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一百零六章 結交權貴
鍾離的命令,咸陽沒人敢不從,所有針對荊軻的行動全都停了下來,但是各家探子依然緊密地監視著荊軻一舉一動。
就連秦舞陽也哭笑不得,秦國國都咸陽,最有權勢的人居然是一個女人。所有人都看的出來,秦王要做什麼事,權貴們都會遵從,但不會一心一意地做事,總想從中取得某些利益。
而鍾離的一句話,卻讓各家權貴不敢造次,說明人人都怕她。能不怕嗎?鍾離連夏姬太后都敢刺殺,還有什麼人是她不敢殺的?她是秦王最親信的心腹,同時又是侍劍女,在軍方影響力太深,軍中年輕將領都算是她的學生。
惹了秦王,許多人都不怕,畢竟秦王不會真的殺了他們。可惹到了鍾離,不管你背景如何,也不管你是什麼身份,都是直接殺了再說。這樣的狠人,權貴們當然怕,連荊軻都有點擔心自己的處境,就怕過不了鍾離這一關。
現在好了,那個誘餌放了出去,暫時自己性命無憂。但荊軻也深深地知道,鍾離比任何人都狠,只是暫時不殺他,等到交出那件寶物,自己還是難逃被殺的命運。
不能再等下去,形勢對自己太被動,這種頭上始終懸著的劍,說不定哪天鍾離等不下去,直接落下來,那可就麻煩了。荊軻哪敢等鍾離出手,人家實力擺在那裡,哪怕他和秦舞陽聯手都不是鍾離的對手。遠在咸陽的自己,可沒有任何支援,這裡又是鍾離的地盤,甚至不需要鍾離動手,只是一句話,就有大批的人手供她使用。
也就在這一天,荊軻開始了各種交際,各家權貴府邸走了一個遍,都是親自登門拜訪。可惜事與願違,到處碰壁,閉門羹吃的足足的,甚至連羋宸都沒見他。
在這個時候,誰敢見他?他是鍾離監視的人,鍾殿的侍衛都撒了出去,荊軻跟誰說了什麼話,轉眼之間就能被鍾離知道,對於權貴們來說,一切與鍾離關注的人,還是不要接觸的好,免得犯了某些忌諱。
何況丞相李斯也說了,他很不待見荊軻,各家子弟最好遠離這個人。江湖草莽,根本不懂官場上的規矩,說不定哪天荊軻犯了事,會牽連到自己身上。如此一來,連咸陽學宮裡的人都不歡迎荊軻,這讓荊軻舉步維艱,計劃根本無法繼續。
其實在這個時候,學宮裡有個人,向荊軻傳遞了個消息,那就是天水。天水告訴荊軻,想要覲見秦王,那你就要來學宮找他,有天水引薦,自然很容易見到嬴政。如果你不來,天水根本沒理由出面。
畢竟你是燕國使節,代表的是燕國的聲音,而天水是學宮的教師,傳達的是秦國的聲音。兩人以前雖是師徒關係,但是現在卻各為其主,如果你不親自過來拜訪,他實在不適合主動去見你。
特別是此次還有鍾離插手,學宮的影響力就到得到維護,天水不可能因為你一人,而讓整個學宮受到影響。最令天水不爽的,主要還是荊軻的身份,你居然成為燕國使節,被燕王拜為上卿,難道你忘記了自己與燕王的仇恨了嗎?天水私下裡不停地肺腑著,難道易水也聽命於燕王了嗎?
那可是自己創建的勢力,哪怕如今不當易水首領了,也不能把這個勢力交給燕王室吧。天水都有點後悔了,自己是否做錯了,當初選荊軻為易水首領,難道所託非人?
人這一生,不怕做錯事,最怕看錯人。
燕國驛館,秦舞陽很焦急,荊軻到處碰壁,別說見秦王,現在連人家的大臣都見不到。周圍還有眾多探子,形勢極其不利,鍾離雖說不許人動手,但是架不住有人真的來刺殺,想殺荊軻的人多了去。
人生地不熟,也沒有一點人脈關係,就算秦舞陽以前有的那些熟人,現在都不敢見他。
秦舞陽言道:「荊軻大哥,已經三天了,秦王依然沒有接見的意思,再這麼拖下去,我們拖的起,可那位鍾離還能給我們拖嗎?我看的出來,她殺你的心非常堅決,現在不殺,只是想看看那件寶物是什麼罷了。一旦讓她失去耐心,很可能晚上派出手下過來。」
「鍾殿的那些侍衛,能監視我們的,都有巔峰實力。雖然那些人實力不強,但也架不住人多啊。咸陽是鍾離的地盤,鍾殿的人手可以源源不斷,耗也能耗死我們,而我們卻沒有一點援助。我的意思,就是請大哥去學宮見見天水老師,他是家裡人,如果你不去,老師肯定會認為我們背叛了他。」
荊軻搖頭言道:「不能見天水老師,老師對我有大恩,咸陽之事,絕對不能牽連到他。只要老師在,哪怕我捅出來的亂子再大,易水都能得到生存的機會。我什麼人都可以見,就是不能見老師,你應該明白。」
秦舞陽苦悶地言道:「可是不見老師,我們要如何找那個敲門磚?李斯已經放話了,權貴們根本不敢見我們,我是真怕晚上鍾離會殺來,那個人太狠了。」
荊軻突破言道:「等下,晚上?我怎麼沒有想到?」
秦舞陽納悶地問道:「想到什麼?」
荊軻笑道:「我明白了,權貴們不是不敢見我,而是怕得罪李斯。在官場上,攻殲政敵乃是常有之事,大家都不好明著來,但是私底下的爭鬥卻很頻繁。」
「李斯那麼說,也就是借著鍾離的威勢,讓權貴們不敢公開站出來罷了。他們怕的不是李斯,而是鍾離。如果我選擇李斯的某些政敵,然後晚上去拜訪,或許有人就讓我進去交談了。」
「只要讓我進門,大家有所交談,計劃就可以繼續。有哪些人不怕得罪李斯呢?趙高算一個,可他是嬴政的心腹,我很難見到他;韓非算一個,但他在學宮修書,離天水老師太近,我不合適去見;羋宸那裡不能去,他與李斯關係甚好,而且本身就非常富裕,根本看不上我那點小錢。」
「但是有個人,不但貪財,更是嬴政的寵臣,他也不懼李斯的威脅。只要我晚上登門拜訪,直接賄賂他,見錢眼開的人,只要不影響到自己的利益,基本上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秦舞陽問道:「那是誰?」
荊軻自信地言道:「中庶子蒙嘉。」
中庶子,乃是國君的侍從之臣,專門處理君王們身邊之事,這類的人,向來都受君王們的寵信。由此引來的太子侍從、相國侍從,都以中庶子為名。
中庶子蒙嘉,卻不同於其他侍從之臣,他是嬴政比較信任的人。信任他的原因,主要是蒙嘉的出身。蒙嘉是蒙氏族人,將門世家,從裡面走出了許多文武大將,受到嬴氏一族的信任。
對於這樣一位身家清白的蒙家人,嬴政自然是很信任,畢竟蒙武要帶兵打仗,不可能時常跟在身邊。而蒙家乃是秦國舉足輕重的世家,聽說還是蒙驁的弟弟,正處於壯年,輩分比蒙武、蒙恬還要高。
雖然這個人很貪財,但是嬴政的用人標準,那就是水至清則無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貪財的權貴多了去,還不到整頓內部官僚風氣的時候,何況蒙嘉做事誠懇坦實,該是他取的會拿,不該他拿的絕對不沾手,這樣的人用起來很舒心。
而荊軻找的就是他,以蒙嘉的身份,時常跟嬴政走的很近。別人想見嬴政很難,但是蒙嘉那是說見就能見到的主。對於蒙嘉來說,才不會懼怕李斯的威脅,蒙家手握重兵,只要侍候好秦王,根本不怕任何人來找自己的麻煩。
白天傳遞了消息進入蒙府,晚上荊軻就來了。果不其然,蒙嘉對荊軻的態度,從白天的唾罵不見,到晚上熱宴款待,變臉比翻書還要快,整個就是個圓滑之人。
宴席上,蒙嘉笑道:「還請貴使節不要見外,李斯畢竟是我大秦的丞相,他的面子還是要給的。白天人往眾多,我也不好與他交惡,雖然我不怕他,但是同朝為官,些許情面總要給他留點。可再怎麼給,也不能擋了我的財路,這個你懂的。」
聽到這麼露骨的話,荊軻沒來由的有種惡吐感,居然毫無羞恥的索要錢財,在江湖上哪裡遇到過這樣的人。內心非常不喜,但表面上沒有表露出來。
荊軻笑道:「初來貴國,來的很匆忙,所帶錢物不多,只準備了一份薄禮,還請蒙嘉大人笑納。」
推出一個箱子,打開一看,滿箱子金珠玉器,閃閃發光,看的蒙嘉眼睛一亮,頓時笑道:「使節辛苦了,這些錢財對於你無用,貴為燕國上卿,來錢的機會多的事,你也用不了這麼多。但是這些錢財對我卻有大用,結交同僚、豢養食客,我蒙府所需甚,所以就收下了。」
喚來手下,將箱子搬進內室,宴席之上,更是對荊軻頻頻點頭。那意思荊軻也看的懂,說明自己很懂事。甚至荊軻內心裡也在想,如果自己沒有搬出這些錢財,蒙嘉很可能會有另一番臉色來看自己了。
卻聽蒙嘉言道:「貴使身居要職,看來很少經歷這樣的事,不妨聽我說來。其實兩國交往,使節互贈禮物乃是常有之事,別人不敢收,主要怕得罪人。別看李斯丞相高風亮節,一副清廉樸素,不索錢財的樣子,其實他骨子裡也很貪財。」
「你應該看到李府門前那些來往的馬車了吧,那些都是給他送禮的。而且他出行在外,都是豪華的五馬拉車,清廉之人豈能有這樣的富貴?君王出行,都是六馬拉車,而他卻可以五馬拉車,其實就是變向地告訴眾人,他的地位幾次與我家大王。」
「這麼愛弄排場之人,已經惹得宮裡許多貴人不待見,他還不懂得收斂。我才不會像他那麼笨,每次出行,就是一架普通的馬車,還要找那些農戶家的馬車,那樣大王才會更重用我,也會信任我。就算我偶爾貪了幾次財,也只是被羋宸大人笑罵一頓,大王才不會管。」
荊軻從沒想過這裡面還有這些門道,連忙問道:「難道官場上,都是這樣的人嗎?」
蒙嘉收斂了笑容,緩緩地言道:「也不盡然,裡面還有我非常佩服的人。我大秦右丞相馮去疾,與李斯的做派完全相反,同為丞相,馮去疾更得到大王的寵信。」
「馮去疾為官清廉,那是真的清,他出行的馬車居然與我一樣,也是普通的車駕。只要不出遠門,每次上朝議事,都是從家裡走過去的。你我之事,被任何人知道都可以,唯獨不能讓馮去疾知道,不然他肯定會去大王那裡參我一本,這事別人做不出來,他是肯定會做的。」
「真找到大王那裡,我只能受罰,只能怨自己倒霉。你也去過他的府邸,應該吃了閉門羹吧。那是肯定的,就算你晚上去,他也不會讓你進門。對他來說,一國使節,想要結交什麼人,就要從官方渠道,私底下的任何交際,都不符合規矩。」
「如果你敢晚上去,說不定第二天城衛兵就會把燕國驛館給圍了,隨便給你安個細作的罪名,至少把你困在驛館,等候他去調查。賄賂大臣之事,也在他的管理範疇,整個咸陽城,唯獨他不怕我們的侍劍女,你就知道他有多厲害了。」
荊軻愣住了,居然還有不怕鍾離的人,這官場上的人脈關係,比民間勢力之間還要複雜。
在這一刻,荊軻虛心地想蒙嘉請教,哪些人能見,哪些人不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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