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偶遇
練習的事情從來就不如想象中那麼容易，比如這次的表演，安寧雖是負責彈吉他，但是中間也插入了自己的一段獨唱，最後還有一些兩人的合唱部分。所謂的協調就需要兩人的配合了，關於這個，據安寧所說，畢竟也是一年多的好友，只要多練習一下，節奏什麼的完全也沒什麼問題，對此，蘇檬也保持了默認態度。
只是…另一個問題，對於他們現在依舊是學生的身份來說，是比較棘手的，就是時間分配問題。自升入高二課程進度和難度漸漸地都被拉得有些緊，就算是蘇檬也不如以往一般自如，別人自然就更不用說了。不能耽擱學習的同時又要加緊練習的進度，於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件易事。但是這次的安寧卻是好好展現了一番她性子里隱藏的堅韌。至少在蘇檬看來，白天課上的安寧似乎深知不能落下進度這番道理，表現的也比以往更認真仔細。而課後的時間安排之妥當，就算是在對待正事上嚴苛如她，這次也挑不出任何問題。每一天練習的時間，地點都被安排的恰到好處，在這種離表演越發近的時間段，想要找到空餘的練習教室自然也不容易。能做到這樣也說明安寧的能力也是非同一般，只不過平時在蘇檬身邊，她了解他低調的性格，所以也刻意收斂了些許自己的光芒。
想到這裡，蘇檬心中又不由得多了幾分莫名感動。既然安寧這般用心，那麼這次也要好好地配合她才行呢……
「蘇蘇，蘇蘇？」正這麼想著，安寧已是叫了她好幾聲，「啊……嗯？」蘇檬這才有些回過神來，轉過頭去發現安寧一邊順手把書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一邊有些擔心的看著她，「你最近總是容易失神呢，不會是病了吧？」這樣說著，一邊把自己的手伸出來，放在自己和她的額頭上測試著溫度，「不燙啊，看來並不是發燒或者感冒呢……」這般，她喃喃自語道。
難得被父母以外的人當做孩子一般看待，蘇檬心中暖暖的，又不由得有些失笑，很自然地把安寧的手拿下來后，「別操心啦，安安。我知道會照顧好自己的，所以放心吧，我很好。」淡淡一笑，卻是讓得安寧有著無比心安的感覺。
有時候，在真正關心自己的人面前，一句我很好就足以代替所有多餘的話語。
「那麼，接下來。」蘇檬也順手放下自己的包，小小的伸了個懶腰，「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吧，那麼就加油吧。」看了看手錶，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正好還有一個小時的練習時間。
「嗯呢，肯定的。」一邊答應著，安寧一邊熟練地從包里取出吉他。今天已是星期五了，雖然還有一個周末的時間，但安寧據說因為自己的表演這周還有好些事要安排，兩人可以碰面的時間相對比較少。說起來下周一開始就直接舉辦開幕式，雖然之後還有一些零零碎碎可以利用的時間，但是算起來，能正式練習的也就今天罷了。不過所幸之前已經有了三天的練習了，只要最後的磨合就沒什麼問題了。
「叮」沒什麼預兆的，清脆的聲音驟然響起，略顯青澀的少女抱著那把並不算小的吉他，卻有著一種另類的和諧感，此刻的安寧不同於以往那般略顯活潑的性子，雙眸微閉，睫毛輕搖，輕巧的手指卻是不停歇的熟練地撥動著，不下片刻，流水般悅耳的伴奏便輕輕回蕩在空蕩的教室內。
「你看過了許多美景……」伴隨音樂的響起，蘇檬也輕輕開口，伴隨著這並不算長的伴奏，帶著一絲悠閑和慵懶的鼻音哼唱也淺淺的飄出，配合著此刻似乎無處不在的飄蕩的音符，眼眸低垂，視線卻異常的柔和。這麼多天的練習，旋律和節奏早已經爛熟於心，接下來所要做的，應該就是調整好自己在舞台上的狀態發揮吧。不過就現在看來，雖然平日里性子略微低調，認真起來的蘇檬也並不會在所謂的公開場合怯場，那是源於對自己本身的一種自信，不過分顯露卻也並不會消失。
待得吉他的最後一絲餘韻在風中消失殆盡，兩人才算是又合作成功了一次，她們對視著笑了笑，心裡竟是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吶，蘇蘇，我想我現在有些期待三天後的演出了哦。」安寧輕輕的把吉他平放在腿上，有些調皮的眨了眨眼睛，道。
「嗯，我也是，一定沒問題的。」難得的蘇檬沒有調侃她，而是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那麼，」安寧伸了個懶腰，「繼續吧，時間不多怎麼樣都還是要多練習才行呢。」
「嗯。」待得蘇檬點頭，悅耳的伴奏和優美的歌聲又回蕩在了空無一人的教室。
另一邊，路銘剛剛從辦公室幫老師整理完試卷回來，正準備招呼教室里因為等他而認真看著書的林檸一起走，突然聽到不遠處的教室似乎有若有若無的歌聲傳來，「奇怪，這個時候學校的人應該都走的差不多了吧？」有些奇怪的望了望那個方向，仔細思索下還是決定去看看，萬一還有同學逗留著就順帶招呼一聲讓他們早些回家吧，打定主意后他對著林檸道，「那邊的教室好像還有人沒走，我先去看看，你要不再在這裡等一下？」沒想到，聽聞此言的林檸卻是淡淡的把書合上，輕輕站起身，不經意道，「走吧，正巧我也無事，陪你去看看也好。」說罷也就徑直朝著他所指的方向走去，回過神來的路銘不由得苦笑了一聲，趕忙也是跟了上去。
待得兩人走到教室外，路銘透過窗戶看到裡面似乎是兩位女生，鬆了口氣正要推門進去，卻是被一旁的林檸拉住。當他把略帶疑惑的視線轉了過去，卻發現林檸目不轉睛的望著教室里，目光很是有些古怪。
路銘順著他的視線，卻是出乎意外的看到了兩道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張大了嘴，即將叫出聲的那一刻，林檸適時的捂住了他的嘴，「噓，你這樣是想讓我們被發現么？」帶著一些無奈的，他在路銘耳邊輕聲提醒著。
「唔……可是」含糊不清的聲音不斷傳來，但是顯然也是控制了音量，「怎麼會是她們？」直到現在，路銘眼中的不可置信依舊未曾完全散去。
林檸聞言也是皺了皺眉，他也想不到安寧和蘇檬會在這時候留下的理由，「她們似乎是在練習，總之先靜觀其變吧，別在這時候驚擾了她們。」
雖然他們也並沒有惡意，但是如果因此打擾了她們的練習那就不打好了，想到此處，路銘也是緩緩點了點頭以表贊同。
而教室中的蘇檬二人似乎卻並沒有察覺到外面的動靜，這是她們今天最後一次練習，兩個人都全神貫注自然無心去關注多餘的東西，不知不覺中，整首歌已經再次唱完一大半。而在門外一直默不作聲聽著的路銘和林檸二人，眼中的驚艷也是越發濃郁。林檸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蘇檬，明明是這般清淡的歌，她卻像是一位流浪的吟唱詩人般，不急不慢的將故事娓娓道來，讓人似乎沐浴了溫暖的海風一般平靜而祥和，而路銘除了嘆服於蘇檬的歌聲以外，更是對蘇檬對面的安寧投去了一絲驚奇的目光，在他的印象中，安寧從來都只是跟在蘇檬的旁邊，雖然比蘇檬活潑開朗很多但是卻也從未太過的張揚，而眼前這個抱著吉他目光專註的女孩很難讓人覺得是同一人。他與林檸對視了一眼，彼此都能看出對方眼中的驚異，看來今日之事對他們的震動都不算小。，若非是偶然撞見，可能還真是極少能見到這樣的二人。
「蘇蘇，最後一遍發揮的很好啊，如果表演時是這種狀態的話那就沒什麼問題了。」把吉他裝入袋中的安寧回頭對著同樣正在收拾的蘇檬笑道。蘇檬也是笑著點了點頭，剛準備回話，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些許細微的動靜，這動靜雖然不大，但是現在教室里只有她們兩人便是格外明顯，不過雖說這樣，她也並未有太大慌亂，而是轉頭輕輕對著門口道，「誰在外面？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看得蘇檬她們竟有所察覺，林檸不由得輕瞪了一眼路銘，後者也是無奈的撓了撓頭，本來是看到她們排練完準備走時自己也打算和林檸離開，但是手肘卻是不經意的碰到了門框讓得發出的聲響也是被二人所察覺，不過事到如今倒也沒什麼扭扭捏捏的，當即輕嘆了口氣輕輕推門走了進去，林檸也是緊隨其後。
見得進來的竟是林檸二人，以蘇檬的定力也不由得感到有些錯愕，和安寧對視了一眼方才開口道，「你們……怎麼還沒有回去？」
聞言林檸倒是眉頭稍微挑了挑，笑著道，「別說我們了，你們呢？兩個女孩子怎麼也該早點回家才是吧。」
微微嘆了口氣，自知是瞞不住了，蘇檬方才有些無奈的開口，「我和安寧為了下周藝術節表演的節目正在這裡排練呢，時間不多了自然是需要抓緊一點才行。」
「唔……我們是幫老師整理試卷才會留下來的，剛剛準備離開時突然聽到這裡有聲音所以才過來看看，如果有打擾你們的話真是不好意思。」這次說話的是路銘，似乎還是不敢與蘇檬對視，臉龐有些微紅的這般解釋道。
蘇檬倒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正準備出聲時，一旁的安寧倒是急不可耐的搶先開了口，「欸，我說你一個男孩子這麼扭捏幹嘛，我們女孩子都沒害羞你還臉紅了。」話語中帶著一絲散不去的戲謔。
林檸和蘇檬聞言均是對視了一眼，是有些無奈的輕笑著搖了搖頭，本來尚有些嚴肅的氣氛因安寧此言消散的一乾二淨，路銘愣了下，臉色便是變得有些格外精彩了起來，眸子帶著一絲懊惱的看向安寧，有些咬牙切齒的道，「你說誰扭捏呢」
安寧倒是攤了攤手，模樣頗有些無辜，「誰問我，我便說誰咯」
「你！」
「好了好了，」看著又要吵起來的二人，蘇檬倒是適時拉住了安寧，聲音格外的輕柔，「今天已經不早了，就算明天是周末，我們也早些回去比較好。」
「嗯。」對於她的話，在場的人都是沒什麼異議的點了點頭，隨即帶著自己的東西一起出了門。待得蘇檬小心翼翼的將教室門鎖好后一行人方才對著校門走去。
「那麼，我們就先走了。」蘇檬輕揮了揮手，自從和他們認識后遇見的次數頻繁的讓的她都是有些訝異，是偶然吧？她對自己這般說道，內心深處卻是有著微不可察的不安
微微垂眸，將腦海里有些雜亂的念頭屏蔽而去，那一瞬間似乎又變成了最開始那個清清冷冷的蘇檬。拉起安寧的手，就欲轉身而去
「蘇檬」
意外的，林檸的聲音順著風傳了過來，不大卻又清晰無比
「嗯？」蘇檬有些意外的回頭，等著他的下文
「我想，我很期待三天後你們的表演。」隔著有些遠，蘇檬看不清他的表情，聲音卻是有些意味深長的。
「……嗯，我會儘力。」平常而不失禮貌的答覆后，蘇檬不顧身旁安寧的好奇神情，再不停留的拉著她走遠。
凝望了那個在夕陽下染上幾分溫暖的背影。林檸轉頭，對著路銘道，「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我說，為什麼不告訴她你那天也會有表演。」路銘跟了上去，猶豫了一下卻是這般問道。
林檸腳步微頓了下，隨即繼續向前緩步走著，「遲早她會知道的，沒必要。」
只是這樣嗎，他在內心反問著，只有他自己知道，想讓她也吃驚的心情讓得他在叫住她之後卻是改變了嘴邊的話。
只是面對她，一向自信的林檸也罕見的帶了些名為不確定的情緒
會怎麼樣呢，他想，他確實也是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