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舊人的想法
?「這從何說起?!」
齊總管看起來驚訝的表現很是正常。
但是他的義子卻並沒有這麼認為,王樹臉上的苦笑更是濃烈,沒有回答,他先是給齊總管俯身行了一個後輩禮節,起身後反倒是語氣中帶著些埋怨的反問道:「義父,您忘了您吩咐孩兒的那件事情了么?」
齊總管愣了愣,一會兒后反應過來,低聲驚呼道:「你說的是——難道陛下竟為了……!」
齊總管這話說得有些沒頭沒腦,但是下面解釋一番也許你就能明白了——
皇帝吩咐下去讓錦衣衛代指揮使王樹,給他滿世界尋找一個叫玉墨的女人,這件事情也許對外而言是個秘密,但總歸的是瞞不過齊總管的。
第一:離皇帝最近這個人在七年過去后,儼然成了皇帝身邊最親近的那一小撮人之一,眼線、關係網密切,甚至可以說他的關係網是完全攀附在羅梓這個皇帝身上。
第二:他是執行者王樹的義父。
單單隻是這兩個理由,好像齊總管不知道這件事情才是怪事。
早在這個命令下達給王樹的當天,齊總管就對自己這個執行者的義子說了一句話,一句很是決然的話:
「此女禍水,切勿尋獲\使得以獻陛下。若不從,汝當知父子無以認同!【這個女人是個禍患,千萬不能找到之後把她獻給陛下。要是你不遵從(為父的決定),你要知道(為父將)不再承認我倆的父子關係!】」
當時面對自己最得意的義子王樹那滿臉驚疑表情的時候,齊總管當時是沒有解釋。
但是,但凡是知道這整件事情發生的人,或者是知道玉墨這個女人的身份的人,差不多都能大致猜出一些東西來吧。
理由很簡單——
那個女人不是那個該站在皇帝身邊的人。
除非那個人不是「這樣」的人,否則半點也不要去肖想!
像這種身份卑賤、心卻驕傲的女人,齊總管生前死後都不知道見識過多少!
甚至就連齊總管生前在大明宮的對食,都是一個這樣性子的女人。
(對食:古時候太監的情人,要是有機會的話雙方都自願結為夫妻的一種歧形的關係,太監的對食一般都是嬤嬤、宮女,兩人之間沒有夫妻之名、也沒有夫妻之實,除非皇帝賜下恩典,否則就只是暗中的對食。)
那時齊管家要讓她走,想了許多種辦法。
但像這樣的女人,說好對付也好對付,說不好對付也不好對付,但是當時羅梓走後,玉墨內心深處的善良與藏得深深的自卑,卻將最大的弱點完全暴露在齊管家的眼前。
總的說來要對付這樣的女人,齊管家也不過是動用了三招而已——
一:人言,也就是現在凡人們所說的輿論壓力;
二:新人,也就是找一個雖說沒她長處突出,但是卻比她的短處長出一大截的競爭者;
三:明說,對這樣的女人,暗地裡來只會喪失主動權,平白讓她瞧低了你,只有直截了當地在她面前毫不留情地撕去那層薄薄的偽裝,才會讓她手足無措、慌了方寸!
面容溫厚、堅持原則的齊管家這三招下來,實在是效果顯著,他不僅僅將玉墨給逼退了,甚至還讓玉墨自己主動地狼狽逃到千里迢迢之外的南京,並且日日夜夜像一隻喪家之犬一樣,只能躲在角落裡,含著眼淚自行舔舐鮮血淋漓的傷口。
更甚於,這個計劃齊管家全程下來卻連半句明明白白告訴你、他鄙視於你、他厭惡於你的話都沒有說出口,就算是羅梓回來了大發雷霆要懲治欺負玉墨的人,那齊管家也是清清白白、沒有半點污點在身上的!
活了八百年以上的老鬼的手段啊!
然而在此卻不得不提一句,其實全程的「陰謀」看下來,齊管家在沒有明明白白所出這些話的同時,其實同時也是在給玉墨留了一線。
他其實並沒有對玉墨這個,突然出現接近他主子的女人逼得那麼得狠毒殘酷——託了齊管家生前那位對食的福,他對這種「身份卑賤,然而心卻高傲」的女人心中其實還是懷有淡淡的欣賞的——雖說玉墨接近的是他心中放在神壇上的主子,這個行為將這份欣賞給削弱到了一定的程度。
但是齊管家並沒有完全地封死玉墨前往羅梓身邊的路,不然按齊管家活了八百餘年的閱歷、以及那媲美地府十殿的大鬼實力,想要讓玉墨自主離開不是多的是法子?讓自己避開嫌疑的法子同樣也是多得去了,為什麼非要選擇這個法子?難道只是影響低的原因么?
當然不!
要是當時這個女人堅持下來了,不!只要這個女人她堅持下來了、堅持下來了!
不要多久,只需要堅持到主子回來,難不成他還會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對主子喜歡的女人耍手段么?
當然不!
要是這個女人真的愛陛下愛到了能夠堅持、堅忍、堅固的程度,愛陛下愛到了即使到了幽冥也冥頑不靈的程度,那他就算是給她一個機會接近陛下又如何?
給她一個機會一點一點獲得陛下的心又如何?!
可是當時玉墨太慌張,太自卑,太迷惘了,沒有發現齊管家深藏在這些陰謀下,獨獨給她留了一條縫的生機——她逃了。
愛情是一場只要開始就沒有回頭路的征程,這場征程里,雙方都要付出全身心才能征服對方的心,哪怕是一點點的不堅定,也會將明明可以直達的情路變得莫名曲折,而且一旦回頭,那就是全線崩潰。
既然是逃兵,即使是有再多的苦衷,那也將失去一切。
而齊管家的想法更簡單——
「連這麼重要的東西都沒勇氣去爭的人,沒有資格站在陛下的身邊,何況這樣的人還想陪伴陛下一生?」
在那天夜裡,齊管家站在窗台上,全程冷眼看著那個易裝、易容、動作鬼祟的妙齡女子,一路越過花園、最後攀過圍牆,絕蹤而去的時候,就徹底認定:「這個女人,不止是身體配不上自己的主人,就連心也同樣配不上!」
見過玉墨狼狽自卑一幕的齊總管,當知道自己的主子在尋在這個女人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就是——
「不能讓那個女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