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7章太初

這突然現身的白袍少年，正是天道意志所化。

姬雲也似有所覺，眼眸之中多出了一抹希冀之色。旁側段遠和宋高揚兩人也是禁不住暗鬆了一口氣，如今，天道意志親自顯化出軀體、進行勸阻，唐歡總不會再一意孤行、非得殺了姬雲不可吧？

唐歡望著那白袍少年，不覺沉默了下來，可眉頭卻是悄然皺起。

「唐歡，你可以叫我『太初』。」白袍少年微微一笑，道，「這姬雲所為，的確有其取死之道，唐歡你要殺她，為母雪恨，理所應當。不過，唐歡，你也知道，如今正是抗衡隔壁那天道侵襲的緊要關頭，少一個半神，我們這邊便少了一分力量，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暫且留她一條性命，如何？」

「對，對，唐歡，真要殺她，等修復了位面壁障、渡過這次難關之後再殺也不遲呀。」段遠和宋高揚連連點頭附和。

「太初前輩，你是天道，是這位面之靈，我等生存於這位面世界中的每一個修士，都算得上是你的子民。連你都開口了，按理說，我的確是該放這姬雲一條生路……」沉默片刻，唐歡終於開口。

聽到唐歡這話，段遠和宋高揚不由得心頭咯噔一跳，隨即升起了一絲不妙的預感。

太初也似有所覺，隨即眉頭微微擰起。

果然，剎那過後，唐歡便是話鋒陡轉，語調一沉，「不過，我母親受難數百年，這姬雲只要多活一日，我便心中難安，實在是等不到位面壁障修復之日，所以，太初前輩，我只能說一聲抱歉了！」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股恐怖的力量便從唐歡掌中噴涌而出，以排山倒海之勢灌入姬雲體內，瘋狂肆虐起來。

「唐歡兄弟！」段遠和宋高揚都是面色大變，失聲驚呼。

「嗯……」

姬雲更是雙目暴睜，那雙眼眸深處，滿是駭異和匪夷所思的神色，這唐歡居然敢違拗天道的命令，痛下殺手？

短暫的震駭過後，姬雲下意識地想要向天道呼救。

然而，她只來得及痛哼一聲，丹田就已被那恐怖至極的力量侵襲而入，只不過電光石火間的功夫，那道嬰就已崩碎開來。在這股力量之下，她那九顆神晶竟是沒起到任何作用，就已煙消雲散。

姬雲瞳孔深處，滿是不甘和絕望，可雙目卻是迅速失去了神采。

哪怕是半神級別的大強者，在自身道嬰徹底崩碎的情況下，也是難以存活下去，道嬰一消失，靈魂就算再強大，也如同無根之木、無源之水，以驚人的速度散化開來……便如此刻的姬雲一般。

瞬息過後，姬雲靈魂就已完全消亡。

唐歡意念之間，一團混沌道火便已從掌中咆哮而出，將姬雲覆蓋在內，頃刻間，她便已灰飛煙滅，再無絲毫存在過的痕迹。

看到這幕畫面，段遠和宋高揚都是有些心寒。

在這「神墟」之內，他們和姬雲的關係雖然也不怎麼和睦，可到底在這裡相處了那麼長的時間，如今見她這個堂堂半神，竟以這樣的方式魂飛魄散，這一瞬間，兩人都是禁不住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太初見狀，卻是瞳孔驟縮，眉頭微擰，可旋即便又舒展開來。

「罷了，罷了。」

太初擺擺手，有些無奈的道，「事已至此，那我就不再多說了，唐歡，接下來修複位面壁障一事，可就全靠你了。」

「太初前輩，我必定竭盡所能！」唐歡拱手道。

「好，好，你且先做好準備，一旦時機成熟，我便會告知於你。」

太初點點頭，不再多說，身影瞬即消散，那恐怖的天道氣息也是重新融於虛空，彷彿從來不曾出現過。

「呼！」

唐歡雙目微眯，輕吁了口氣。

段遠和宋高揚身軀微動，飄然近前。打量了唐歡一眼后，宋高揚禁不住苦笑著搖搖頭，感慨道：「唐歡，你這膽子可真是太大了，連太初前輩親自現身相勸，你都不願聽從，依舊把姬雲給殺了。」

「是啊，換成我，可沒這樣的膽量。」段遠也是嘆了口氣，看向唐歡之時，眼神變得頗為複雜。

「段兄，宋兄，我也是不得不如此。」唐歡沉聲道，「只要看到這姬雲，我便會想到母親這數百年所受的苦楚，別說是讓她活到未免壁障修復之時，就算是讓她多活一日，我都是有些難以忍受。」

「相信太初前輩能夠理解我的想法，不至於因此而怪罪於我。」

說到這裡，唐歡展顏而笑，心中卻並不這麼覺得。

天道親自出面相勸，這對任何修士來說，都是莫大的恩榮，可唐歡不但沒有聽從，反而當這太初的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姬雲擊殺，這樣違拗了太初的意願，他就算不對唐歡生出惡感，也會感到不悅。

而且，唐歡也的確是從太初的神色變化中，察覺到了他的不悅。

不過，唐歡並沒有太過在意。

天道的確是這位面之靈，但他也是天地規則衍生而成。天地規則，是這位面世界之所以能夠運行的根基。

天道，若是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作非為，天地規則必定會變得紊亂不堪，而做為位面之靈的天道，也將承受來自於天地規則的反噬，如果嚴重的話，不用相鄰那天道入侵，這位面世界自己就會崩潰。

位面世界若是崩潰了，因這位面世界而出現的天道，又豈能存續下去？

所以，唐歡只要自己不違背天地規則，那就用不著擔心天道記恨。

當然，若是唐歡發下天道誓言、卻又違背了自己的天道誓言，那就怪不得天道拿捏他了，在那樣的情況之下，即便是天道真的抹殺了他，天道也不會有任何損傷，因為是唐歡違背天地規則在先。

此外，如今這位面世界正面臨外界天道入侵，那位面壁障還需要唐歡的「混沌道火」去修復，太初就算對唐歡再不爽，也只能忍著，不可能真的出手對付唐歡，否則，那可就真的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了。

而唐歡之所以違拗天道的勸阻，執意殺了姬雲，除了想為母親報仇雪恨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唐歡還想證道神位。

證道神位，就是要超脫於天道之上，而超脫天道，本就是逆天行事。

剛才，唐歡若是聽從太初的勸阻，而違拗了自己的本心，這段經歷，必定會成為他將來證道神位之時的一個巨大的障礙。如今，唐歡已擁有七顆神晶，距神位已然不遠，他絕不容許自己的修鍊之道出現這樣的污點。

「這倒是不用擔心。」

宋高揚禁不住頷首一笑，「太初前輩寬宏大量，必然是不會在意的。」

他自然清楚，唐歡就算做得再過分一些，天道也不會拿他怎麼樣，畢竟唐歡擁有這世間獨一無二的「混沌道火」，其重要性，別說是一個姬雲，就算是他們這些所有的半神全部加起來，也比不上。

如果非得在唐歡和他們這些半神之間做個選擇的話，天道選擇的絕對是唐歡，而不是他們這群半神。

「唐歡兄弟……」

段遠也是點了點頭，可話沒說完，唐歡便微一擺手，止住了他的話茬，旋即，便見唐歡轉眼望向右側天際，眼神中似透著一抹譏嘲的意味，緩緩道：「偷聽了這麼長時間，也不打算露個面認識一下？」

段遠和宋高揚聞言，微微一愣，繼而便是恍悟過來。

只不過兩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唐歡的聲音便再次響起：「給你五息的時間，立刻滾過來，否則……」否則什麼，唐歡沒有說出，可他語氣間那隱隱透溢而出的森然殺意，卻將他的意思表露得再清楚不過。

一聽這話，段遠和宋高揚不由得相視一眼，欲言又止。

「嗖——」

只還是沒等兩人出聲，一縷極其細微的破空聲便從右側天際迤邐而來。伴隨著這聲音一同出現的，是一道火紅的身影，轉瞬之間，便已出現在唐歡面前，那竟是個面容嫵媚、身材火爆的紅衣女子。

從唐歡話音落下，到紅衣女子現身，不過兩三息的功夫。

紅衣女子顯然是被剛才這邊的動靜給驚到了，那雙眼眸深處，仍舊殘留著散化不去的震驚、駭異和匪夷所思。

「唐歡兄弟，這位是火鳳半神。」

宋高揚打了哈哈，連忙給唐歡介紹道，「火鳳半神是數十年前你降臨下界之後，才進入這神墟的。」

「火鳳見過唐……唐兄。」

紅衣女子暗吸口氣，沖著唐歡深施一禮，眼神無比複雜。

「火鳳，我們這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面吧？」唐歡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紅衣女子一眼，而後慢條斯理的笑了起來。

「不是。」

火鳳那張嬌媚的臉蛋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在下三十六天的赤芒天，我的一尊化身，曾見過唐兄。」

段遠和宋高揚愕然相顧，唐歡和這火鳳半神居然早已相識。

「只是見過么？」唐歡淡淡的道。

「我那化身還……還曾追殺過唐兄一段時間，不過，那化身最終還是死於唐兄之手。」火鳳滿臉苦澀的道，「獲知消息后，我又曾派遣新的化身，前往赤芒天探查唐兄的行蹤，想要奪取唐兄的寶物，可惜徒勞無功。我此番前來『神墟』，其實真正的目的，也是為了唐兄的寶物，只是沒想到……」

說到這裡，火鳳已是一副苦瓜臉，再也說不下去。

她便是曾經的火鳳天尊，從唐歡還在赤芒天的時候，她就開始籌劃謀奪唐歡身上的寶物，可惜始終沒能得逞。

後來，「仙靈祖庭」關閉后，她趁機擊殺了穀道子等「清虛道閣」的強者，將他們吸收煉化之後，雖不曾成功證道神位，卻是成為了一名擁有九顆神晶的半神。

此後，無意間獲知了唐歡已前往神墟的消息，於是，馬不停蹄地往這邊趕來。她很清楚，神墟中有多位半神，若是來得太晚了，唐歡身上的那件寶物被謀奪而去，她想要弄到手，必定難度大增。

只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待她抵達神墟之後，唐歡竟早已降臨下界，而進入神墟的她，居然多出了一項任務，那就是與般若、段遠、宋高揚和姬雲這四人一同鎮壓神墟入口，輕易不得離去。

火鳳沒辦法，只能留了下來。

數十年後，前往下界的唐歡終於回歸神墟，火鳳感覺到了希望，心中蠢蠢欲動，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場景，卻嚇得她神魂悸顫，那姬雲乃是堂堂半神級別的強者，可在唐歡面前，卻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甚至再天道親自現身勸阻的情況下，唐歡依然將姬雲滅殺。

姬雲魂飛魄散的剎那，火鳳便似被兜頭潑了一盆冰水，徹徹底底地清醒了過來，不再奢望謀奪唐歡身上的那件至寶，而是開始琢磨著怎麼才能夠不引起那唐歡的注意，以免被他秋後算賬，壞了性命。

可惜的是，還沒等她退走，就被唐歡叫破行藏，而後不得不現身。

姬雲的前車之鑒不遠，此刻，火鳳是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異動，若像姬雲那樣被殺了，可就死得太冤了。

旁側，段遠和宋高揚兩人卻是聽的目瞪口呆。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新來的火鳳半神和唐歡之間，居然還有著一斷這樣的恩怨。之前，那姬雲是自作孽，不可活，這火鳳也是同樣是自作孽，不可活，招惹誰不好，偏偏去招惹唐歡，還想要謀奪唐歡身上的寶物，這是嫌自己命太長了么？不過，話說回來，似乎也不能怪她，畢竟誰能料到，短短數十年時間，唐歡一個上位巔峰天尊的實力，竟能夠成長到這樣不可思議的地步。

現在，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運氣不好了，只希望唐歡不要再開殺戒了。

否則的話，這火鳳怕也是難逃一劫。

「你倒是誠實。」

唐歡慢悠悠地笑了起來，「放心，既然你在五息之內過來了，那我不殺你！」

聞言，火鳳大喜過望，可剎那過後，唐歡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讓她這半神級別的強者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