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令人心寒的真相
「你剛才說爸爸對於結果比較驚訝,是因為你還沒想好怎麼告訴我實情吧?」我看著李京問道,我知道一定是以為內什麼難以啟齒的原因,才會讓他在對我揭露真相前如此反覆。
李京並沒有駁斥我的話,相反,他猶豫了一下,反問我道:「嗯,我不知道莫叔叔其實也會和你聊一些他的經歷。」
「以前陪他住院的時候,他給我講過很多他年輕時候的經歷。不過他也沒有和我說過太多的細節,好像是害怕我對於人交往這件事情有先入為主的偏見,所以他就只是說了他的經歷喝的是,但是對於其他人卻沒有給出任何評價。」我有些苦惱,沒想到自己的推測竟然一語中的,爸爸被自己的土地坑了。可想而知,爸爸當時的心情一定是在知道真相的一瞬間低落到谷底的吧。
米珍察覺到了氣氛微妙的變化,連忙出來打圓場:「那個,羅先生為什麼要寄給自己帶有詛咒意味的花瓶啊?感覺好奇怪啊。」
李京聞言看向了我,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後面的事情。我看出了他的不安,只是笑著示意他繼續:「那個,我很想知道後面的事情。你應該沒有答應爸爸要保密吧?」
李京眨了眨眼睛,最終還是在我的催促下敗下陣來:「既然你說了不介意,也沒有什麼好糾結的了。剛開始的時候,你父親雖然心裡清楚自己的徒弟有問題,但是我能感覺到他一直在,怎麼說,欺騙自己。我是說欺騙自己想多了,把徒弟想得太壞了。所以,莫叔叔總是讓我再等等再去找羅先生當面質問,而是提議和我繼續調查之後發生的事情。查清楚古玩店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當時呢鞥感覺得到你父親低落又焦慮的情緒。那些天他煙抽的很多。尤其是在揭開真相之後的那些天,他幾乎是煙不離手了。」我回憶著以前的日子,確實在印象中,有一段時間,爸爸的煙抽得非常凶,也總是邊抽煙邊自言自語。我為他,也不說原因,不過因為後來他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所以這件事情慢慢變得模糊起來。現在知道原因的我,禁不住有些後悔起來,那時候爸爸的心裡是何等的難過啊。
看出了我在自責,李京道邊的局促起來:「抱歉,我,我並不是想要讓你難過。」
「我知道的。」我強迫自己露出笑容,「再說說古玩店的事情吧。林先生的古玩店沒有監控么?」我努力把注意力轉移回到花瓶丟失這件事情上。
李京只是搖了搖頭:「監控有用的話,也不會麻煩你父親親自出馬了。」
「是沒有拍到盜竊者么?」
「當晚的記錄被整段抹去了。」
「那其他商家安裝的監控也什麼都沒有拍下么?」我不甘心的追問道。
李京有些遺憾地聳了聳肩:「事實上,那些監控只能拍到自己店面門口的情況。」
聽了李京的回答,我不免也有些失望,不過很快,我又被李京剛才的一句話吸引住了:「你剛才說監控被整段抹去了?那就是說有人對監控做了手腳?其實能做這種事的,我想也只有熟悉錄像的店裡人才能完成的?我記得監控都是有密碼的,只有店裡的人是有密碼的吧?莫非是羅先生買通了店裡的人做這樣的事情?」
「一開始我和你父親也是這樣猜測的。甚至你父親因為懷疑到這一點,還在說服自己也許真的是店員偷走了花瓶,讓他誤會了自己的徒弟。但事實上,我一個比較精通這方面的朋友卻否定了我們兩個的猜想。也徹底打破了你父親的幻想。」
「是么?」我想爸爸當時一定非常心寒吧。
「那段監控並非是被人抹去的,而是本身就沒有拍到任何東西。偷走花瓶的人,在進到店裡之前,電源就被切斷了。所以錄像不是被抹去了,而是壓根沒有拍到。」李京眼神暗了暗,「只要讓電流過大超過空氣開關的電流定額,就會引起跳閘,監控設備自動關閉。但是必須要進入到店鋪裡面,才能想辦法讓電流超過設定值。不過,我提醒你,鑰匙只有林先生自己才有。而且林先生自己也表示花瓶被盜當天,店裡沒有被闖入的跡象,門鎖也沒有被破壞的跡象。而且當天晚上,林先生和店員都有確切的不在場證明。我去核查過真實性,沒有一個人撒謊。鑰匙平常都只有林先生一個人持有,便面上看起來倒更像是林先生自監守自盜。但是莫叔叔依舊對這些線索產生了懷疑。」
「他在懷疑什麼?」我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李京的話吸引住了。
李京的眼睛微微向右撇了一下:「林先生的不在場證明。」意識到他的話讓我有些驚愕,他連忙補充道:「不是懷疑真實性,他相信林先生的人品,而且林先生也確實沒讓你父親失望。他懷疑的是在同一天三個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如果你比較關注刑偵方面的事情的話,你就會覺得『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非常突兀,就像是故意為之的掩飾一樣。」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李京,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一般是指嫌疑人不在犯罪第一現場的證明,而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包含了時間性、地點性、人物性、機械性四個條件都為正常的情況下所顯示出的嫌疑人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沒有人故意說謊,沒有故意更改的時間,不存在任何提前設置的機關還有不存在捷徑或者另一個犯罪現場。通常這樣的情況很難巧合地發生在多名嫌疑人身上,事實上,總會又不太完美的證據出現。比如說,人證方面可能會出現家人作證,嫌疑人在案發當時正在家裡休息什麼的,這就不能算是非常完美的不在場證據,因為含有一定的家人包庇的可能性。但是這件失竊案中,幾名嫌疑人都沒有發生這樣的情況。沒有人給出模糊的證據,這一點就讓你父親產生了困惑。」
「是覺得不合理吧。」我猜測著爸爸當時的想法,「真實的世界總會有瑕疵。」
李京點點頭肯定了我的猜測。
「但是。」我再次疑惑起來,「這樣安排的意義在哪裡。如果你說的完美的情況發生的話,沒有捷徑,沒有偽證,連機關都不存在的話,這完全就是在給自己設置障礙。根本不會有人有條件在眾目睽睽的情況下離開后回到店面把花瓶偷走啊。」
李京聽完我的話嘴角微微揚了起來:「但是就是有人能做到這一點,可惜不是他們幾個。」
「嗯?可是其他人並沒有鑰匙啊。」可是我剛說完這句話,我就有了另一種猜測,「難道是有店員和羅先生勾結,監守自盜。」
「我並非是這個意思。」李京笑著搖了搖頭,「太多人參與其中,單到會讓事情變得糟糕。總會有人走漏風聲,這是非常不安全的。在這種盜竊案中,越是人員組成單一,越不容易露出麻椒,起碼不會害怕有人給你告密。但是如果真的做到自己一個人單獨作案,其實也是不可能的,羅先生最後就是栽倒了自己的疏忽上。他自以為是地以為自己真的沒有讓任何人幫忙。」
我聽見米珍在我旁邊吸了一口冷氣,接著耳邊傳來了她戲謔的話語:「再次聽到這件事情,我還是會因為羅先生骯髒的人性感到心生畏懼。」
「李京和你講過這件事情?」我好奇地看向米珍。
米珍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畢竟李京和我都認識你老爸啊。平常聊天也會說到互相認識的過程,提及這件事情完全不奇怪吧?」
「那你剛才還表現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我小聲埋怨著。
米珍倒是不以為意:「但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李京主動提起這件事情呢,以前都是聽你老爸說的。不過你老爸把功勞都給了李京,說是多虧了在李京的幫助下才洗清了自己的嫌疑。和李京剛才的版本不太一樣。」
「但是我說的才是真實的情況。莫叔叔之所以這樣說,就是一位他不希望我尷尬罷了。說實話,我聽莫叔叔講的時候,很感謝他沒讓我當眾丟臉,但是總是占著別人的功勞,也讓我非常內疚。那時候,我真的給莫叔叔添了很多麻煩。不過我還是我想還原當時真實發生過的情況。這件失竊案最後還是你父親親自解決的。」李京看著我的眼睛。
「倒是非常附和爸爸的性格,他總覺得事情得到解決,迎來皆大歡喜的結局,到底是誰的功勞多一些,又有什麼關係。」我在心裡為爸爸豎起了一根大拇指,「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對於羅先生的邏輯感到很不可思議。」
「壞朋友。」米珍小聲說道。
「什麼?」對於米珍突兀的發言,我滿是困惑。
「我是說羅先生是壞朋友。」米珍重複道,「是利用而朋友壞的朋友。」
「這一點我也覺得很難過。」我看著米珍說出了自己的疑惑,「他為什麼要利用我爸爸?我爸爸的其它土地對爸爸都很好的。」我覺得這位羅先生,如果不是因為和我爸爸之間結下過什麼梁子而做出這等不可理喻的事情,簡直可以直接定義為腦子崴到的混蛋了。
李京的微笑在揭開真相之後就徹底消失了,他微微蹙著眉說道:「所以我剛才問你是不是真的有了解過你父親的經歷,就是希望我的話不會對你有什麼不好的影響。這個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會產生各種各樣的複雜的關係,有些是非常美好的回憶,但是有些卻不太美好。我總覺得你父親不想讓你看到的人性惡的一面,所以才對自己曾經操守的痛苦一帶而過。但是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卻會讓你直面人性的惡,這一點,我並不確定你父親願不願意讓我們和你說。」
我知道李京在擔心什麼,我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我知道爸爸總是想要保護我,所以才會千方百計地讓我覺得這個世界上快樂比痛苦多。但是並不是每天都是和煦的春天,每棵小草會隨著四季的變化枯榮,每個人也會經歷快樂和痛苦。只是爸爸總想著像超人一樣把那些痛苦擋在自己身後,我知道,是爸爸一直保護著我不被黑暗吞噬。但是,總有一天我還是會看見的,但是我不會被吞噬,因為我相信這個世界上草木蕭疏和枝繁葉茂是會互相輪換的,並不是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是糟糕的對么?還有,爸爸並沒有說過這件事要對我保密吧?有些他說不出口的話,你替他說了,也算是幫了大忙呢。我相信他一定會非常感謝你的。」我沖他眨了眨眼睛。
聽到我的話,李京的表情慢慢放鬆了下來,他又看了一眼米珍,米珍遲疑著,還是點了點頭,李京才再次開口說道:「芝芝其實比莫叔叔想的要堅強很成熟得多。」
「在它眼裡我總是長不大的小孩子。」我有些不服氣的說道,但是心裡卻莫名湧起了一種失落感。
歷經意識到自己似乎把剛剛輕鬆下來的氛圍弄糟了,連忙又把話題轉移到失竊案上:「你知道羅先生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排演這樣一出賊喊做賊的鬧劇么?」
我搖了搖頭:「可能是突發變故,讓他的精神出了些問題吧?被迫害妄想症?」
李京搖了搖頭,像是被我的話逗笑了一樣,嘴角有線上揚起了好看的弧度:「果然還是有點太單純了。他這樣做是另有打算。對於獲得保險公司的賠償金,我可是他千挑萬選出來的最優人選。」
說道這裡,李京的語氣蒙上了一層巧克力霜的苦澀:「像初出茅廬的我那樣沒有經驗的私家偵探,被他耍得團團轉,做了他的棋子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吧。」
「你現在和那時候也沒有任何區別,都是一樣傻乎乎地被一個精神分裂的小姑娘耍的團團轉。」米珍沒有給李京留任何面子。精神分裂,我對這個詞產生了興趣,轉而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李京。
李京瞪了一眼米珍,有些不悅地說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而且我現在的情況和當時完全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
迫於李京嚴厲的眼神,米珍悻悻地閉上了嘴巴。過了好一會兒,李京才又開口說道,但是語氣已經和剛才判若兩人:「我,那時候確實沒有什麼經驗。而羅先生也就是看中了這一點。他希望皆有花瓶丟失的事情來騙取保險公司的高額賠償金,來緩解當時他的經濟壓力。而那是自負清高,實際上卻傻乎乎的我就被當成了羅先生的最佳人選,幫助他完成騙局。事實上,在收到花瓶前,他就陷入了經營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