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六章殺人漫畫家消失之謎（194）

「兩腳羊」這個冰冷的名詞顯然擊中了村長的軟肋，讓他臉色變得異常蒼白，之前只有專業人士能從一些小細節看出來他內心的緊張，而現在就算一個普通人也能看出他的惶恐不安。

謝老沒有說話，而是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施施然坐在那裡，越是這樣村長的臉色就越難看，就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再冷血的人也不會對自己妻兒的生死漠不關心，村長是經歷過戰爭年代的人，知道謝老所說的並不是危言聳聽。

在行軍途中，婦女和兒童本就是「累贅」，一旦知道他們失去了利用價值，妻兒們就算不會當做「兩腳羊」也會被遺棄荒野，甚至還有可能成為那些特務的玩物。

一想到自己被俘的消息傳揚開來妻兒很有可能會受到種種非人的虐待，村長又怎能不緊張？

良久之後，他終於忍不住出聲道：「老瞎子，你究竟想怎麼樣？」

話音未落小馬就眼前一亮，這簡簡單單一句話說明村長的內心防線已經出現裂縫，只需要謝老乘勝追擊，就有可能讓村長心理防線完全崩潰，交待出真相！

謝老何等人物，絕不會讓這種機會溜走，他加重語氣道：「我可以答應你，這裡發生的事情不會被傳揚出去，至少短時間內你們的家眷是安全的，當然，時間一長，誰也不敢保證不會走漏風聲，所以，需要你提供一些配合……」

村長瞪大眼睛道：「你想讓我說出大部隊的下落？」

謝老點頭道：「沒錯！實話告訴你，這次圍剿行動我們抽調了十個山地師（註：這裡謝老有點誇大，但很有必要），再有一天就會抵達此地，後續還會有部隊增援，雲貴高原再大那區區上萬人也插翅難飛，只要你將他們的下落告訴我，作為交換，我們會盡量保全你們家眷的安全，雖說槍炮無眼，我不敢保證她們沒有任何傷亡，但只要她們不開槍反抗，就會盡量保住她們的性命，事後也會只誅首惡，脅從不究！」

「說話算話？」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且信你這一回！」村長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道：「聶榮，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席老三不義了！」

直到這個時候，小馬才知道村長的真名——席老三。

而一旁的謝老和老吳卻渾身一震，似乎從這個名字中發現了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老吳驚訝道：「席老三？難道你是席家的人？」

席老三挺直身子，大聲道：「沒錯，本人正是席家子弟，我的二爺爺就是席正普！」

「席正普」這個名字一說出口，小馬也呆住了，原來又是一個「八大世家」的子弟！

前文曾經提到過，聶榮是上海「八大世家」之一聶家的子弟，而席家，同屬於「八大世家」。

蘇州洞庭席家，大凡老上海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為外灘那棟最龐大、最豪華的建築、外國人在中國開設的最大的銀行滙豐銀行，原先就是席氏家族為之打理的，而且一打理就是祖孫三代人，時間長達半個多世紀。

席家的家主叫做席正甫，當年和後母及兩個弟弟生活得很辛苦，靠哥哥席嘏卿在上海洋行里打工維持家用。

席正甫十來歲時來到上海灘闖蕩，在舅舅沈二園的錢莊里當學徒。幾年後，席家兄弟用積蓄開了自己的錢莊。不多久，席正甫就在外國人開的大銀行——滙豐銀行里坐穩了買辦的位子，一坐就是三十年。

當時席氏在上海金融界佔有什麼樣的地位？

資料顯示，從1874年到1949年的75年間，在上海先後開設的外資銀行有68家，其中歷時較久、影響較大的20餘家，而席氏共有13人在外資銀行充任買辦或高級職員。

以席正甫同輩兄弟四人為例，老大席嘏卿在英國麥加利銀行上海分行成立的第二年就進去工作，是該行的中國元老。老二席正甫一直擔任滙豐銀行買辦。老三席縉華曾是英國德豐銀行、華俄道勝銀行買辦。

至於老四，被過繼給席家親戚、新沙遜洋行第一任買辦沈二園，人稱「沙遜老四」。

不止如此，在大半個世紀的時間裡，除了大量的席氏後代陸續介入家族的買辦生意，還有相當多的姻親、同鄉、同學也逐漸進入這一體系，一個龐大的社會關係網路形成了。

例如，席正甫的孫子席德柄和宋子文是在美國求學時的同學，他的大哥席德懋則把女兒嫁給了宋子文的弟弟宋子良。

席德柄曾是中央造幣廠廠長，席德懋則擔任過當時的中國銀行總經理。可以說，席家把中國傳統商幫的地緣、血緣、親緣觀念發展利用到了極致。

這樣龐大的家族，理所當然成為了民國時期上海八大世家之一，和聶家平起平坐，比起蔣（介石）宋（子文）孔（祥熙）陳（果夫陳立夫）四大家族也不遜色多少。

席老三和聶榮一樣同屬於八大世家子弟，可謂是身份顯赫，但他為什麼沒有選擇和祖上一同前往台灣，而留在這偏遠山村村長呢？

難道他和聶榮一樣，被家族挑選出來留在大陸當特務，等著GMD有機會反攻大陸？從席老三對席正甫的稱呼就可以看出來這個可能性很大。

席老三稱席正甫為二爺爺，說明他並不是席正甫的嫡系子孫，在家族裡不會受到多少重視。

席家的話語權掌握在席正甫一脈的手中，席老三既然是偏房晚輩，成為留在大陸的「棄子」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讓小馬的信心倍增，一個被家族遺棄的「棄子」，對於GMD的忠誠度會少上很多，這次席老三有極大的可能會老老實實交待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