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在座基本都是混體制多年,平日最講究四平八穩,所以無論是失去寶貝心頭滴血的齊家老爺子,還是被寶貝砸暈頭的周衡,都默默將衝到喉嚨口那口血咽回去了。
周衡看了看地上薄壁透光的碎瓷片,沉默了一下,然後撫了撫落在身上的碎渣,沉靜的道:
「帶過來幹什麼,你哪裡能再拿得出這麼個國寶來砸她。」
軟中帶硬回她一句,便不再理會聽見「國寶」兩字驚慌無措的曲菲菲,周衡理好衣服便走過去四平八穩的坐下了,環視一圈,很好,現在大家臉色更差了。
「今天我過來,不是來給你們賠禮認錯解釋原因的,你可以認為錯在我們,我也可以認為問心無愧。」
「周衡!莫說你家受我們齊家照顧多年,就說這些年兩家人的交情,你女兒害我女兒要一輩子癱瘓在床你要怎麼做到問心無愧!」曲菲菲心痛女兒的遭遇,根本聽不進別的說法,聽見周衡毫無道歉後悔的意思,氣得額頭血管突突的跳,不等他說完就開始大聲指責。
「這就是我要說了另一件,老爺子,我承您關照我認,就是如今我十幾年心血一瞬間化為烏有我都認了,但是,我這輩子也就這麼一個孩子了,一代人不問二代事,我欠你家的,不該我閨女拿命還!我女兒醫院住著一直沒事,出事前你齊家閨女有什麼事非要那麼晚去找她,沒錯,最後受害的是你家女兒,所以別的我也不說了。」
「你事業被毀不是因為你女兒聚眾吸毒?教女不嚴你活該。」曲菲菲冷冷的諷刺道,「走著瞧,你的『好日子』才開始,以後路還長著呢!」
「呵,是,」周衡笑容發苦,事到如今他不可能毫無感覺,栽在幾個娃娃手裡這種冤真不是一句半句能說清的,「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么,我等著。」
反正說什麼你也不信,咱們就等著看看不是好人的最後在誰家!
說完就準備回去了,這件事現在說不清,以後也是永遠說不清,周衡也不想再多做糾纏,起身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皺,齊家與林家的關係以前一直是親密無間,而今日走出這個門之後,大概再也不會來了吧。
人生的無常真是任誰都想象不到的。
回到家時周媽已經將學校里的事情都辦好等著他了,看一眼他額角一塊青,周媽氣得哼了一聲,賭氣說道:「學校手續我辦好了,咱們把閨女送到國外去念書,咱們也出去,省得那些人沒事找咱們麻煩,真是惹不起咱們躲得起行了吧!」
「咱閨女逃課的本事,出去這學還能念得下來嘛~」周爸像沒事人一樣呵呵,「不過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這麼多年都沒好好陪你。」
周爸對家裡的困境的輕描淡寫的態度刺到了周媽的淚腺,如果不是周爸將重壓一力擔下,她們母女就是含垢忍辱被壓著過去給齊家道歉也是可能的,哪裡還能在這裡對他們發脾氣。
「好好的你哭什麼,」周爸實在是不能對媳婦這個模樣假作看不見,嘆了一口氣上前勸她:「對不起,沒保護好你,讓你受委屈了。」
周媽攥著他衣角使勁搖頭,想開口說不是,又發不出聲音。
周謐安實在是忍不了這兩人的悲憤情緒,簡直要激發起階級仇恨了,推開門走出來,站在一旁,我就看著你倆哭,如果你們倆好意思的話。
果然雲霄雨霽。
「綿綿,」周媽擦擦眼淚將女兒拉到身前,「媽媽給你轉到國外念書好不好?爸爸媽媽陪你去。」
「隨便啊,反正到哪我都不會去學校的。」周謐安點點頭,「你們出去玩吧,別一天天的在這裡委委屈屈的,別人動你閨女是戳你眼珠子,他們家閨女都癱床上了,遷怒你不是很正常,這時候告訴他齊令姝是殺人未遂自食惡果,你那就是摳人眼珠子了。」
「這回你倒是什麼都明白了,那你怎麼還……」說到一半周媽突然止住,戳著她額頭,嘴裡的話變成嗔她一句:「一天天的就你明白。」
然後一家人出國旅行的事情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下來了。
而此時的齊家也是一片烏雲蓋頂,曲菲菲憤憤的羅列出平日生活中周家人一言一行背後的意義,作周謐安惡毒和周家人忘恩負義的佐證,然後「不小心」說漏嘴這次的糾紛是因為周謐安摔了虎符激怒了齊令姝。
之後的發展就更亂套了。
冬城不想聽他們說青城決意喜歡周謐安的事情,偷偷跑出門去尋蔣帆。
最近蔣帆在家裡呆著非常的老實,周家事情多,他也不去打擾,反正也飛不了,去多了反而容易受到抵抗。
就在這個時候齊冬城找上門來。
開門看見齊冬城出現在門口,蔣帆很想將門關回去裝不在家。
「蔣帆,綿綿和我妹妹的事情你了解多少?」齊冬城如同溺水急待救援的人一般,開門見山直接抓著蔣帆問道,「你知道事實是什麼情況對不對?」
事態發展到現在,兩家關係越發向深淵滑去,現在所有人的共識就是無論事實如何,兩家關係算是完了,也已經沒有人追究起因如何了,只有自小性格偏執的齊冬城還想知道。
但是又能如何呢?
蔣帆嗤笑,看著還不肯放棄的齊冬城,舌頭舔著尖牙,像是擇人而噬的怪獸:「冬城,你一定去看過事發現場了吧?那道邊牆一米多高,正常打鬧再怎麼激烈不會從那裡翻過去的,你其實心裡非常明白,事實就是有人實心想殺了另一個,所以你希望的是什麼呢?而不論事實是什麼,可以肯定的是……」蔣帆舒展了一下筋骨,一派事不關己的幸災樂禍:「無論是哪種情況,周謐安這輩子都一定與你沒關係了。」
似是聽見一聲空響,冬城的心直直落進深淵裡。
「一輩子、永遠,你們真是……真是狠毒啊……」齊冬城將蔣帆當做最後的稻草,然而稻草終究帶來的只是更深的絕望,「真是太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