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變質的日常
1.
悠最近陷入了一種很玄妙的狀態。
世人皆說,跨出來的第一步是最艱難的,這句話倒也經歷過了幾千年風風雨雨的驗證,彷彿只要有一次破開了某種限制之後,限制就不在是限制了,後續的一切都彷彿水到渠成,在主觀的意願上浩浩蕩蕩地向前,沛然莫之能御。
反正不管怎麼說,是因為青春的萌發也好,還是彷徨許久的心靈得到了潤澤也罷,他和穹,似乎都迷戀上了那種,本不該發生的事情。
「悠,悠!」
「啊,抱歉,走神了。」被穹連連的呼喚喚回了思緒的悠左右四顧,卻沒有在餐桌四周發現妹妹的身影。
「呃,穹?」突然間感受到了桌子下有些許的異動,低頭一看才發現帶著圍裙的少女正帶著戲謔的眼神從自己的雙腿之間打量著自己。
「你在那裡幹嘛?」悠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因為你看起來很沒有精神的樣子······」少女眯著眼睛,用意味聲長的語氣說著,充滿活力的聲音透露出絲絲詭異的嫵媚:「我想讓悠打起精神來~」
「喂,喂!」隨著少女的手伸向腰帶,窸窸窣窣之下,悠感受著自己開始鬆動的防線,下意識地驚呼道:「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反倒是少女滿不在乎地反問道。
「有什麼不好的,因為,我們是兄妹啊,」悠遲疑了一下,說出了一個說服不了自己的理由:「兄妹這樣果然還是很奇怪吧······」
「有什麼奇怪的,」穹賭氣一般地加快了動作,迅速破除了悠所有的防線:「我們是特別的······」
「特,特別?」最敏感的地方感受到了穹呼過來的熱氣,突然受到刺激的悠發出了讓自己羞恥到死的驚呼,似乎想要轉移注意力,就算是連說話都不連續的他,依舊斷斷續續地順著穹的話題。
「對啊,和一般的不同,很長的時間都是分開的,不了解對方卻又深深吸引著彼此,深愛著對方,相互依戀著,相濡以沫著······」不知是不是因為羞澀,少女的臉看起來泛著粉色,語氣也像是迷醉了一般。
「但是······」悠沒說完的話被突如其來的衝擊堵回了喉嚨,感受著敏感處傳來的溫熱濕潤,驟然的刺激感受讓悠的大腦在一瞬間放空了,很多話沒有經過大腦的深層思考就說了出來:「好,好厲害。」
彷彿受到了鼓舞,少女的動作更激烈了。
······
「完了,徹底遲到了。」經歷了一個難以描述的上午,在走廊上奔走的悠懊惱地說道。
「哼哼。」跟在身邊的穹壞笑著小聲嘀咕道:「還不是悠故意死撐著······」
「我說你啊!」悠舉起了拳頭,露出了惱羞成怒的表情。
「哈哈哈,」少女發出銀鈴般的笑容,靈活地避開了悠的手,閃到了一邊的教室門前:「回頭見咯!」
「喂!」悠注視著閃身消失在隔壁教室的少女,心裡百味雜陳,只能發出一句不知意味的,更像是喪氣的嘆息:「真是的······」
2.
儘管長尾老師正洋洋洒洒地在黑板上講著古語中變動詞的用法,但悠卻在課堂上走神了。
悠不可否認,相比以前的彷徨和孤單,現今自己的心情是輕鬆的,甚至還有些解脫的意味,但是這並不意味這少年可以就此安心了,相反,他每時每刻都有種提心弔膽的感覺,彷彿是窮人一夜暴富,卻發現自己的財產是偷竊而來的,在擁有的同時無時無刻不擔心自己會失去這一切。
這就是自己想要的么?即使獲得了前所未有的無上幸福感,但少年的內心還是隱隱有些許的不安。讓自己有些意外和心驚的是穹的變化,甚至在那私密的時候自己居然因為還心存芥蒂,而被大方得難以置信的穹牢牢掌握在手裡,天知道那個冰清玉潔的少女是怎麼學到那些,讓自己羞恥到說不出話來卻又欲罷不能的方法技巧的。
恍若心虛一般,悠下意識地看了一線課桌下自己兩腿之間,嗔魅的女聲彷彿回蕩在自己周圍,悠的臉驟然變得通紅,他知道,失去這種所謂的幸福,是可能的,畢竟這是不被世間所容的感情,只要這個秘密被其他人知曉,兄妹二人便會受到世俗狂風暴雨般的指責和聲討,不得不逃離兩人賴以為生的小鎮。
想到這裡悠便下意識畏懼地縮了縮脖子,但是卻又難以捨棄現如今的這種關係,不僅是因為說到根本穹顯得有些偏執的本質,還有自己也的的確確獲得了極大的滿足和喜悅。
「沒關係的哦。」腦子裡縈繞著穹如有魔力一樣的聲音:「因為我們是特別的。」
「對,我們是特別的。」認命一般,被糾結耗盡精力的少年,將自己的鴕鳥頭,埋進了秘密之中。
「悠!」門口傳來的甜美聲音讓悠嚇了一跳,看到門口微笑著的穹,悠才恍然發現自己神思恍惚之間已經度過了一個早上了。
「喲,穹······你隔得太近了吧。」被撲上來的少女嚇了一跳,感受著手臂處傳來的柔軟,悠連忙壓下聲音提醒到。
「誒?有什麼關係。」
「關係什麼的,被讓別人看到的話······」
「哼,」少女略帶不滿地放開了悠的手臂,然後變戲法一樣從身後拿出了一個便當盒,俏皮地問道:「那,一起吃午飯總可以了吧。」
「······」看著少女興沖沖的樣子,悠的心裡也感受到了暖意。
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經過敏了。
這般想著,悠傻愣愣地被穹拉著走出了教室。
3.
有一個青年問一個老人,世界上誰最了解我?那老人大概會說是你的敵人;但如果老人反過來問一個年輕人這個問題,那年輕人的答案大概是:暗戀我的人。
是的,悠自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的細節,卻逃不過有心人的眼睛。
「啊,天女目同學?!」一直看起來神思恍惚的班長,像被踩了尾巴一般大聲驚呼道:「你,你在幹嘛啊?」
「唔呼。」瑛像一隻得逞的貓一樣,眯著眼閃爍著機靈的光:「呀,班長的腰好細好軟的。」
「不要這樣的,好癢的!」班長忍住笑出聲的慾望,用顫抖的聲音抗議道。
「切,瑛每次都自己偷偷得逞,真是狡猾。」亮平側過頭啐了一口。
「貌似瑛會變成這樣,中里前輩就是罪魁禍首吧!」一葉用粉拳恨恨的敲擊著亮平的後背,從發出「砰砰」的聲音還有亮平齜牙咧嘴的表情看來,平時文文靜靜的大小姐而似乎並沒有手下留情。
「吃飯的時候,還是不要大鬧比較好哦。」看著逐漸吵鬧起來的氛圍,作為大姐姐的奈緒苦笑著勸導著大家。
「但是,還不是因為班長看起來心情不好。」手上停止作怪的瑛輕輕抱住班長的後背,故意嘆了一口氣說道:「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吃不下飯的,對身體不哦。」
看著班長几乎沒有動的便當,大家才想起她最近一直是魂不守舍的。
「怎麼了么?班長?」出於關心,我代大家說出了他們心中所想。
「不,也沒什麼事。」少女稍微有些遲疑,但是明顯裝不下什麼心事的單純少女還是對大家說出了自己所想:「只是,上次小穹生病了以後,感覺春日野同學就有些······怪怪的。」
的確,一眾小夥伴一起吃午餐時,少了兩兄妹,氣氛便顯得有些冷清。
「怪怪的?唔,如果從氣色上來看,似乎並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而且小穹的病應該已經徹底好了吧,今天體育課上我還因為她的積極有些驚訝呢。」一葉對於班長的說法有些不敢置信,井井有條地分析著。
然而,儘管少女的說法都那麼的無懈可擊,但奇怪的是周圍的人的表情卻沒有輕鬆下來。
「究竟是什麼方面有些怪怪的呢?」亮平對這種疑神疑鬼的東西似乎沒什麼興趣,只有不在狀態內的提問,然而大家都沉默著,一葉和我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瑛只是靜靜地笑著,但是奈緒和班長的表情卻肉眼可見地黯淡了下來。
「我,我吃好了。」班長似乎不想深究這個話題,合上便當盒子后離開了。
大家互相對視了一眼,卻沒有繼續探究的慾望,紛紛岔開話題聊起別的事情了。
但這種捉迷藏一般的氣氛讓我的內心有些不太舒服。
······
4.
「八尋小姐,打擾了。」嘴上說著客氣的話,但是我卻沒有任何等待的意思,直接脫了鞋子走進了八尋小姐的小店裡。
「我說你啊,」以為是客人光顧的八尋小姐看到這一幕眼角不由得挑了挑,隨後用很不耐煩的語氣說道:「今天又不是周五,這樣來真的給我添了不少麻煩誒!」
用不到的時候就表現的這麼不耐煩,真是冷淡啊。
「我也會稍微在我的無聊的時候也會來打擾一下的。」
「真是的,你怎麼不找一個社團呢,每天下課了以後就不用無聊了。」
「社團里的事比起您這裡更沒趣一點吧。」
八尋小姐盯著那雙茶色的眸子,和瑛一模一樣的認真的表情,就算是說了欠揍的話都反而讓人生不起氣來。
「如果只是來找小鬼的無聊集會基地的話還是滾回自己的豪華房子里去吧。」
「嘛,也別這麼說么。」我也識相地微微笑道,翻了翻自己夾在手臂里內側的書,從裡面拿出一個不薄的信封。
「這是這個星期說好的。」
剛才還顯得有些不耐煩的八尋小姐突然變得有些沉默,撓了撓自己腦後的碎發,用力之大,連帶著紮起來的精幹馬尾也隨之搖晃起來。
「怎麼了么?」
「······」八尋小姐沒有回答我,只是從一旁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信封,用有些遲疑的語氣說道:「這是上個星期的。」
「呃,怎麼還剩下這麼多?」我有些詫異地看著上個星期我同樣如此交給八尋小姐的信封,放在裡面的紙幣還剩下近乎大半。
「從上個星期開始,春日野就沒來過了,」八尋小姐坐在我的旁邊,托著自己的腮,發音模糊不清地說道:「只有亮平那傢伙來了幾次,那傢伙雖然看上去挺不正經的,不過確實幫了大忙了。」
「那會不會是遇上了什麼事?比如突然一周很慢什麼的?」
「我也問過亮平關於那小鬼的事情,只是說他最近都以『要照顧身體還不太好的妹妹』為理由早早地回家了,雖然看不出遇到什麼麻煩不過卻笑得像個傻子一樣。」
「也許······」
「雖然你很想幫你的鄰居,好吧,實際上我也是被你硬拉來管這閑事的,但是這客觀上卻和你並沒什麼關係,」八尋小姐打斷了我的話,然後用很認真的表情說道:「其實你不用幫他想什麼理由,這個工作有多簡單你我都明白,我們都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但是我並不想去操心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除了昨天熬夜修照片意外我還要照看一整天的鋪子!」
「所以你這個愛管閑事的慈善少爺可以自己回家去搞清楚狀況而不是來我這裡天馬行空的想象好么?」
就這樣,我就被掃出門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笑著笑著搖了搖頭,八尋小姐關心人的方式還是那麼的不坦率。
但是,午餐時那詭異的氛圍突兀地湧入腦海,最近看起來明明一切都很順心的兩兄妹,到底會遇上什麼事情呢?
抽個時間拜訪一下春日野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