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只聽迭連兩聲「咻咻」破空傳響。
還有人?
季寒蟬一愣,隨即硬生生地停住身子仔細朝那箭翎望去,只見那兩箭並空飛旋而來,如那索命的黑白無常,帶起一陣寒骨的厲風。
好高的射技。
季寒蟬暗贊一聲,再不敢直愣愣地朝著那方向去了。她橫斜著身子,直直地朝飛檐之下的柱子衝去,隨即一腳蹬柱,竟是憑藉著自己一身高強的本領一手勾住那欲飛的翹檐,一邊半旋轉身子,「噔」的一聲立在了梁脊之上。
入眼的是個黑衣人,只露出一雙瞪大的眼睛來。
「射技這樣的好?是阮時碧的人?」
季寒蟬微微一笑,隨即登時一個榔頭敲暈了這黑衣人,「饒你一命吧」
說完那黑衣人已瞪大眼睛,砰地一聲倒在了房脊上。
眼見四下里無人,季寒蟬也不知道世子那一撥人是走了或是還在徘徊,不敢耽誤。她快速地把這黑衣人同亭中那幾人一併藏了起來。隨即又隨手扒了個人的衣裳。
只聽幾聲索索竹聲,片刻之後,又一個黑衣人從不遠竹林當中跳了出來。
他一個轉身,見四下里無人,便光明正大地邁著步子朝那亭子走去。此人所料不差,正是季寒蟬。
季寒蟬一走近那亭子,當下眼中便顯出了一個一人橫切大小的黑口子來,周邊似城牆呈八角狀高高立起八面石扇,石面上精雕細刻著八類獸面,生得極其端莊。
季寒蟬伸頭望去,只見其中平靜無波,顯然深不見底,竟還端端地顯出了季寒蟬的模樣來。
這很明顯,是一口井。難道他們是從這水路遁過去的?
季寒蟬搖搖頭,四處張望一番,卻未能發現任何機關或是標記。
這井是口狹內寬的,此設計倒是讓人浮想聯翩,莫非這機關還真在井內?畢竟堂旁修座亭,亭中一口井,倒是奇怪。
當下打定主意,季寒蟬便一手扒著井沿,兩腳蹬住石扇,緩緩向下移動試探而去。片刻之後,她面上一喜,只覺眨眼之間,人便從井面上消失了。
原來這井還真有詭計,一個一人高的洞恰好就橫亘在井內的東南位置,由於口狹內寬,從外頭是看不見這個洞口的。
此刻季寒蟬正端端地立於這洞裡頭,她四處張望一番,便飛快地朝前走去了。不多時,前面便幽然有光傳來。皇宮密道果真是財大氣粗,抬眼望去竟是一顆顆一片片的夜明珠鑲嵌在獸口。映得張牙舞爪的獸頭也難得溫和起來。
季寒蟬四處打量一番,知道時間緊迫,便又快速地朝前走去。隨即前方又遇見了幾道分叉,季寒蟬皆是朝著門開著的一面走去。也不知走了有多久,終於前頭出現了石刻的階梯。
季寒蟬道是要到出口了,心頭稍有些謹慎,門前必定是有侍衛守著的。如今她這樣貿然闖入,恐怕避免不得要驚動不少人,如此以來恐怕脫身都難。
想到這,手中的劍又緊了兩分。
腳踩石階方寸,越往上走,光越清晰,所映出來石階上的流雲百蝠,龍蟠螭矯鳳爭輝愈發顯然。最上頭的口子卻靜悄悄的,聽不到一絲聲響,如同睡著了一樣。
季寒蟬往後望了望,大步一跨便邁了出去。
「做什麼的」
果不其然,一聲低沉的聲音頓頓的響起在背後。
「送信的」
季寒蟬壓低聲線,頭也不回邁著步子又要往前走。
旁有不少黑衣人,皆是靜默地立著,仿若未聞。走了兩步,身後卻沒了聲響。季寒蟬握著劍的手鬆了松,已然是出滿了冷汗。看來順利通過了。
卻只是一剎,她面上表情驟然一變。
原來一隻手猝不及防地搭上了她的肩。
「你走錯了,主子不在那邊,在這邊。」
一聲低沉之音如同魔鬼,驚得季寒蟬心如打鼓般猛跳了幾下。
「多管閑事!」
她一把握住腰間的劍,出鞘半截髮出一聲尖鳴,「這般重事也是你等小人可以過問的?當真是越俎代庖!守好你的門!」
話出一半,身後那黑衣人明顯愣了愣。
其實此事季寒蟬也是有下賭的,可以想象結果有二種極端,無非便是那人怯懦了,讓過了。再不濟,那人非得查明身份,季寒蟬也可裝模作樣。
「哦?」
卻只聽一聲沉吟。
季寒蟬不敢回頭,知道得穿幫,她只硬著頭皮,一甩肩膀,繼續朝前走去。行步匆忙之間,隱約讓人覺得似是有何大事一般。
「站住!」
又是一聲低喝。
躲不過了。
季寒蟬心中嘆一口氣,旋即也不覺得損失頗重。畢竟她也知曉了他們所謂主子的所在之地,這可算是引狼入洞?
「耽誤了大事你可賠償的起?來不及我也懶得同你解釋了,要有什麼自己去問主子吧。」
季寒蟬說完,便飛身而起,方向是直衝著他所言的主子方向而去。
「季三小姐」
突兀一聲喚聲,驚得季寒蟬猛地停住了身子。聽這聲音倒是不再低沉沙啞,而莫名帶了些許熟悉的味道。
季寒蟬面上表情一窒,隨即落地轉身。
「阮時碧」
只見她口中如是說道。
沒錯了,這攔住她的黑衣人竟正是阮時碧。可料她季寒蟬是如何被人擺布了一道。呵,認出她便算了,竟還不當場揭穿,這是不花錢看人表演么?
「季三小姐真是讓人驚訝了,阮某可不曾知曉,何時安陵郡主竟然是什麼神秘幫派的送信人了。」
這一句一個三小姐,一句一個安陵郡主,再看看阮時碧面上的淡笑,可不正是笑弄之意。
季寒蟬自然不甘反駁。
「那季某也不知了,何時堂堂阮公子竟然會是某神秘幫派的守門人,混的比個季三小姐還不濟啊。」
阮時碧呵呵笑了兩聲。
「好歹能正正經經地混個守門人當,比不得三小姐,連個送信這樣不入眼的事務都得濫竽充數。」
季寒蟬眼皮子一沉。
阮時碧自然看見了,他扯下面巾,微微一笑,「你又來這裡瞎參合什麼」
「你的地盤?」
季寒蟬也扯下面巾,挑眉問道。
阮時碧點頭,「自然」
季寒蟬這才找著機會四周環繞了一圈,這仔細一望才發現四面黑衣人並不少,多為隱蔽在暗處不曾露頭。想來方才自己冒然露臉,實屬冒失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