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準備
八娘一聽趙匡義帶著宋兵打來了,腳下一軟,蹲地上去了。
正忙著的折氏立馬放下手中的東西,急忙將八娘抱起,「怎麼了?這是虛著了?」扭頭就吩咐廚房趕緊熬碗燕窩粥來。
八娘傻傻的喝完了燕窩,迷迷瞪瞪的回了房,繼續痴獃,有宋,有趙匡義,鐵定敗了啊…怎麼辦?
不一會兒,七郞,八郞和九娘就結伴而來。
「八娘,聽說你腿軟了?」光吃不胖的九娘拉仇恨的技能那是滿滿的,「你怎麼光長肉,不長勁兒啊…」
「我怎麼就不是個小娘子呢,」七郞嘆著氣,「我要腿軟,鐵定被罰去蹲馬步,燕子屎敷一臉,還燕窩呢…」
「要不你裝小娘子?你這模樣,嗯,還行,」八郞圍著七郞走一圈,上下打量著,「壯壯的小娘子也不錯…不過,三個小娘子了,你確定阿爹阿娘還稀罕?!」
七郞瞬間和八郞打做一堆,九娘在一旁搖喊助威,身兼雙方拉拉隊隊長和隊員,忙的不亦樂乎,將看望體虛的八娘拋之腦後。
屋子裡的鬧騰讓八娘清醒了些,理了理思緒,將自己的錢匣子抱了出來,點著數。
九娘用餘光瞄見八娘抱個小匣子放在桌上,還以為是點心匣子,跑過去就要分一杯羹,不想卻見著讓她堵心的一幕,人原來是在數金子。
劉府對兩小娘子那可是真正的一碗水端平,八娘有的,絕對不會拉下九娘,奈何九娘更喜歡刀劍,所以收的禮物都是等價的小刀啊,小劍啊之類的,九娘的收藏里就沒金子這麼一項。
甘氏家裡比田家更窮,又不敢拿九娘的月錢去補貼,私底下沒少羨慕八娘的小金庫,讓九娘一聽到金字就頭疼。
「還數,顯擺你有錢是吧?毛病!」九娘鄙視了一臉,白眼翻的盡得甘氏真傳,「有那數金子的時間,還不如去蹲蹲馬步,將下盤練穩些呢。」
七郞八郞也不鬧了,齊齊湊了過來,好奇心爆滿,外加那麼一點小嫉妒,「八娘,你到底攢了多少金子?」
劉家兒郎生日,就一碗麵條,多加個荷包蛋。
「你們少添亂,」八娘不耐煩了,真的很煩躁,「我心情不好,別惹我。」
七郞悄聲問九娘,「又胖了?衣服穿不下了?今兒火氣好大啊,不像是因為腿軟啊」…
實在沒法愉快的做兄妹了…
八娘叫燕子出去把風,從匣子裡面數出些金裸子,仔細的分成三份,「你們一人一份,隨身藏好。」
「啥?」九娘下巴都要掉了,「你說啥?」
「這些金裸子,你們藏好了,萬一城破了,就靠它吃飯了。」八娘一臉的嚴肅,「這事得保密,誰也不能告訴,知道么?想辦法藏好了,隨身藏好。」
九娘獃滯了,結巴了,「你給我,給我們金裸子?」震驚來得太突然,對於城破這烏鴉嘴完全無視了。
「是給,還是借?」七郞反應慢了半拍,稍微想多了一點點,「多少利息?」以為八娘想到了高利貸這個生財之道。
八郞伸手摸了摸八娘的額頭,「沒燒啊,」立馬打了一下七郞,「你蠢啊,肯定是給,我們又沒問八娘借,怎麼會是借。」立馬抓起一份,邊往懷裡揣,邊笑呵呵,「多謝八娘了。」
七郞也立馬將金裸子抓在手裡,「八娘,你怎麼知道我想買把好槍啊,你咋不早點腿軟呢…」先把金子抓在手裡再說其他。
只有九娘沒動,指著自己的鼻尖,滿臉的擔心,「八娘,我是誰?」
「劉九娘,劉瑛!」八娘開吼,「給金子都不要,那我收回來!」
九娘立馬搶了剩下的那一份,「憑啥不要啊。」果然,好好說話對九娘沒用。
見九娘收起了金裸子,八娘這才怒視七郞,「不準花了,聽清楚了了,城破之前不準花!」
大家這才抓住了關鍵詞,「啥?城破?」這倒霉孩子是哪邊的啊…
七郞翹起二郎腿,「不知道阿爹阿娘會怎麼罰你喔,」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八郞打擊道,「還是賭會不會罰八娘吧,我堵不罰,一個金裸子。」
七郞立馬捂住金子,「誰和你賭了…」
九娘搖頭,一副小大人狀批評八娘,「你就不能念點好的…」
這又不是念叨就能成的,歷史記載了的,宋結束了五代十國的戰亂,統一了中原,宋太宗就是趙匡義,城破是遲早的事,八娘只恨自己生的晚,早生幾年,信息來源也廣了,不至於等兵臨城下才知道原來還有宋,還有趙匡義,老早就遊說老爹去投宋了,跟著歷史的車輪走,多好…
「城沒破,我要收回來的,少一個,哼,」八娘緊盯七郞,舉起拳頭,「你就是當了褲子,我都要你賠。」
七郞嘀咕,「不給點保管費什麼的啊…」
八娘立馬把七郞罵了個狗血淋頭,心裡太煩了,先找七郞出出氣,要不,要哥哥做啥?
「咱們先走吧,八娘今兒不對勁,明兒再說。」九娘站出來主持大局。
「那這金裸子…」八郞不捨得放手。
「拿著,」九娘做出表率,還不忘安慰八娘,沖八娘保證,「絕對不用,七郞敢用,我揍他,我給他們縫到貼身衣裳里。」九娘針線不咋的,剛學沒多久,繡花不行,但縫這個還是有自信的,不好看,但絕對實用。
「當心我讓我姐姐把甘姐姐手裡的私房全贏了!」七郞針鋒相對的沖九娘哼了一聲。
「瞧你那點出息,」九娘又翻了個甘氏牌白眼,「你多大了,是不是還流著鼻涕呢,吃了虧只知道找姐姐,一邊去,丟人…」
「我不讓著你,你能揍著我?!」七郞不服氣,「要不是老劉家缺姑娘,我能讓著你!」
「九娘不需要你讓,你讓的是八娘。」八郞在一旁默默補刀。
眼看七郞和八郞又要嗆起來,八娘忙見縫插針的插話,「記著保密,明天我要檢查你們藏在哪兒。記住了,隨身藏。」
九娘率先離場,實在聽不下去了。
「你說,會不會我們還沒回屋,她就回過味,跑來收金子了?」七郞小跑著追上九娘,嘀咕著,「要不,還是先別縫吧?」八郞也不怎麼放心。
八娘沒空去計較了,相信憑著自己的淫威,城破前,金子應該都在。
然後,八娘便沖著剩下的金裸子猶豫了片刻,決定還是不給田氏,自己的淫威對田氏沒用,金子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到田家了。
雖然八娘收了5年的金子,但是,除了滿月的時候,劉父大擺宴席,八娘收了許多金鎖,餘下的生日,都是府里給過,阿爹阿娘再心疼八娘,收入就那麼多,府里開支又大,兩個二兩重的小金元寶,也就是重禮了。哥哥們年紀都小,既沒成家也沒立業,只能意思下,府里孩子雖多,妾侍卻只有王氏,甘氏和田氏,其餘的要麼難產,要麼病逝。
甘氏和田氏那就是無產階級,娘家負擔又重,恨不得一文錢掰成兩瓣花,在一歲的八娘拒收她們的荷包后,每人只得心疼的拿出66文錢來隨禮,收得八娘都直抽抽,她們每人的月錢可是500文呢,府里二等丫鬟的月銀了。
倒不是折氏摳門,為了防止小妾拿錢貼補娘家,自己卻一副窮酸樣,折氏給她們發的現錢就不多,但首飾之類的福利卻不少,當然,都登記在冊,敢少一個試試。
王氏倒是有錢一族,富二代,王家是商人,送王氏進劉府為的是找靠山,手裡私房錢很是可觀,可惜,王氏覺得自己的七郞吃虧吃得太多,對劉府的兩個寶貝疙瘩那是愛理不理的,送禮?堅決隨大流,跟著甘氏田氏走,絕對不搞特殊…
因此,八娘手裡的金子真沒想象中多,也就40兩,其中20兩還是滿月的禮物換的小金裸子。
分了15兩出去,還剩下25兩,雖然人胖藏東西方便,但藏25兩,還是容易露餡,為什麼現在還沒銀票啊…
八娘決定讓11歲的六郞也幫著藏點。
結果,人家六郞跟著巡街去了,早參與大人的遊戲去了,對小屁孩,都不帶搭理的。
八娘只好又給九娘她們每人分了2兩,讓以為金子捂不熱的三人徹底凌亂了…
介於府里戒了嚴,折氏忙得滴溜溜轉,連管家忠叔都腳不沾地,走路一陣風,七郞便拉著八郞和九娘去找王氏,要求王氏想辦法請個道士或和尚。
「道姑和尼姑也成。」八郞表示大伙兒不挑剔。
「別給阿娘說。」九娘板起小臉,沒一點求人的姿態。
「為什麼啊?」王氏可不糊塗。
「有用。」七郞言簡意賅,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姐姐就出個錢,找個人,其餘的,有我們呢。」
王氏笑眯眯的答應了,扭頭就去找折氏告密,「這不心裡沒底嘛,九娘還不讓告訴你。」乘機給九娘上點眼藥。
結果,折氏還是只拎了七郞和八郞到跟前,「你們做什麼壞事?啊!竟然還敢帶壞九娘?!」
王氏恨不得給自己一磚頭,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折氏一出馬,威逼利誘都用不上,就那麼一拍桌子,七郞和八郞立馬就招了。
折氏和王氏對看一眼,竟然敢撒謊,誰不知道八娘是貔貅啊!折氏真的火了,王氏也慎重起來,孩子的教育問題可馬虎不得,撒謊沒問題,可扯這麼弱智的謊,那問題就大了。
「夫人,奴給你拿棍子,竟然還胡說八娘魔障了。」
「真的,不騙你們!」七郞見親娘這麼的坑兒子,也是無力了,只能跺腳。
眼看折氏就要動刑,八郞忙高叫道,「阿娘,我們身上有小金裸子。」急得直扯衣裳,「縫在裡面的,不信你們摸。」
七郞忙跑上前,雙手一扯,一用力,將八郞的內衣給撕了,小金裸子掉了一地,額,掉了幾個。
「幹嘛不撕你的衣裳,你賠我衣裳!」八郞沖七郞不滿的吼了句,轉身立馬開始撒嬌,「阿娘,我最喜歡這件衣裳了,你瞧七郞。」
折氏拍了拍八郞的頭,心不在焉道,「換一件喜歡就好了。」
王氏忙撿起小金裸子交給折氏,見折氏瞅她,忙擺手,「不是我的,我沒給七郞金子。」
那肯定就是八娘的了。
給七郞和八郞一萬個膽子,也絕對不敢去搶八娘的,偷?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給折氏否定了,劉家兒郎當土匪,當強盜都不稀奇,當小偷?氣質不符。
何況八娘那麼寶貝這些金子,不可能發現不了。
那麼,結論就是,真的是八娘給的。
啊偶,事情大了…
「把事情經過,詳細再說一遍。」折氏慢慢坐了下來,「一個一個說。」
「城破?」折氏和王氏這回總算抓住了這個詞,折氏的臉更沉了。
「按說不應該啊,」王氏小心翼翼的瞧了瞧折氏,「八娘又不是嚇大的,難道真的魔障了?」
「管好你的嘴!」折氏瞪了王氏一眼,「大敵當前,要漏出什麼風聲,動搖軍心!軍法伺候!」
王氏忙正色道,「奴不敢。」
「謹記阿娘吩咐!」七郞和八郞也嚴肅起來。
板著臉的折氏一進八娘屋,立馬就換了個春風般的溫暖笑臉,「八娘,有啥心事好好給阿娘說說,別一個人扛著,你阿爹守城又不是一兩回了,這回怎麼給嚇著了啊?是誰沖你亂講了?」
「阿娘,不知道為什麼,」八娘不用問,也知道折氏曉得了,依偎在折氏懷裡,覺得心安了些,「我就是害怕,以前都不怕的,可這次就是害怕…」
折氏忙好一通安慰,「不怕,不怕,有阿爹阿娘呢,你那些哥哥也不是飯桶,不怕啊…」
「阿娘,不能降了宋軍么?」八娘真不了解實情,「宋營應該會高興的吧?不會為難阿爹吧?」
折氏一臉的懵逼,說好的將門虎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