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雨燕之魂
「哥,我想去那邊看看!」
正準備忙裡偷閒,靠在絲織貨物上小憩一會的韓謹聞言,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下來,同時不忘囑咐妹妹:「可以,你第一次跑商,沒事的話多看多問,只要不跑出車隊護衛的保護範圍就行了。」
「知道啦,」韓娟聽到后,連忙乖巧的答應,同時朝著自家哥哥的背影做了個鬼臉,瓊鼻里輕聲一哼,轉身朝著人多的方向一頭扎進去。
「這丫頭,」雙臂枕在腦後,韓謹自然看不到妹妹的表情,他還在舒服的調整著倚靠的姿勢,這次老爹破天荒的決定運送鬆軟上乘的絲布,對韓謹來說,這可是難得的福利。再加上此刻頭頂七色陽光照射,暖融融的癱在人身上,令人直想發困。韓謹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
離開了哥哥之後,韓娟先是來到了討論不休的幾個中年商人那裡,乖巧的招呼了幾聲。對於可愛的小姑娘,幾個中年大叔自然笑嘻嘻的招呼回應,不管是出於和她長輩的關係,還是本身就對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孩兒有著幾分愛惜。
只是在商言商。幾個人扎堆在一起,嘴裡面說的都是最近一段時間緊俏的貨物,以及一些時令之前要趕緊銷售出去的積壓存貨。一時之間眾口鑠詞,顯得有些吵嚷。
韓娟小姑娘心性,在聽了一陣子后,頓感無趣的她悄悄起身離開,商人們聊的興起倒沒有注意,一個不察,讓她溜到了商隊的末尾。
韓娟此刻倒不是很著急,由於漫無目的,她走路的同時,還時不時回頭張望。絲毫沒有察覺到,當看似繞過最後一輛馬車后,後面柳暗花明,一串要「纖瘦」很多的馬車在其後顯露了出來。
這些馬車和之前的馬車全然不同,透著一股精巧之感,每一輛車邊沿都有支出去的木雕裝飾物,還綴著風鈴之內的東西,看上去有一種素雅的美感。
更何況這馬車三面都有木質的牆壁,將貨物牢牢的保護在裡面,外人不管是誰見了,都會感覺到一股小心以及鄭重。
這一切一切表現出來的,都和其他的馬車所不同。就連那些拉車的「馬匹」,像牛不是牛,體態肥壯,沒有多餘的贅肉,同時也制式統一,並且每一頭的身上都安裝有特別的鎧甲,顯然卸下馬車后就是戰獸。
這些馬車圍在一起,在商隊中形成了一個小集體。當然,韓娟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切,因為小姑娘已經被一陣歌聲所吸引住。
在她看到馬車的第一眼,那稍顯銳利之腔的女聲便優先一步鏗鏘傳來:「寬廣的平原,由浪潮衝擊出現;卻不知,浪潮若沒有坦途,又何來如此巨大衝力;起伏啊,波瀾吶,少了溫馴平原的浪潮,又將會沖向哪裡,或許還在四處漂泊的浪蕩。」
「無一可比你……苦守那一浪拍擊過一浪。」
「君若知世間仍有一個痴心人,愛你的心如礁石一般永不改變,愛你之心永恆,令你知道世間唯有忠貞的我對你最好。」
直到女人的聲音落下,哪怕錯過了一些內容,韓娟還是一時間有些沒回過神來,目光呆愣的站在原地。
直到一聲輕咳傳來后,韓娟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望向天空的視線,畢竟是商人家的女兒,倒也不算靦腆,她隨即落落大方的贊到:「姐姐你唱的真好聽。」當然如果這個世界有歌星的話,恐怕此刻韓娟還真就會瞬間化身為「小迷妹」。
話雖如此,但女人聞言無動於衷,她已經放下了手裡的樂器,這時拿過樂器另一邊,篆龍環繞,鳳首煙嘴的這麼一桿長煙槍。煙桿誇張的長達六尺,杵在地上都能夠當拐棍使。女人塗成玫瑰色的指甲在煙袋子里掏挖了一陣,取出打火石后,然後敲擊著把煙絲點燃。
韓娟在一旁眼睛都看直了,小姑娘出生商人世家,還是有些眼力的,自然認得那打火石,卻是一種十分難得的寶玉;由於其「打磨不透,雕琢不穿」的特性,又被稱之為金剛玉。其由一種極珍貴的獸骨玉化而成。
獸骨本身就是一種打火石的原料,看著玉化的獸骨,光是珍惜度來講,世間少有,用來做廉價的打火石,實在是讓韓娟有一些目瞪口呆。
「還真是有一點……奢侈啊,」一句話在韓娟的腦袋裡盤旋,再次把她小小的震撼了一把。
直到女人猛吸了幾口煙后,這才將注意力放在韓娟的身上,她仔細打量,眼裡透著一抹商人的市儈:「很水靈的丫頭,你就不怕我是奴隸商人把你給賣了么。」
女人說完,傳到韓娟耳朵里,小姑娘反倒不怎麼害怕了。她大膽的上前幾步,果然就見那女人向旁邊挪了挪,把馬車上本就不多的座位,讓出了一點點。
「謝謝姐姐,」韓娟脆聲說道,坐在了馬車上,雙腳懸空,頓時就感覺身下的木質與眾不同,撇去女人坐了一會兒后產生的體溫,這木頭給人一種十分鬆軟的感覺。韓娟下意識用手摸了摸,卻發現是硬木。
「姐姐,這木頭材質好特別。」韓娟驚訝,充分發揮了「不懂就要問」的精神。同時她的手沒有離開木板,似乎有些上癮的又摩挲了幾下,方才作罷。
「這是天南域東邊區域才有少部分產出的鳴鳳樹,據說樹王還能夠承載一些特別的東西;別的不論,單就說這是用原晶幣來衡量價值的木材,你覺得呢,」女人煙癮似乎有些大,說了兩句話后,又再次抽起了煙。
「你不躲著我?對了,我以前沒看到過你,你也是跑商嗎?」斜睨了一眼這突然闖來的小姑娘,女人執著這桿類似煙槍的煙桿,似乎由於有些重的關係,手肘支在另一隻環在胸前的手臂手背上,被排成一排的四個骨節撐起,形成一個支架的樣子。
「嗯,我是第一次跑商,這個時候才發現要學的東西真的好多好多,」側過臉,這時候韓娟好好的打量了一下面前女人。
對方穿著著一件類似於旗袍樣式,上面縫製著大朵淡青色花瓣的衣服。唯一不同的,是有很多的下擺布墜子,像是蝴蝶的翅膀,又或者說被拉長到極致的花瓣。
這是烈季女人們大都喜歡穿著的樣式,不算大膽,又很能顯出氣質來。而這件衣服上的圖案像是龍船花和蜜羨子,但韓娟從未見過這樣花色的兩種花。
女人的身材算不上好,腹部還有微微的小肚腩,像是產婦生產後而使得腹部皮膚自然變得鬆弛的樣子。因此本就不算寬鬆的衣服在腹部被稍稍撐起來,用獸皮鞣製,剪裁后,又小心縫製上去的花瓣在那裡呈現出怒放的姿態。
腦後烏黑的髮絲被女人攏在一起,做了一個盤花的樣式,粉黛微施,女人頂多只能算好看的容顏,在經過一番打扮后,卻顯出了一股貴氣。
「唔,倒是有一些商人的膽魄,」女人的臉偏向右側,此刻留給韓娟一個後腦勺。她隨嘴吧嗒了一口煙,吞雲吐霧間,雙眼眯起,露出一副極為享受的樣子。執著煙桿的手也因此像擺造型般,顯得纖瘦有力了許多。片刻后,她才轉眼用目光正視韓娟。
「第一次啊,我也是從第一次開始學的,現在想想,不容易呢,」女人倒沒有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意思,說完后滿眼的緬懷。
而韓娟已經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因為整個車隊據她所知就只有眼前女人這樣一個女商人,並且從各方面透露出的信息來看,眼前這個女人,無疑是這些商人中的「佼佼者」。
「你來告訴我,什麼是跑商,跑商的商人職責又是什麼,」女人開口問道,這是韓娟才注意到,女人的嘴角有一顆小小的黑痣,讓她的嘴唇看起來很性感。
「跑商嗎,」韓娟想到了父親跟自己說的話,便回答道:「跑商就是把這裡的東西賣到稀缺的地方,把稀缺地方的東西販賣回來,從中賺取差價,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喝,」女人聞言毫不吝嗇的送給她一個嘲笑,臉上的諷刺不加以掩飾:「所以說,這個車隊里的大部分商人,一輩子都只能碌碌無為。」
「為什麼?」
「你聽到過那些商人圍在一起,討論貨物和積壓存貨售賣情況的聲音嗎,」女人說完,就見韓娟乖巧的點頭,於是她接著點評道:「在我聽來,就好像是辛辛苦苦把菜種出來的農夫,討論自己的收穫得失,到哪個市場上去**較賺錢,又到哪個市場上**較虧本。」
女人說話時,嘴裡噴出幾個小小的煙圈,淡的幾乎看不到:「既然如此,那乾脆回去做農夫不就好了嗎。跑商說個不好聽的話,那就是把腦袋拴在腰桿上,這個世界上由於野獸橫行,根本就沒有一條完全安全的商路,既然如此還把自己的買命錢弄的如此廉價,這是個商人該做的事情嗎?」
「你知道雨燕么?」彷彿打開了話匣子,女人問韓娟。將手裡面已經燃盡的煙灰磕在馬車的邊緣上;煙灰簌簌落下,女人又將新的煙絲添進去,點燃過後,樂此不疲的繼續。
韓娟無奈的晃動腦袋,無法用頭繩拴住的較短髮絲,跟著這個動作不著力的在空氣中晃動。
「雨燕據說從不落地,它沒有腳,卻被人尊稱為聖獸。」
「雨燕有一個特性,它一生中唯一會落下的時候,只會是因為地上有寶物奇珍,否則它寧可餓死在天空中,也不會飛下來啄食普通的粟米。」
女人似乎看出了韓娟眼中的不解,嬌笑著指了指懸挂在木雕上的風鈴,只見了風鈴的鈴鐺部分是鏤空的,上面是一個像燕子似的抽象圖形,透過這個圖案,可以看到裡面墜著的特製小球。
「在我看來,每一個商人體內,都應該住著一隻雨燕的靈魂,」女人的話音一點都不客氣,她空出來的左手一轉,食指的指節,不輕不重的敲擊在身後比前面車隊明顯要細瘦上很多的馬車的木門上。
「知道嗎?我這一箱貨從來就沒有滿過,但我每次賺到的錢,都是前面那些傢伙的十倍,甚至於幾十倍。」
韓娟聽到了這裡,滿眼的小星星,寫著一種名為崇拜的東西。但還有一個疑惑,讓她有些不解,遲疑了一下子后,韓娟才鼓足勇氣開口問道:「可是姐姐,為什麼沒有人模仿你呢,按道理來說,您賺了這麼多錢,應該讓他們眼紅才對吧。」
女人聞言無奈的笑道:「天底下哪有這麼容易的事兒,」這方世界沒有『轉型』這個詞,因此女人想了想,找出一個韓娟比較容易理解的方式。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們經商了多久?幾年,幾十年,思維早就已經僵化了,想要接受新東西,根本就不是那麼容易的。我倒希望他們能夠聽進去,像今天我跟你說的這些,他們其實都知道,但是卻沒有辦法去做。」
而最最主要的事情,女人沒說,那些商人已經失去了奮鬥的心,在有了家室以後,牽絆太多,已經不敢再去賭博了。
大部分的商人心裡,只覺得認認真真的走完每一次跑商,就已經實屬不易,哪裡還有更多的心思想要去求發展呢。
所以儘管如此,女人至今都還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而沒有盟友。
聽到這裡,韓娟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小姑娘在心裏面記上一筆,對於年輕的她來說,也確實想在未來留下濃墨重彩的痕迹。
這時女人從旁邊靠近的位置取下一串風鈴,又將上面那個雨燕圖案的鈴鐺取下來,遞到韓娟的面前,被小姑娘穩穩地接在手心。
「小丫頭,你還年輕,在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連你都還不如。但是年輕意味著無限的可能,可能會成功,但更多的可能是失敗。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像雨燕一樣貴在堅持,知道嗎?」
「嗯,」韓娟點點頭,內心已經完全的偶像崇拜化,至於自己家族「什麼好賣賣什麼」的思想,也早就被她丟在了某個犄角旮旯里。
對面的女人不會知道,她今日的這一番話,在小姑娘的內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這顆種子終有一天會長成參天大樹,成就了日後一位「不見兔子不撒鷹」,讓無數商人咬牙切齒的同時,又無比佩服的女豪商。
「至於他們,」女人朝前面車隊的方向努了努嘴:「一些笑貧不笑娼的傢伙。」
不明就裡的說完最後一句,然後像是沒了興緻一樣,女人揮揮手打發了韓娟,視線一轉再次跟手裡面的煙桿卯上了勁。
小丫頭倒也識趣,一聲招呼后,揣著沉甸甸的心思轉身走開。
「嘿!嘿嘿!韓謹,醒一醒,你妹妹在那個女人那裡,你小心一點,」迷迷糊糊中,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傳來,與此同時,韓謹感到了一陣推搡。
「那個女人?」韓謹一聽那還得了,困意全無,就像火點的炮仗一樣,竄的一下趕緊起身,就連旁邊好心提醒他的中年商人都已經顧不上。繞過幾架卸下馬匹的貨車,他快步向著記憶里映像很深的車隊末尾走去。
說是印象很深,那是因為那落在最後面馬車的貨物佔了整個商隊貨物價值的近四分之一還多,卻都是獨屬於一個人的。
更準確的說,是一個女人!
韓謹步履匆匆,火急火燎,當哥哥繞過幾個貨物時,正要焦急的往前沖,卻見迎面也同樣快步走來了一個倩影,不是他妹妹還會是誰?韓謹一個急剎不住,險些就和妹妹撞個滿懷。
「白萌萌,你沒事兒吧,」韓謹喊著對方的乳名,有些緊張的一把抓住妹妹的肩膀,然後仔仔細細的來回打量,好像生怕自己的妹妹身上少了幾塊肉似的。
「怎麼了哥?」韓娟被弄的滿腦袋疑惑,也有些被自家哥哥的緊張過頭給嚇到了,就連韓謹抓著她的肩膀發疼,都被她暫時性的忽略掉。
「怎麼了?我聽說你……」韓謹聲音陡然拔高,卻又像意識到什麼了一樣,趕緊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韓娟身後面,他似乎有所顧忌,隨後拉著妹妹就往自家的馬車那裡鑽。
「哥,你撒手,你拽疼我了,」韓娟這時候有些生氣了,氣鼓鼓的踹了一下自己哥哥的小腿肚。但韓謹就像毫無反應一樣,只見他即快速又刻意壓低聲調道:「我聽說你跑到那個女人那裡去,就急急忙忙的過來找你……」韓謹走路的同時匆匆回頭一督,果然就見妹妹眼底閃過異色,似乎在遮掩什麼。
這下子他也不說話了,埋頭朝前方走去。
韓娟不知道自家哥哥為什麼這麼大的反應,但她感覺得出來,哥哥韓謹似乎是真的生氣了。於是只能埋頭不吭聲,任由哥哥拽著自己朝馬車走。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幾個商人聚集的地方,不過沒有交集,韓謹一越而過。
「韓謹……」幾名商人見狀,張張嘴想要說什麼,大概是想說問題沒那麼嚴重,不要那麼嚴厲。但又不知道從何開口,就在這內心掙扎的功夫,韓謹兄妹倆已經快步的走到了自家馬車的位置,於是乎幾名商人只得作罷。
「哎,」這時看了一眼車隊末尾的方向,其中一個商人無奈的嘆息,這個動作貌似引起了周圍幾人的共鳴,心中五味雜陳,隨即幾人也跟著嘆息起來。
韓謹兄妹兩的馬車,位置位於車隊的正中央,這得益於二人父親的關係,其父是和商頭一起共同創建這個商隊的創始人之一。
直到站在了自家的馬車前,韓謹這才鬆了一口氣,將妹妹的手給放下。而韓娟見狀,拿出了屢試不爽的招兒,待哥哥韓謹的目光看去時,小姑娘已經兩眼一抹淚水,那模樣委屈極了。
「哥,你幹嘛……」韓娟語氣顫抖,這無疑是撓在了哥哥心頭的癢處,他也意識到自己情緒過於激動了些,趕忙道歉討好。當然,是不是他怕妹妹告狀,到時候挨父親的板子,這點就不得而知了。
而韓謹語氣雖然軟了下來,但是還是有些僵硬道:「那個女人名聲臭了,你不要跟她往來。」隨後特意囑咐道:「還好只是我看到了,要是爹在這裡,非得跟那女人吵上一架。」說著見自家妹妹吐著小舌頭,慘兮兮的模樣倒也可愛,不由瞪眼道:「還有你,說不準也是一頓臭罵。」
「撒謊,爹才捨不得罵我呢,」韓娟視線轉向前方,只留給韓謹一個背影,仔細揉搓著發紅的手腕,韓娟對於哥哥的大驚小怪有些懊惱。
「你可別不信,以那個女人的壞名聲,老爹真的有可能上去大吵一架,」韓謹走向前去,差一點貼著妹妹的後背,他小心翼翼的說道。這在小的時候,韓謹還會將妹妹抱起來放在膝蓋上,這個方法拿來哄妹妹屢試不爽,但妹妹現在大了,他卻不能這樣做。
「為什麼,」韓娟倒是不客氣的往後一仰,靠在哥哥懷裡,有些好奇的拿手肘頂了一下哥哥心口。小姑娘實在是無法想象,自己老爹那個見誰都笑嘻嘻的和善模樣,會忽然翻臉跟人吵架,而且,還是跟一個女人吵架,那真是一副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畫面。
韓謹見狀,也沒有隱瞞的必要,於是側頭在妹妹耳邊細細道來。
「你是第一次跑商道,有所不知。那女人曾經嫁給一位獨立跑商的商人,之後就一直在家主內做一名妻子,照顧那商人年邁已經不能下床的老娘……」
獨立跑商,和車隊跑商是兩種不一樣的形式。相較於車隊,獨立跑商的優勢在於目標分散,個體靈活。他們之中大部分都是選擇販賣一些便於攜帶的商品,走的是高端路線;而還有一些獨立商人,選擇東奔西走,這些人出售的,則是消息。
韓謹將他聽來的內容,不漏一個字的講了出來:「那個商人家中只有這麼一個老人,往日里嘴裡一直都說這個女人的好。只是沒想到,那原本好兒媳的形象,一切都只是她裝出來的。」
「裝的?」韓娟好看的眉頭輕輕皺起。
「對,我也是聽商頭私底下聊起,言之鑿鑿。」韓謹說著,一副當事人的語氣。
「有一年,商人久久未歸,城裡謠傳,商人已經遭遇猛獸的襲擊死亡。而得到這種傳言消息的女人,在苦守一陣子無果后,便不得不自己開始接一些女人能做的活計,養活家裡。」
「開始還好,只不過從略微富足的生活,落入到平民階層。但女人對家裡老人的態度卻越來越糟,不願伺候老人起夜,甚至於沒有辦法,老人憋不住后,直接將穢物排泄在床上。」
「這使得房間裡面充滿了臭氣,而女人更對老人怨聲載道。後來就連飯也不願意餵給老人,老人不能動,她卻直接將做好的飯菜擺在老人不遠處的桌子上,然後像躲什麼似的快速離開。」
「這也太誇張了吧,怎麼跟你自己親身經歷過一樣?」韓娟癟著嘴,仍舊感覺哥哥是在編故事。
韓謹鼻子裡面哼了一聲:「直到有一天,女人徹底失蹤了。等又過去了七八天後,老人的屍體都已經發臭,寒風穿堂入室,狼狽歸家的商人聞到了不對,破門之後,這才發現老人已經離世。而桌邊還有一碗發餿的素冷麵,從始至終動都未曾動過。」
韓謹說到這裡,也有些不舒服的皺起了眉頭:「甚至有人覺得,那商人的老娘。很可能根本就是活活的被餓死的。」
「那個商人呢?」
「瘋了,據說看到噩耗的一瞬間就瘋了。而這女人捲走了那商人所有的財產,買了一些當地的特產,就跟著一隊商隊開始經商。起初沒人認出她來,還錯以為一個女子出門在外不容易,多有照顧,只是後來商人的朋友見到了她,將此事捅出來,女人的名聲也就因此徹底傳開。背後的議論便從沒有斷過。」
「這……」韓娟咬著半邊嘴唇,嘴裡面拖長了音。直到現在,韓娟還無法將哥哥描述的女人和自己之前看到過的姐姐,在形象上重疊在一起,這實在是讓她太難以置信了。
韓謹見狀又道:「你別不信啊,據說那女人的孩子至今都還在城市裡流浪,像一個乞丐一樣,以四處乞討為生,而這個女人都不曾贊助一筆錢財。」都說孩子是無辜的,韓謹說這話無疑是在心中給女人的負面形象,狠狠的加高了幾層台階。
韓娟聽到這裡,此時卻心中一動,敏銳抓到了一個漏處:「對了,既然這個女人的名聲如此之臭,為什麼我們的商隊還會接納她,這不是自找麻煩嗎。」韓娟從小就在商人世家長大,老爹那一句「商人最重要的就是信譽」這句話,可都是一直都銘刻在她的腦海里的啊。
哥哥韓謹聞言則一臉的苦笑:「沒辦法,這個女人在經商上面確實有著很大的天賦。我們這個商隊的高端貨物,一大部分都是她的。」說到這裡,韓謹臉上也有些無奈。
這時候韓娟輕輕抿著嘴唇,此刻不由福至心靈的想到女人的那最後一句話。「笑貧不笑娼么?」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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