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達摩大師
「小姐，背後說人閑語可不是君子所為」拾錦兩三步走到季寒蟬面前，黑著臉說道。
「我這不是沒想到你這時候會來嗎？」季寒蟬笑了笑，示意拾錦坐下說話，「怎麼樣，葉大師回話了嗎？」
「小姐您請看」拾錦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摸出了一小卷信紙。
「小蟬，清歡是去捉阮玉的，事關緊急，未曾告知於你，落個勾奸叛國罪名，實不附實」
一眼看去，只見一行清新飄逸的字飛舞在信紙上，季寒蟬目光下移，其下還有一行小字。
「另，你的走勢稍有些奇異嗎，還望保重」
走勢奇異？
「小姐，葉大師說了什麼？」拾錦見季寒蟬看著信紙發愣，忙湊過來問道。
「清歡是去捉阮玉的」季寒蟬不動神色地收起了信紙，心中卻平靜不下來，並非為清歡，而是為她自己。
葉知秋已經不只一次地說原主會有變數？這變數，難道就是指她的穿越？
若是被這群人知道了真相...會怎樣？
原主的身體被一個無親無故的幽魂佔據...
「小姐，那現今如何是好？」拾錦一直垂眉思索，故未看見季寒蟬的奇怪反應。
「不必採取行動了」季寒蟬搖搖頭，「我今日遇見了阮時碧，他說是阮玉勾搭的南陵國人，清歡會放的」
「阮時碧？可是小姐，阮家人不可信啊，雖說屬下...未曾接觸過他，但是阮家人...」
「他沒必要騙我，何妨信他一回？如今就算去救，我們怎麼救出來？」季寒蟬輕輕扣起木桌，思索片刻，「再等，若是還未放，那就去找皇后」
「是」
拾錦點點頭，如今也只有此法了。
「小姐！小姐！落雪了！」就在二人正愁眉不展時，門外忽然傳來了知書清純歡快的笑聲。
「下雪了？我去看看！」
季寒蟬生活在南方，算是從來都未曾見過雪景，不過倒是少女時常常在韓劇里看見，總會有些嚮往。
出了門，便見雪花紛紛揚揚落下，雪片不大，也不太密，樹尖兒上一絲白點，幾片雪落在臉上，帶起一絲清淡的涼意。
知書站在院正中，笑著轉著圈，似極為開心。
「小姐，今年的初雪呢，奴婢就說嘛，年年都落雪的洛陽，今年怎麼可能沒雪？」知書見季寒蟬走來出來，忙迎去，滿臉的笑容。
「嗯」季寒蟬笑起來，雖身在異鄉，如今落起雪來，卻有股喜悅之感。
在21世紀時，她是個孤兒，沒權沒勢，每天工作都忙不及，哪有的時間去做這雅興呢？如今見此美景，卻能有人與她一同分享，真是大幸。
「小姐您怎麼了？」知書見季寒蟬臉上有些許的惆悵，不禁有些疑惑。
「小姐恐怕是在擔心一會兒怎麼個下山吧」拾錦似明白了什麼，也愁眉苦臉起來，「下起雪來，這可怎麼下山」
「好了，我覺得這山上倒是很美，我們去參拜吧」季寒蟬搖搖頭，如今事情解決了大半，倒是一身輕，來了寺廟，不去參拜參拜，怎麼能行？
三人便抓了個和尚來指路，一路上有說有笑，拾錦和知書倒是慢慢熟識起來，時不時拌拌嘴，倒是和氣滿滿。
「阿彌陀佛，施主，到了」和尚這時轉過頭來，原沒注意，原來，主門就在跟前了。
「施主裡面請」和尚跨過高高的門檻，恭敬的朝眼前的菩薩拜了拜，隨即便靜立在一旁了。
季寒蟬也跟著準備跨過了門檻，硃紅色的門檻稍有些脫了漆，顯出一絲神秘的古香風味。
「小姐？」
這時，知書忽然驚叫出聲，季寒蟬一愣，便跨過了門檻。
「小姐？您怎麼了？應從右門入啊？」
季寒蟬愣了愣，一看去，果然還有兩個較小的門立在正門兩旁，她並不知道這些規矩，便笑了笑，就要出門。
「無妨，既來便是緣」這時，一個比丘尼從裡間緩緩步出，止住了季寒蟬，一張滄桑的臉看不清是喜是悲。
是今早引路的那位比丘尼？
「達摩大師」和尚朝比丘尼一拜，便站在原地不動彈了。
「施主可願與貧尼對弈一番」比丘尼笑了笑，臉上帶絲祥慈。
「我？」季寒蟬愣了愣，和尚都是參禪悟道，一般下棋都很強，再說眼前這位，達摩大師，這明顯就是高中之高啊。
「施主請」達摩也不等季寒蟬回答，先行入了轉身入了裡間。
「小姐？」拾錦皺眉詢問道。
「沒事，下棋便下棋吧」季寒蟬也不怕，車到山前必有路，還不知道眼前人的實力，怎麼就膽怯？
便進屋裡，卻見一杯茶早已候著。
「你知道我要來？」季寒蟬品一品茶，好淡，彷彿浸潤人心。
「貧尼與施主應有此緣」達摩也不明道，只擺起棋盤一身素凈地坐著。
「我們誰先走棋呢？這樣，你猜猜我的年齡是奇數還是偶數，猜中就你先」季寒蟬忽的一笑，有意想讓個棋子，畢竟她剛及笄，有心人都會知道的。
「偶數」尼姑垂著眉，淡淡答道。
「嗯？你錯了」季寒蟬一笑，她前幾日剛及笄，是15歲。
「是嗎？」
尼姑的聲音里有絲淡淡的不容置疑，驚得季寒蟬也愣了愣。
32歲...
「你們出去吧」季寒蟬轉頭讓兩個站在身後不明所以的人先出去，努力平緩下自己跳動的心臟。
「是」
兩個丫頭便慢步退了出去，拾錦擔心地朝季寒蟬使了個眼色，便也出去了。
「大師這偶數，有何深意」季寒蟬坐定來，問道。
「只是隨口說了個，施主不必在意」
季寒蟬搖搖頭，畢竟是佛家大師，深諳輪迴之術，她有些擔憂。
「大師可明說，若有何見解，我洗耳恭聽」
「呵呵」達摩忽的笑了，幾道極深的皺紋出現在眼旁，「貧尼已老，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季寒蟬點點頭，立直身子，又問道，「如何？」
「施主還請...隨緣」
達摩一雙利眸似看穿世間塵俗，僅坐著便如天地之穩。
「你猜對了，請先下吧」季寒蟬忽的笑了，伸手作邀。
「不如再等貧尼圓寂之時再下此棋如何？」達摩捧起茶輕抿一口，提議道。
「圓寂...為何？今天我也下不了山，怎麼不下棋磨磨時間？」
「施主，萬事皆有因果，時候未到」
季寒蟬點點頭，大師說話極其隱晦，好在她向來聽慣了職場的潛規則，也能悟一悟。
「施主也可下山了」
「小姐，雪停了，我們可以下山了」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知書喜悅的聲音。
「這場雪突如其來，又忽然停了」季寒蟬不動，只看著達摩，道，「彷彿就是為今日之事」
「世間皆有因果」達摩點點頭，「確實是場晚來的雪，施主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