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抱著她哭
這是一間昏暗得幾乎不見陽光的房間。
稚嫩得好似十七八歲少女的女孩坐在床邊，木然地看著窗戶邊那一點點光亮，空洞的眼神沒有一絲光彩。
權九霄聽完安雪晴對時明月病情的解說，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情形。
從F國回到海臨城，再從海臨城來到帝都。
不止是安雪晴替時明月看過病，還有很多知名的醫學專家都替她看過。
可是，一周過去了，時明月還是一點兒好轉也沒有，依舊像木偶一樣，不說話，沒表情，拉一下，動一下。
她整個人就好像不是自己的，而是一具完全任由別人擺弄的行屍走肉。
權九霄的雙手攥得緊緊地，如果不是聽厲如風說艾麗莎已經死了，他真想將那個惡毒的女人抓過來，狠狠地折磨。
就算是她已經死了，他也忍不住怒氣，恨不得將她從墳墓里挖出來，鞭屍！
都是因為那個惡毒的女人，他的明月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都是因為她！
權九霄慢慢地走到了床邊，來到時明月的面前。
他滿身的怒氣好似剎那間消失一般，緩緩地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神情溫柔地說：「月兒，餓不餓？」
他的聲音溫柔得不像是一個大男人發出來的。
時明月木訥地看著他，眼底無光，像是看到他，又像是根本就沒有看到一樣。
她肯定是不會跟他說話的，權九霄知道。
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會更難過。
「月兒，你什麼時候才會回應我？哪怕只是給我一個眼神啊。」權九霄低啞地說道，直視著眼前好似水晶一樣一碰就碎的女人，「月兒，你可不可以看看我，跟我說說話？哪怕一個字也行啊。」
他握住她的雙手，喋喋不休地說道：「你知道這幾年我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嗎？本以為找不到你，就已經是這個世上最悲慘的事，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找到你之後……」
他看著她，臉上滿是悲切。
「你明明就在我面前，可我卻感覺你離我好遠、好遠。我明明握著你的手，卻覺得什麼也抓不住。月兒，你若再不醒過來，我該怎麼辦？」
他握著她的手，來回在自己臉上摩挲，彷彿想讓她感覺到自己的鮮活，讓她像自己一樣鮮活過來。
可是，這些日子，不管他怎麼做，她都從來不會給他一絲回應。
「月兒，你醒醒、醒過來好不好？」
他的聲音變得哽咽，如果時明月有知覺，一定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心是濕潤的——因為他哭了，淚都流到她的手心裡了。
可惜，她依舊無動於衷，獃獃地坐在那兒，直視著前方，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似的。
按所有名醫的話來說，她現在就是一具行屍走肉的活死人。
可是，她的身體機能明明都顯示正常，為什麼就是不能說話，也沒有思想呢。
權九霄問過安雪晴。
安雪晴說，時明月這些年受了太多苦，不僅自身被當作活體實驗對象，就連自己的孩子也不能見。
她的精神早已被折磨壞了。
雖然她的身體沒有什麼異常，可她的思想已經脫離了自身，換句話說，她現在處於一種完全將自己封閉起來的狀態，不理外界的一切。
「九爺，老夫人來了。」門口傳來管家的聲音。
三年前，權九霄已經正式接手權家，當年那個大鬧婚禮的權夫人變成了權老夫人。
權九霄緩緩地抬起頭，朝門口看了一眼。
他臉上縱橫交錯的淚痕，讓站在管家身後的權老夫人心頭猛地一怔。
「小九……」權老夫人躊躇片刻，走了進來，「我聽說明月回來了，過來看……」
「滾！」權九霄冷冷地喝道。
很快，他就反應過來，自己的聲音太大了，慌忙回頭去看身旁的人兒。
她還是一動也不動，絲毫不曾受到驚嚇的樣子。
權九霄多麼希望她能有一絲絲不一樣的表情，可這完全就是他的奢望。
「小九，媽只是來看看她。」比起五年前，權老夫人老了些，眉眼間的細紋越來越多，整個人看起來很憔悴。
這些天，權九霄為了時明月放下公司，不回權家，幾乎二十四小時貼身陪著時明月，茶不思飯不想，這事幾乎已經傳遍整個帝都。
權老夫人已經躊躇了好幾天，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過來，自然不可能這麼輕易就離開。
當年她做的一些事，確實不對，如今見自己兒子這麼痴情，真的很後悔曾經那麼做。
「不要讓我再說一遍，出去！」權九霄冷喝道，絲毫不因為對方是自己的母親而會客氣點。
權老夫人的臉色有些掛不住，她朝身後擺了擺手，管家退了下去。
她又往前走了兩步，走到權九霄跟前，看了時明月一眼，朝權九霄說道：「帶她回家吧，媽不反對你們在一起了。」
她終於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對自己兒子的重要性了，不是今天才知道，而是幾年前，她將這個女人趕走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呵。」權九霄冷笑一聲，將目光投向自己母親身上，「帶她回家？媽你別忘了，當年是誰將她趕走的？現在才跟我說，讓我帶她回家？我們不稀罕了。」
權九霄冷冷地笑著，目光之中滿是諷刺。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當年若不是你騙她說我跟別的女人有染，還甩出所謂的『證據』，她又怎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你千方百計把她趕走的同時，你也失去了你的兒子，永遠地失去了。你高興了，滿意了？
現在才說讓我帶她回去，還有意義嗎？」
權九霄冷冷地說道：「她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就是罪魁禍首！你憑什麼站在這裡？滾！」
他真的太生氣了，氣得完全沒有理智。
他雙眼腥紅地瞪著眼前的女人，就連她生他養他的恩情也抵擋不住此刻心中的恨意。他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當初他的月兒沒有離開他，後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