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凌秒是有感覺的，蘇煜陽的呼喚，蘇煜陽的眼淚，蘇煜陽的擁抱……蘇煜陽的一切，凌秒都有感覺，但他給不了蘇煜陽回應，因為他覺得自己不配得到這些。

唐宣抹脖子的那一刻，凌秒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殺人犯。唐宣自殺后，凌秒就在想：如果我沒有說那句話，唐宣是不是就不會自殺了？

儘管凌秒明白，唐宣不值得自己同情，可是當一條鮮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死前還暗示自己，他的死與自己有關，無論凌秒如何壓抑內心的恐懼與自責，他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唐宣或許就是想用他的死，來換取凌秒終生的不安。

凌秒不得不承認，唐宣做到了，他用自己的鮮血，讓凌秒愧疚，讓凌秒無法面度蘇煜陽的深愛。

雖然蘇煜陽說要與凌秒分擔一切苦難，但凌秒怎麼捨得讓本就難過的蘇煜陽陷入更加痛苦的深淵？

自己種下的惡果，凌秒要自己品嘗。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凌秒的心會得到救贖，在那之前，他無法承受蘇煜陽給他的一切。

「煜，你總希望我這樣叫你，可我喊不出口，我只能在心裡默默的這樣稱呼你。」凌秒看著蘇煜陽的背影，伸手想要撫摸蘇煜陽結實有力的臂膀。指尖劃過空氣，無力的垂下。

碰不到，凌秒觸碰不到蘇煜陽。

凌秒的視線模糊了，似乎有水從眼眶滑落。抬手抹掉礙事的淚水，凌秒用最大的努力揚起嘴角，滿是愛意的眸子訴說自己的情意。

「我愛你」凌秒無聲地說。

放好最後一個碗，蘇煜陽雙手按在水槽邊，他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如此幾次之後，他才帶著笑容向客廳走來。

凌秒似乎是看入迷了，他並沒有察覺到蘇煜陽要轉身，所以，蘇煜陽一轉身就對上凌秒充滿愛意的雙眼。

蘇煜陽幾乎是跑到客廳的，他一把擁住驚慌失措的凌秒，親吻著凌秒的發，激動地說：「小秒，我知道你對我有感覺，也知道你不是真的不在乎我。小秒，經過這一次，我徹底看清了你在我生命中的位置。」

蘇煜陽抱著凌秒的手臂又緊了幾分，凌秒臉緊緊貼著蘇煜陽的胸膛，他嗅到蘇煜陽衣服上淡淡的肥皂香，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凌秒貪婪地吮吸著屬於蘇煜陽的氣息，他要把蘇煜陽的味道記在腦海里。

「小秒，我想去見你的父母，明天就去。」蘇煜陽吻著凌秒的額頭，喃喃道。

凌秒豁然睜開雙眼，他一抬頭視線就對上蘇煜陽笑盈盈眸子。蘇煜陽視線與凌秒相對的瞬間，他愣住了：凌秒眼中，布滿了驚恐。

凌秒哆嗦著推開蘇煜陽，他衝到言離的房間，「咔噠」一聲，門鎖上了。

「他打算去見我的父母，為什麼這麼突然？」凌秒不安的踱來踱去。

「小秒！」蘇煜陽用力的拍著門，「小秒，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就決定了，等你醒來就去見你的父母，我要向他們攤牌，我要和你結婚！」

「結……結婚？」凌秒雙腿一軟，直接倒在地上，「他要和我結婚，可是……我這樣的人能和他結婚嗎？我……我不配，我不配和他結婚。」

聽到屋子裡的響動，蘇煜陽慌亂無比，他吼道：「小秒，你等著我，我去拿鑰匙。」

蘇煜陽哆嗦著雙手從包里翻出鑰匙，可是兩間房的鑰匙都差不多。四把鑰匙，蘇煜陽試第三把的時候，門開了。

「小秒！」蘇煜陽一開門就看到凌秒坐在地上，他扶起凌秒緊張地問：「有沒有受傷？」

凌秒沒有回應，他凝望著蘇煜陽，忽然一把抱住蘇煜陽，撲到蘇煜陽懷裡狠狠哭了起來。

蘇煜陽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凌秒越來越大的哭聲讓他驚醒。他輕拍著凌秒的背，柔聲問道：「有什麼事就告訴我吧，憋在心裡，你難受，我比你還難受。」

凌秒沒有說話，他仰視著蘇煜陽，踮起腳把自己的唇貼在蘇煜陽唇上。

蘇煜陽驚愕地看著凌秒，只是凌秒閉著眼，臉又被擋住了一部分，他看不清凌秒的表情。

蘇煜陽抱著凌秒，在凌秒耳邊訴說自己的愛意：「小秒，我愛你，所以我不允許你傷害自己。不知道你今天這麼主動的原因，但我害怕做到最後一步，日後你會後悔，所以醒來之後，我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凌秒醒來已經是凌晨，他活動了一下身體，感覺有些艱難，他把蘇煜陽纏在自己腰上的手挪開，又掀開被子小心翼翼下了床。

站在床邊，凌秒皺著眉頭看著床上的人，他似乎正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良久，凌秒終於有了動作。

一分鐘，十分鐘……蘇煜陽發出嚶嚀，凌秒才回過神來。

「煜，我愛你。」凌秒在心裡默念著。

凌秒戀戀不捨地望著蘇煜陽，幾秒之後，他猛吸了一口氣，狠心的別過頭。凌秒走到書桌前，抽了一疊紙和一支筆，輕手輕腳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