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冰魔附體

梅林的心情很不好，一大早起來就黑著一張臉。半獸人女僕非常有眼色的放下一碟晶瑩剔透的水晶葡萄飛快的逃離了竹屋。

葡萄很甜，自從澆灌了甘泉的水之後，酸溜溜的葡萄就只剩下甜味了。不過這沒有什麼用，除了能自己吃之外，也不能拿去賣，灰爐村距離希波城就算是水路都要三天，如果走陸路的話就需要七天了。這麼好的葡萄在希波城當然能賣個好價錢，但是如果是爛葡萄，肯定沒有人買的。三天的時間足夠葡萄爛掉了。

就算是在帝國時代，熟透了的葡萄如何保鮮都是一個極高難度的問題。想要完美的保留新鮮的味道花費的代價不是一星半點。

蘇拉吃得比梅林這個主人還要多，炎熱的夏天胃口通常不會太好。蘇拉和拉吉在灰爐村大部分都是以水果為食，尤其是蘇拉，絲毫沒有將梅林當作主人的覺悟，梅林還沒動手，盤子裡面的水晶葡萄已經去了一小半了。

「少年人就該有個少年人的樣子，」尤達晃晃悠悠的上了梅林的竹屋，「看你的樣子，好像你才是一個老頭一樣。」

「你不知道人每個月都有幾天情緒非常低落嗎，」梅林的臉上蒙著一塊濕潤的手帕，甘泉之水潤濕著他的臉，「研究證明男人也是有生理周期的，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心情會非常的苦悶。」

蘇拉臉上忽然之間騰起一片紅色的彩雲。

「生理期的時候不能吃水果的，」梅林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話來，「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蘇拉窘迫的白嫩的脖子根變得通紅，她抬起腳重重的在地板上跺了一腳，轉身蹭蹭蹭的就下樓去了。

「你又惹她做什麼呢？」尤達笑道。

「她現在是灰爐村的俘虜，做俘虜就要有做俘虜的自覺吧。」

「你不覺得她們兩個很奇怪嗎？你就沒有懷疑過什麼？」尤達問道。

「懷疑，難道連神明審判都信不過嗎？或者您認為帶著尖頂冒著的漂亮女孩就是女巫。「梅林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他最懷疑的應該是眼前的哥布林才對，一身破爛的麻布衣衫也掩蓋不住那種恬靜從容的氣質，尤其是眼神之中閃爍著的智慧光芒，以梅林閱人無數的眼光來看，這樣的氣質，一定是大人物。但是卻在灰爐山悠閑的做起俘虜。

「當然不是，神明審判是最公正無私的了，當然是信的過的。」尤達為之語塞。

「這麼漂亮的女孩燒死了多可惜，既然神明審判都證明她們是純潔的，我還有什麼信不過的呢。」梅林從搖搖椅上站了起來。他忽然之間覺得和這個年老的哥布林打屁聊天就是在浪費他的時間。

就在昨天，梅林在老比爾身上看到的好感度變成了三位數的219，雖然灰爐山這依然是最高的一個數字，但是老比爾的變化依然讓梅林覺得難過。

這個世界上最傷心的就是你不知道為什麼會失去一個人的友誼，在地下城裡面必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老比爾不肯說，梅林也不願意問。

採石場是很重要的地方，交給老比爾梅林是很放心的，但是他心裡還是覺得堵得慌。

奧古斯丁已經說了，只要採石場有產出，希波城全都收購。因為到目前為止，建造修道院所有的材料都是從灰爐村外面運送進來的。如果能在灰爐村就地取得石料，這樣修道院的建造速度能快許多。

成長的實質就是失去某些東西的過程，梅林在阿德里安堡擁有的東西是極少的，少到他不願意在失去什麼，不過有些事情卻不是他能決定的，他可以帶著整個灰爐山的戰士去救一個人，卻沒有辦法阻止一個人疏遠他。

比爾是被抬回來的，兩個強壯的戰士抬著他。炎熱的下午，老比爾的身上依然裹著厚厚的毛毯，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凍得直打哆嗦。

「冷，好冷，我都要凍死了。」梅林在老比爾的身邊燒了一個火盆，依然沒有用處。

梅林會刮痧，懂一點點兒童常見病的料理，但是老比爾的病他卻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不過在這裡有專門的醫生。教會的神父，阿里烏斯學院派的長老，這些人就是專職的醫生。

「殿下，比爾他是被魔鬼附身了。我敢肯定。」教會的神父尤里信誓旦旦的說，「我以聖父的名義發誓，這個老哥特人是被魔鬼附身了，就在上個月有一個年輕的男人也是同樣的病症，在炎熱的夏天依然裹著厚厚的毛毯。」

「滾，你給我滾。」梅林額頭上的血管像蚯蚓一樣鼓了起來，他幾乎就要忍不住動手打人了。這個不學無術的傢伙除了裝神棍就不會別的了。

「奧古斯丁，老比爾還有救嗎？」梅林將希望寄托在修道院的身上了，至少在過去的時間裡面，奧古斯丁做事還是比教會的神父要靠譜一些。

「殿下，您聽我說，這個……」修道院的長老說話變得吞吞吐吐起來，「這個，像比爾老爹這樣的病症，在修道院里已經發現了很多了，每年因為這樣死去的人有很多。我們也沒有什麼特別好的辦法。」

「連聖托馬斯也沒有辦法嗎？」梅林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聖徒的治療術也沒有效果嗎？」

「你是知道的，聖徒的治療術怎麼可能用在平民的身上呢，」奧古斯丁不覺的往後退了一步，「不過去年有一個侯爵也是這樣死去的，大家都認為他是被冰魔附體了。聖徒也無法驅散他體內的冰魔。」

「渣滓，你們都是一幫渣滓，」梅林忍不住大笑起來，這哪裡是什麼冰魔附體，夏天裡發高熱，渾身發冷，蓋很厚的棉被依然覺得渾身發抖，這就是典型的瘧疾。老比爾是被帶有病毒的蚊子咬了之後，感染了瘧疾。

「我要青蒿，青蒿，越多越好。」梅林沖著奧古斯丁大叫道，「叫聖徒將希波城的青蒿都弄過來，我要將比爾體內的冰魔驅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