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皇命還沒結束
東陵翕然冷笑了一聲,看著自己纖細的手指微微嘆息,「是啊,五十步笑百步罷了…所以,我的手上也不在乎多出你這條人命來。」
還沒等丁旭升反應過來這句話后,紙鳶就沖了過來,他幾乎同時,把手中的熱茶揚了出去,「東鄰翕然你瘋了嗎!我可是當朝太傅大人!再說了此事還沒進行研究!你怎知我就一定是兇手?!難道你不怕聖上怪罪!」
東陵翕然輕笑了一聲,「你以為我有這麼大膽子來這殺人嗎?就是你敬重的聖上讓我來的。」
丁旭升眸子一緊,「...什麼?!」
東陵翕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了出去,這盤棋,還是莫志雲下的好啊…藉助自己這個漠北匈奴人的身份,除掉了一直都想除掉的眼中釘,成功的把所有人的注意都轉移到了自己身上,這回恐怕要背負更多罵名了…
「東陵翕然!你如果殺了我往後絕對會後悔的!」身後傳來丁旭升急促的聲音。
東陵翕然冷笑了一聲,讓自己後悔的事?她今生已經做得夠多的了,同樣不差這一件。
走出大理寺,她看了眼身後的紙鳶,紙鳶立馬對她點了點頭,「一切都辦妥了閼氏。」
東陵翕然微微揚起下巴,「很好。」事情已經開始朝著自己所期望的方向發展了。
而另一邊,趙亞卿被東陵翕然折磨的已經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娘娘,大理寺傳來消息,太傅大人今日上午在監獄內畏罪自殺了...」
趙亞卿聽到這個消息后,冷笑了起來,肩膀隨著笑聲顫抖著,「死了...?」
「是...」她的貼身丫鬟沒有見過這樣的趙亞卿,被嚇得都不敢多說一句話。
「死了...哈哈哈...就這麼死了!」趙亞卿癱軟在地上,眼淚順著臉頰混進了髮絲內,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娘娘,您千萬不要這樣,若是被聖上知道您為了別的男人流淚,會治您的罪的!」
趙亞卿滿不在乎的擺擺手,可隨後似乎又想起來了什麼,她胡亂的擦了擦臉,「我沒事,再說這眼淚其實是我替聖上流的...畢竟蘭殤快完了嘛!」
「娘娘!!」
趙亞卿話音剛落,屋子裡所有的傭人都跪在了地上,這種話別說說出來了,就連聽著都不一定能活命。
趙亞卿冷眼環顧了一圈,過了許久她才站起身來,「怕什麼...?你們下去吧…」
可是屋子裡沒人敢動一下,這讓趙亞卿瀕臨崩潰,她手一揚掀翻了茶几,「我叫你們滾啊!!!」
傭人們這才動彈了起來,他們彎著腰如同逃離一般離開。
趙亞卿聽著自己粗曠的呼吸聲,身心疲憊,「怎麼就死了呢...」
說沒動情是假的,這麼些年,她只在丁旭升身上感受到了擁抱的意義,那狡黠的微笑,還有挑釁的語氣,無一不讓她心生漣漪,「怎麼死了呢...」
她還在喃喃自語著。
隨後翻出了柜子里的宮服,一片大紅,上面印著牡丹花的暗紋,趙亞卿撫摸著衣服,眼淚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來,她這才明白為何東陵翕然會在私底下直呼莫志雲的名諱,這種人,確實不配被稱作「聖上」。
「命運真是跟我開了一個不小的玩笑,初見非良人,待我容顏老去,卻讓我遇見了你,可誰又知道,我已做好放棄一切的衝動,你又不在了...」趙亞卿輕聲嘆息著就從頭上摘下一根發簪刺進了自己的手指上,「那女人說的對,我想要自由。」
她看著自己流血的手指出了神,「懦弱者自然有懦弱者的法子...」
東陵翕然回到丁府後,就看到丁旭斌在花園內舞劍,那一瞬間仿若隔世,似乎...回到了自己二八之時,依凡...
長著這麼一張臉,就連行為舉止都和丁依凡雷同,東陵翕然心中不自覺打起鼓來,她自知自己是沒有那份狠勁殺掉他的...
「母親?母親您怎麼了?」直到丁旭斌身上的熱氣喚醒自己后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失態了。
「哦,沒事,見到旭升了嗎?」東陵翕然玩弄著額角的碎發問道。
丁旭斌面容搖搖頭,「剛才宮裡來人了,說請他進宮喝茶,馬上就要晚上了他都沒回來。母親您有什麼事嗎?」
東陵翕然抿了抿嘴,「倒也沒事,再有幾天就是中秋了,這不像問問他事情都處理的怎麼樣了嘛!畢竟我最開始來這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啊。」
丁旭斌笑了起來,「母親就放心吧!一切我都辦理妥當了,中秋節那天,我們一同進宮。」
東陵翕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知那日又會出現什麼變故啊...
「母親要沒別的什麼事我就去忙了,臨近佳節,事情也變得越來越多,還都是些繁瑣的小事!」丁旭斌說著嘆了口氣,可眼神里卻很滿足。
誰不喜歡權利?
東陵翕然苦笑了一聲,「明日我要去寺院轉轉,為我孩兒的父親祈福,你去嗎?」
丁旭斌身子頓了頓,「不知您想去哪座寺院?東山上新建了一座萬佛寺,不如我們明日去那祈福吧?」
東陵翕然皺皺眉,想去寺院看看也是想看看當時撫養自己長大的印宗方丈,若不去靈華寺還有什麼意義?
「我想去靈華寺轉轉,那是撫養我長大的地方。」
「靈華寺啊...哎呀最近那裡祈福的善男信女特別多,母親您就別去湊熱鬧了,人多不說還危險啊!家裡後院有祠堂,您去那拜拜不就好了?有句話不是說什麼...心誠則靈嘛!」
東陵翕然輕蔑的搖搖頭,「當初剛嫁進來時,祠堂是我這種卑賤之人不能觸碰的地方,現在你讓我去那裡跪拜?我的膝蓋沒這麼廉價吧!」
丁旭斌不自覺又觸碰到了東鄰翕然的傷心事,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母...」
「明日你忙你的,紙鳶和安和會陪我去。是我想多了,我們之間不早就貌合神離了...」東陵翕然說完轉身離開。
丁旭斌望著她的背影重重的嘆了口氣,隨後招了招手招來一個下人,「明天讓靈華寺的弟兄們都躲好了,別被發現。」
「閼氏,您覺不覺得旭斌老爺有些不對勁?」紙鳶皺眉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東陵翕然用鼻子重重的呼了口氣,「在我記憶中,靈華寺是莫志雲當時與他的心腹密謀之地,難道現在變成丁家的了?」她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算了,明日你我多留意下吧...」
拖著疲憊的身子,東陵翕然這麼一大天才得到歇息。
「閼氏累了吧!待會我為您檢查下傷口,可別感染了!」紙鳶擔憂的說著,便為她斟滿一杯茶水。
東陵翕然抿了口茶,「對了,孩子呢?」
正巧此時,安和抱著孩子走了進來,「快看誰回來啦?叫娘親!」
可是懷中的孩子本來就小,別說說話了,就連吃飯都費勁呢,她張張嘴費了半天勁才發出一個,「啊!」
但把屋子裡所有人都逗笑了。
「閼氏您看小公主,越漲越想您,眉目清秀,鼻尖小巧,就連著嘴唇都和您一模一樣。」安和顛著孩子興奮的說道。
東陵翕然笑著搖搖頭,「這麼小能看出什麼啊,得等長大了才能看出來呢。」
「能看出來!您看這大額頭,和單于一模一樣!」紙鳶在一旁說道。
東陵翕然更是差點噴出來,「小傢伙,你身上這麼快被劃分清楚了啊!」
她眨眨眼又費力地「啊」了一聲。
「還是做孩童的時候快樂啊!無憂無慮...」東陵翕然接過小人兒感慨了一聲,懷中的孩子不安分的抓著東陵翕然身上的配飾。
「果真是小女孩,打小就喜歡這種亮晶晶的東西。」安和打趣道,試圖緩和東陵翕然的情緒。
可東陵翕然卻沒有好轉,她搖搖頭,「安和,丁旭升死了,你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安和吹著眼眸看不出他有什麼情緒,嘴角有些費力的勾起,喉結上下滾動了好久才發出聲音,「死不足惜。」
空氣安靜了片刻,安和長呼了一口氣,「接下來...奴才就跟著您了!您可不能攆我走啊!」
東陵翕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離開丁府,這沒有你的安身之處了...丁旭升死了,你現在的所作所為毫不掩飾你換主子的意圖,可是在這丁府之內我保不住你,只有離開才是最好的辦法。」
安和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就被東陵翕然搶先。
「你頭腦不錯,如果你不嫌棄,可以在府外為我做事。」
安和的眼神閃爍,「什麼事?」
「靈華寺,幫我查一查吧。」
安和點點頭,「我這就去辦。」
「等等!這是你的賣身契,走了之後,就別聯繫丁府里的任何人了。」東陵翕然往安和手心裡塞了一個信封。
安和感激地望著東陵翕然,「煙花想要的未來,就快實現了...」他說完轉身就要離去,走到門口停頓了下來,轉身對著東陵翕然磕了幾個大頭,「閼氏對我和煙花的恩情,安和沒齒難忘!」
東陵翕然心底泛起一陣苦澀,煙花如果還活著,看到安和成長為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定很知足吧...?
「快起來吧,以後你便不再為奴,萬不要輕易下跪了。」東陵翕然輕嘆了一聲。
安和點點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紙鳶望著門口不自覺嘆了口氣,「閼氏,他自由了...我們...何時才能自由?」
東陵翕然搖搖頭,感受著懷中沉甸甸的生命,有了她,自己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氣,「未來,總會有的,已經快結束了...」
第二天,東陵翕然剛要出門就看到了丁旭斌早早的在自己門外等候著。
「母親。」
東陵翕然繞過他,沒有看他一眼,「不是還有要事要忙嗎?」
丁旭斌笑著撓撓頭,「母親說的這叫什麼話,再忙也得陪您嘛不是!今日孩兒陪您去靈華寺祈福。」
東陵翕然不禁在心中冷笑,只怕是怕自己會找到什麼不利於他的證據吧?
「孩兒已經備好了車!就在門口呢!我妹妹長得可真俊俏啊!」丁旭斌跟在東陵翕然身旁,剛要接過紙鳶懷中的孩子,就被他撲個空。
「抱歉旭斌老爺,孩子太小認人,別人抱她會哭的。」
丁旭斌癟癟嘴,這麼牽強的借口也好意思說出來。
「紙鳶就送到這吧,既然旭斌陪我,你就在家看好孩子。」東陵翕然一語雙關。
丁旭斌就跟沒聽到一樣,「母親走這邊。」
「閼氏您小心!」雖說不該懷疑丁旭斌會做出什麼,可她的心依舊提了起來。
到了靈華寺,看著絡繹不絕的人群,丁旭斌指了指前方,「看吧,我就說現在這人多,母親您小心腳下啊!」
東陵翕然沒有說話,隨著人群朝前方走去,跪在佛像面前雙手合十,「佛祖保佑,保佑巴特兒已經平安回到了漠北,保佑我的孩兒迷途知返,保佑我的女兒健康成長,保佑...一切早點結束...」她在心中許下了自己的願望后,虔誠地磕了三個頭。
丁旭斌見她如此虔誠不免有些好奇,「母親,您都許什麼願了?」
東陵翕然勾了勾嘴角,「願望說出來可就不靈驗了。」
「我是你孩兒,跟我說也不行嗎?」丁旭斌有點失落。
「現在知道你是我孩兒了?」東陵翕然也沒留情,說完就亞要走出去。
正巧此時,一位老僧攔住了她,「施主請留步,請讓老衲為您卜一卦吧!」
東陵翕然望著這位僧人,眉毛很長,看起來慈眉善目,心裡很是親切,「有勞了。」
隨後僧人將求籤桶遞給了她。
東陵翕然隨手抽出一根簽。
僧人看著手中的簽皺眉沉思了很久也沒有動靜。
這讓身後的丁旭斌有點著急,「算好了嗎?母親這種江湖術士信不得的,我們回家吧!」
還沒等東陵翕然搖頭,僧人就抬起頭來,「敢問您的夫君,是否為君王?」
東陵翕然怔了一下,隨後點點頭,「以前是。」
老僧皺眉搖搖頭,「不對,你的皇命還沒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