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七·申飭
這是不能比的,沈琛不知道怎麼說,過了好長的時間才嘆了一聲氣:「父王,您不只是有我一個兒子,您以後還會有很多妃妾,您有很多人,可是我卻不同,我只有安安,我們是真真正正的完完全全屬於彼此的人,我不是為了她不要您,只是,當這兩者必須要做出選擇的時候,我只能最大限度的保證你們倆能不反目成仇。」
他說的已經十分的情真意切了,臨江王也不得不重新梳理自己的態度,的確是,沈琛不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人,把他逼到這個份上已經很容易讓他反感了,要是真的衛安出了什麼事,只怕他是真的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臨江王心裡的猶豫慢慢退去,冷靜下來問他:「若是不讓你出去,那你打算怎麼辦?」
「父王能夠以後能對她跟對別的後輩一樣么?」沈琛既然已經打算把話說清楚,便沒什麼好遲疑的:「若是不能,那我仍要出去的,父親要是不給我封王,不如讓我出去歷練歷練也好,山西,大同,我哪裡都能去,實在不行,東南也是去得的。」
可是臨江王哪裡真的會願意放他去那種地方,光是山東平叛的事,他都遲疑到現在,也不肯把人放去。何況是更加艱險的邊關和東南,他知道自己是不得不做出承諾了,便坐在身後的椅子里,半響才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會給你們一個交代,只是不是現在,牽扯的人也不能太多。至於衛老太太,你替我安慰安慰她。」
這已經是一種表態了,讓一個本來就對衛安有偏見的人再多做更多也不大現實,沈琛蹙著眉頭點了頭,站起來準備要走,卻又被臨江王喊住了,臨江王面色複雜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幽幽的說:「阿琛,不管發生了什麼事,父王總是在乎你的,父王做這一切,只希望你以後不要恨我。」
沈琛聽的有些茫然,卻知道臨江王的心情必然不好到了極點,並沒有否認,只是按照他說的話點頭應承:「不管怎麼樣,只要安安沒事,我永遠都不會因為別的事恨您的。」
但願如此,要是真的這樣,臨江王倒也不怎麼介意抬舉衛安。
只是等到沈琛退了下去,臨江王到底是叫來了滿公公,冷著臉吩咐他說:「讓攬月宮的暗衛來報,衛老太太跟阿琛他們到底說了什麼,我每一句都要知道。」
他怎麼可能手裡只有林三少這些得用的人?這麼多年,他培養起來的人也不少了,自從傳位詔書下了之後,他就更是光明正大的開始將二十四衙門都握在手裡。
滿公公吃了一驚,卻顯然並沒有什麼反對的餘地,弓著身子應了一聲是,很快便出去了,不久之後無聲無息的領著幾個太監進來,自己守在了外頭。
臨江王敲了敲桌子,看著跪下來的幾個太監挑了挑眉:「聽見了什麼?」
衛老太太說的那些話被這些太監繪聲繪色的學了一遍,連帶著衛安和沈琛當時的表情,甚至後來去的林三少的話和他的表情,也都被盡數的重複了一遍,臨江王靠在椅背上,一直僵硬的脊背無聲的放鬆了些許。
這麼說的話,果然,衛老太太的確是沒有跟沈琛和衛安透露半句的,她的矛頭都只是指向了秦家和徐家陷害。
那麼,就放過衛老太太?當成無事發生?他陰沉著臉,漸漸的在心裡起了一個主意,這也不是不行,他現在不能再賭了,要是澤哥哥時候發落了衛老太太和衛安,沈琛怎麼都不會信跟他無關,一定會跟他翻臉的,所以衛老太太和衛安都不能出事。
而他雖然厭惡衛安,也不喜歡衛老太太,可是如果這個秘密可以保存一輩子的話,他倒也沒有必要太揪著這些不放,反正沈琛喜歡。
他不久之後就已經做出了決定,將這幾個太監揮退了,叫了滿公公進來:「你去庫房裡挑些賞賜,賜給衛老太太和衛安,就說他們這回受驚了。」
這就好,滿公公心裡無聲的放鬆了下來,要知道,他是看著沈琛那駭人的面色的,要是能這樣和和睦睦的,就最好了。
等到這些吩咐下去了,臨江王又補充了幾句:「還有,去秦家走一趟,給朕下一道口諭,就說秦三夫人秉性不良,搬弄是非,私傳宮闈秘事,著閉門思過一年,抄寫佛經千份謝罪。」他也當然知道,他的話在朝臣眼裡意味著什麼。
這份口諭發下去,邸報里都會記載,天下人都會知道秦三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到時候他們家的婚事只怕都要受影響了。
這個教訓對於秦家來說不可謂不重,也叫秦家的人都無法心安,以後恐怕都得提心弔膽的過日子。
可是既然敢算計他,那就原本就該做好這份準備,臨江王半點猶豫也沒有,比對著沈琛的時候,要堅決的多了。
這份口諭很快就經由滿公公的口到了秦家人的耳朵里,一時之間所有人的面色都異常的難看,秦老太太甚至都已經控制不住的滑倒在了地上。別人不知道,他們當然心知肚明,知道這份口諭根本不是沖著秦三夫人來的,而是沖著他們秦家全部的人來的。
否則的話,依臨江王以前對秦家的關照和寵愛,根本就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狠狠地打他們秦家人的臉。
這份口諭移下來,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們秦家已經不受臨江王待見了,臨江王剛剛登基,便嫌惡了他們,還特地讓人來傳口諭申飭他們家的兒媳婦。
這實在是奇恥大辱,可是親家人卻連憤怒都沒有,他們更多的是心慌和驚恐,臨江王會這麼做,肯定是因為已經知道劉成的事跟他們有關係了,所以才拿三夫人來殺雞儆猴,給他們一個警告,也是一個訊號。
秦家的人登時上上下下都慌成了一團,連秦老太爺也忍不住倒了下去,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