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學藝
?醉仙樓的舞房在樓頂,一般姑娘是不允許上去的,學藝之路必然是苦的但是醉仙樓的尤為苦,作為以舞姿曼妙而名動一方的花魁姑娘夏荷來說,舞房是她人生的一大部分,自從去年玫娘舊疾複發后,她就將舞房的訓練交給了夏荷。
夏荷雖看似柔柔弱弱但是訓練時就跟換了一個人似得,嚴厲苛刻姑娘們私底下都叫她鐵面娘子。此刻,夏卿正跪在舞房門口手上舉著一個小小的水桶。她悄悄的將水桶壓低,長時間舉著兩隻手都麻木了。
「放上去。」清冷的女聲淡淡響起,「再加跪一刻鐘。」
夏卿只覺得還是暈死過去好了,也比這樣活受罪好。自己因為訓練遲到已經在這罰跪思過一個多時辰了,每次剛剛想偷個懶總是能被夏荷抓住,很多次明明她正在糾正其他姑娘的姿勢,可門口的一點點變化她都能第一時間發現。
「訓練第一天就遲到,」夏荷翠綠色的緞鞋游移到了夏卿面前,「受罰還想著偷懶,如果這點苦都受不住勸你早點走。」
「我不會走的,我會好好學的。」夏卿抬頭直視著夏荷的雙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滿滿的都是倔強。
「那便好好受著。」夏荷不再看她開始訓練其他的女子。夏卿在低頭的一瞬暗暗想到,幹嘛說的這麼決絕呢,到時候太累了手一垂就丟臉了.....
一刻鐘不長不短,在夏卿覺得這雙手就要廢掉時,夏荷的聲音及時傳來,「放下吧,你進來。「她覺得這是自己聽過最美妙的聲音了,幾乎同時水桶應聲而落,夏卿邊揉著早就麻木的手臂肩膀邊往舞房裡走。
舞房可謂是別有洞天,剛剛因為遲到夏卿並未看清舞房的樣子現在只是覺得這個舞房簡直大的不可思議也簡直空的不可思議。整整一層頂樓全被舞房佔領,一根根綢帶在微風中飄蕩著,周圍沒有任何的東西綢帶相互交纏使得在裡面訓練的姑娘們看上去都縹縹緲緲的,夏卿撥開根根綢帶往裡走著姑娘們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只見她們穿著極薄的綢衣,手上腿上全是被綢緞勒起的紅痕,她們披散著一頭青絲不著脂粉不帶頭飾,此刻她們正跪在地上,夏荷拿著一根細細的藤條,坐在唯一的一把太師椅上。
「就憑這樣的舞姿你們也想在這醉仙樓待下去?不要可笑了,你們這樣的姿態連那些個小破酒肆的舞娘都不如。「說完夏荷冷笑一聲,」今晚都不許吃飯,凰騰這曲子誰能做到我滿意誰能睡覺,不然,「她頓了頓,」就死在這裡吧。「
底下的姑娘們一聲不吭連口大氣都不敢出,因為她們深知夏荷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有玫娘在就算這醉仙樓出了人命最多也就被扔在郊外當成一具無名女屍處理吧。
空氣彷彿靜止了幾秒鐘,不過很快那些跪著的姑娘便都紛紛站起開始尋找自己的綢緞開始了練習。夏卿站在不遠處,心裡隱隱有些難過,怪不得玫娘會說這舞房不是一般女子能吃的苦。看這夏荷的架勢,多半玫娘也是信任她之極讓她全權負責了舞房的一切,要管理這麼多人,要練好她們,沒有這般手段還真不容易。
「傻站著幹嘛,還沒罰夠?還有氣就給我過來跪著。「夏荷摸了摸手裡的藤條,說著狠狠地抽到了一個女子身上,女子雪白的背脊上立刻出現了一條血痕。」我跟別人講話你停什麼停?「那姑娘竟是連哼都沒哼一聲只管著開始練,周圍的女子亦是熟視無睹對於這樣的場面她們早已習慣。夏卿立刻跪在太師椅前。
「你也跟她們一樣,今夜若是練不好那凰騰,後果心裡應該清楚。「夏荷嘴邊掛著一抹殘忍的微笑,她本是長得極美,眉間一顆鮮紅的硃砂痣讓她清純的長相中帶上了嬌媚。」你是新人,我便於你跳一次,你好生記著了。「
凰騰是一首極考驗舞者柔韌性的舞曲,在那方窄窄的綢緞上,下腰,翻騰,上移,下降多次后,最終雙腿盤於綢緞之上人在空中旋轉上升,如同一隻鳳凰飛天一般。這樣的舞蹈對於欣賞者而言是極為美好的,但對於舞者來說,一個不注意小則受點皮肉之苦大則威脅生命。
這是夏卿第一次看這個舞蹈,也是第一次欣賞到傳說中名動京城的夏荷的舞姿,那些難度極高的動作在她身上顯得極為容易,一顰一笑間一個個高難度動作一一完成最終在她一聲嬌喝后,穩穩落地,力量與柔韌的結合,一切都天衣無縫銜接堪稱完美。
「看完沒,看完了就給我好生練著。」夏荷拿起太師椅上的藤條,穩穩坐好,看著姑娘們練習。「給自己取個花名,選一根綢帶寫上以後那就是你的了,」夏荷悠悠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夏卿「若是日後待不下去了這綢帶也會扯掉,你,也只能去伺候那些個臭男人了。「
夏卿抬頭看見樓頂上的確有很多根被扯斷的綢緞。
「那是失敗者的墓碑。」夏荷似乎陷入了回憶,「想要活著就得比別人更努力,不然你就是下一個死人。」
「木槿,我以後就叫木槿。」夏卿咬破手指在一根綢緞上寫上。
「我,不會死。」夏卿的目光很堅定,一束束陽光打在綢緞上,「木槿」二字被照的十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