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五七 搜魂
繁密的樹叢里,兩男兩女並肩而立,身上有淡淡的毫光,攔在幾個本來正急速奔行卻因驟然停頓而有些氣息不順的蠻莽人跟前。
「找死啊!」
這幾個都是粗莽大漢,有六個人,自覺人多勢眾,且對方這四人英俊秀美有餘,身上卻沒有很明顯的元力波動,在他們看來便不怎麼強大。
不過很快他們就被這兩個風姿不同的女子吸引了目光,那是迥異於蠻莽經常可見的女人的一種氣質,彷彿天上的仙子,遠離世俗塵埃。
她們高潔出塵,卻對男人有著致命的誘惑力,那是所有人天性之中都存在著的踐踏美好的「惡」!
看著他們眼裡毫不掩飾的慾望和貪婪,衣飾華美的高傲女子表情陰鬱,眸子里都是厭惡和殺機。
「別跟他們浪費口舌,直接搜魂!」
「正合我意!」
英武的宛如君王的男子嘴角微微翹起,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也不見他身體有何動作,只是眼神驟然一緊,樹林里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住了,一種無形的場域籠罩了這片空間。
兀自沉浸在對征服美女的種種不堪中的六人表情忽然獃滯,眼睛里的貪婪和齷齪被茫然取而代之。
楚澤目睹了這一幕,也看到了環繞在六人頭部的一圈圈浮沉不定的幻光,如山間的煙嵐涌舞,變化出種種隨心意而生的場景。
噗通!噗通!
不旋踵,這六人就如被砍倒的木頭樁子,接連栽倒在地。
他心中震驚,下意識的就把目光投向了英武男子的眼睛。
只見他的眼睛里有如走馬燈般閃現過一些奇異的光彩,速度極快。這些奇異的光彷彿能夠卷溺人心神的漩渦,想要探究其中奧秘便難逃被吞入的危險!
楚澤只目注了一瞬便生出微微的眩暈感,心裡一驚,慌忙收斂心神,暗道一聲厲害。
他收回目光,卻又輕輕掃過,並沒有注入心神,那些奇異的光便無法對他造成任何的影響,只像是倒映在對方眼底的煙霞幻彩,雖然綺麗,卻不再有威脅。
「搜魂?」
這個詞對楚澤來說並不陌生,儘管他並不知道對方話里的真正含義跟他所了解的是否一樣。
英武男子輕輕的闔了一下眼帘,所有的異彩都消失,身上有微弱的氣流緩緩升降,像是在消化什麼。
過了片刻,他才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一抹略帶嘲諷的笑意,神情依然有著俯視蠻莽的高高在上之優越感,「是一個部族滅亡了,這些人都是來爭奪此族之前祭祀的人留下的秘密的。」
「能夠引得這許多人來爭,看來此族之前不凡。可是怎麼會滅亡了呢?」
說話的是那個文秀少年,聲音也很輕,有一種如春風般徐徐而來的和煦感覺。
華彩女子不屑的撇了撇嘴,「這些蠻夷見過什麼世面,知道什麼好壞,拿什麼都當寶的。」
「總是閑來無事,去看看吧!」英武男子下結論。
那個文靜的柔美女子忽然扭頭,朝著楚澤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
楚澤心中一驚。
這女子卻什麼都沒說,又默默的將眼光垂落。
華彩的女子卻似一直在注意著她,她這微小的動作竟也沒瞞過去,皺眉道,「靈兒,你發現了什麼?」
聽到這話,被稱作「靈兒」的秀美女子神色微顯慌亂,眼神中有猶豫。
英武男子抬起頭,兩眼湛湛生光,掃向四面八方,同時說道,「縈師妹,靈兒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別讓她為難了。」
他話音還未落,眼中神光暴漲,低喝一聲,「找到了!」
與此同時,楚澤只感覺到一股如颶風般的波動從自己身上一掃而過。
這股似颶風般強大的波動並非來自於肉體的真實感覺,而是靈覺層次的感知。
那一瞬間,楚澤只覺得自己猶如置身暴風雨中飄搖木屋裡的羸弱少年,渾身都被從木屋裂縫裡透進來的冰冷雨水澆透,刺骨的寒意遍布全身,深入骨髓。
楚澤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颶風掃過,輕而易舉的擊潰了他斂息藏身的手段,意不能搬山,元力便鼓盪而出,暴露在對方靈覺之下。
他暗叫一聲不好,方要抽身急退,抬起頭卻看到了英武男子猶如大日灼灼的眼光。
呼!
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
此一刻,楚澤只覺得自己宛如置身無邊汪洋中的一塊礁石,四面八方都是黑暗冰冷的海水,而英武男子的目光則化作一道蘊含恐怖衝擊偉力的巨浪,席捲著,翻滾著,浩浩蕩蕩,須臾而至眼前!
砰!
當這道驚人的巨浪撞在了礁石上,楚澤又覺得自己彷彿變成了那道海浪,在屹立了無數年月的礁石上碎成了浪花,濺起了白沫。
天旋地轉。
那些碎裂飛濺的水滴,都是楚澤的意識。
天海顛倒,不停變幻。
水滴落入汪洋,然後便是無盡的黑暗!
「太弱了!」
看著楚澤亦如之前那六人般倒在地上,英武男子鼻間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
當然,這並非如之前的搜魂,而是一種精神攻擊,也是對魂力的運用!
英武男子甚至沒有去察看楚澤倒在地上的「屍體」,魂力入微,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對方的意識在自己的攻擊下粉碎,已經徹底的死亡。
「這裡的人不懂得修鍊靈魂力量,肉身固然強大,意念卻薄弱的很。捨本逐末,當真無知!」
「師兄說的對。」
「縈師妹」看向英武男子的目光里都是仰慕。
旋即她又接著說道,「如果都是修肉身之力,那咱們就算得到了那個所謂的部族的秘密也沒甚麼了不起。」
「對咱們來說固然是無用,」英武男子點了點頭,「若修肉身,意念便不能專凝,對修行來說便是桎楛和阻礙。但若是那法門真的不錯,倒也可以在門內找一些資質差的人傳授,增添幾個護法也是不錯。」
「還是師兄想的周全,」縈師妹綻開笑顏,讓這叢林里的野花一時黯然。
「那也不能大意,師門讓我們來此,既然是歷練,不可能全無危險,否則便失去了意義。」
說話的是那個靦腆的少年,不過很可惜,並沒有得到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