不顧一切，那就太好了。

只是......

他終究是牽挂的太多。

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做便可以做的。

他有太多想做的事情，他有太多牽挂的人，他想要詢問阿音一個答案，他想簡簡單單的生活下去。並且這個世界有她太多無法放棄的東西，所以他不能瘋，也不能毀滅。

......

日落西山，猴子依舊依靠在石台上，而另一邊，豬八戒和沙僧也找到了將玄奘擄走怪風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