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六章 一腳滅易水
鍾離述說著血凡樓的危機,帶給人的震撼久久無法平靜。在大家還在回味其中的兇險之時,卻被另外一道急促的聲音打斷。
祖廟大殿之前,冰女急匆匆地趕來,跪在殿門前,口中言道:「啟稟敏代姐姐、鍾離姐姐,易水組織被滅,我家冰女也死了,我該怎麼辦?」
敏代、鍾離面面相覷,同時看向牧場河畔飲酒的千姿。
感應到身邊好幾股人的目光,千姿張口言道:「大家看我做什麼?我就在秦氏牧場,怎麼可能跑去千里之外的武陽城?沒有我的命令,血凡樓不敢滅掉中原任何一支勢力。」
「荊軻刺殺公子,我雖想滅掉易水,但是在公子沒有下達命令之前,家裡沒有一人敢參與中原紛爭,我也不例外。當今之世,能在這麼短時間裡將一個勢力滅掉,三大勢力掉做不到,那麼必定是某位強者所為。」
易水可不是小勢力,出手之人,必定達到了聖級境界,巔峰極品強者殺幾個同實力的高手能辦到,但是在這麼短時間裡滅掉整個易水,根本不可能。敏代也猜不出是誰做的,急忙詢問冰女。
冰女哭著道:「密衛的渠道還沒有鋪開,具體易水是怎麼被滅的,還需等待後續的情報才能得知。我已命令下去,務必將武陽城的情報打探清楚,藉助飛鷹傳書,估計在今天傍晚,詳細的情報就會傳來。」
「敏代姐姐啊,刺殺公子的只是荊軻,公子曾經說過,一個人犯的過錯再大,也不會牽連到其他無辜之人。荊軻刺秦,或許易水也有人也參與,但絕對不可能太多,不然荊軻入秦的目的,不可能瞞過所有人的眼睛。」
「而易水這個組織,公子將來會有大用,特別是北方戰線,唯有易水對匈奴勢力最熟。與匈奴之戰,如果少了易水,牽一髮而動全身,許多計劃都要重新布置,我們哪來那麼多時間。」
就在這時,咸陽學宮裡傳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吶喊,天水痛苦地喊道:「秦王啊,當年你邀請我加入學宮,曾經給過承諾,等到統一中原以後,不會滅掉易水。荊軻刺殺了你,他的死,死有餘辜,我不會有任何憐憫,但他所做之事,絕大部分易水人都不知道,你怎麼能將整個易水都滅去了呢?」
敏代皺眉道:「天水前輩,夫君身受重傷,還在病榻上治療傷害,連朝政都無法處理,怎麼可能下達這樣的命令?就算是本夫人,也沒有接到這樣的命令,下面人更是一無所知。你想一想,宮裡的人都閉門不出,終南山也被禁足,三大勢力的高手都在家中沒有外出,就算我們想要滅掉易水,哪裡來的人手?」
天水搖頭痛哭道:「不是你們,還能是誰?君夫人啊,你們或許派不出人手,但是血凡樓可以。」
千姿譏笑道:「我血凡樓做事,何須懼怕任何人?做了就敢認,不是我們做的,也不會背黑鍋。言盡於此,信不信隨你,我才不會關心。」
天水更是痛哭不止,人家根本不在乎,他也知道荊軻刺殺在先,就算有人要報復,他也不好當面指責。可天水心裡有道坎一直過不去,那就是易水組織。
易水是天水一手創建,裡面許多人都是他親手教導長大,易水之所以與皇族有關,主要因為天水本身就是皇族人。他與燕王的恩怨,易水的人都知道,甚至連鞠武都不敢暗殺天水,只能使計將他逼走。
如今易水被神秘強者毀滅,兔死狐悲,人人心神顫抖。易水是個刺客集團,僅次於三大勢力,從荊軻刺秦,到易水被滅,只過去一天的時間。哪怕是供奉們出手,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內,把這樣的勢力滅掉。
人們不禁想問,到底是何人做的呢?
各家勢力的探子全部將目光盯向了燕國武陽城,身在燕國的探子或許知道,但是想要將消息傳到咸陽來,估計也要等到明天。那些人可沒有秦國這套傳訊方式,傳遞消息那個慢。而能使用飛鷹傳信的手段,在秦國也只有少數勢力能辦到,而且數量也極其的少。
就拿冰女領導的密衛來說,她手上也沒有多少只能遠途傳信的鷹,只能在重要的幾個據點分配。而燕國能有這樣的飛鷹,都在燕都薊城,武陽城可沒有設立。想要獲得準確的情報,必須讓薊城的探子親自過去,然後再把消息帶回到薊城,然後讓飛鷹傳信。
訓練一隻能傳遞信息的鷹可不容易,必須從剛出生的孌鷹開始訓練,然後輔之專門添加香料的肉食,長此餵養下去,鷹兒才能習慣吃這個食物。所以冰女也捨不得損失任何一隻飛鷹,哪怕傷感冰女之死,她也不想暴露自己的密衛,畢竟人已經死了,就要為活人著想。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甚至連嬴政也在等待著。就算自己沒有受傷,也不可能下出滅掉易水的命令。民間勢力確實妨礙了統治,哪怕想要滅掉某個勢力,也只能採取緩慢的動作,溫水煮青蛙,需要細嚼慢咽,不能給任何人話柄。
其實民間多少非官方的刺客團隊,嬴政一點也不在乎,因為他自己就是冷月出生,總不能懷疑冷月吧。嬴政真正想要取締的,只是遍布中原各處的訓練營,如果世上再也沒有訓練營,沒有了這個培養刺客的溫床,天下也會少些紛爭。
想要取締訓練營,短期內根本辦不到,哪怕統一中原,也需要經過幾十年的逐步政策,慢慢去化解,還要讓更多的人明白他的苦心。
現在麻煩了,有人直接將易水滅掉,無論易水被何人所滅,都與嬴政脫不開干係,所有的仇恨點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滅掉易水組織有什麼用?人家還有大量的訓練營,只會加深對訓練營的發展,以補充易水的損失。
嬴政明白冰女的著急,冰女死了,或許還有點傷感,但是冰女最急的還是易水訓練營。以前還有易水總部,密衛們只需將目光盯著易水總部,自然可以探查出易水控制的那些訓練營。如今易水被滅了,估計易水所有的訓練營都會從明處,轉到了暗處,再想探查就難了。
總之一句話,易水被滅,違背了嬴政一貫的做事原則。殺人,無濟於事,只有主導大家的思想,才能改變這個時代。就如長江流水,堵不如疏,方是最好的辦法。
宗廟殿前,敏代、鍾離、嬴艾、羋潤、少司命等人聚集在冰女身邊。易水被滅,震撼了她們每個人,按照鍾離的說話,就算她帶禁衛軍去攻打易水,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內就能滅掉。
她們沒有懷疑千姿的推測,高手再多,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將這麼大的勢力毀去,畢竟易水的巔峰高手也很多。每個勢力的老巢,都會經營的非常穩固,冷月的冷月山谷、鬼谷的核心內谷、墨家各處的墨者劍館,刺殺幾個人或許可以辦到,但是滅掉整個勢力,非聖級強者不能辦到。
那會是誰呢?當今之世,也唯有血凡樓才有那個實力。可千姿說了,不是血凡樓做的,難道是外族之人嗎?冰雪殿冰玄女?冰玄女就算突破到聖級,也不可能來中原滅掉某個勢力,只會在家穩定自己的境界。西域樓蘭女王?也不可能,現在雙方大戰還沒有開始,冰玄女不可能踏進長城以內。
想不通啊,荊軻刺秦,再到易水被滅,中間只有一天的時間。從探子將消息傳到咸陽,可能對方只在嬴政被刺殺的三個時辰內,就將易水給滅了。敏代和嬴艾相視一眼,敏代言道:「就算有我出手,也不可能在半天之內滅掉易水,難道是少少做的?」
嬴艾搖頭道:「少少或許突破到聖級境界,但她依然在血凡樓,她可以不聽我的話,但不敢不聽鳩鶴婆婆的話。嚴格來說,少少是鳩鶴婆婆的孫女,也是鬼家人,而且那個丫頭太笨,就算讓她出手,她也想不出來怎麼滅掉一個勢力。」
鍾離想了想,冷聲道:「應該是緋月親自出的手,只有她才理由滅掉易水,除了緋月,我想不到還有誰對易水有那麼大的恨意。」
嬴艾問道:「原因呢?」
鍾離一字一字地言道:「殺王刺駕。」
嬴艾不作聲了,這個理由足夠了。列國年年征戰,國與國的吞併,緋月都在旁看戲。在這個過程中,很少有刺客敢做出刺殺君王之事,主要是巔峰高手們都知道那個潛規則,殺再多的人,也不能刺殺君王,誰越過了那條底線,下場只有死路一條,沒有一個能例外。
荊軻刺秦,嬴政差點死掉,徹底激怒了緋月。以緋月的能力,想到探聽列國君王們都在做什麼,實在太容易,畢竟供奉集團就是她的眼線。何況荊軻刺殺的還是嬴政,緋月也來過咸陽,還在秦宮住過幾天,所以聚集在咸陽的供奉最多,發生的任何事她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刺殺嬴政,相當於觸動了緋月的逆鱗,她都已經將嬴政保護的那麼周密了,還有人敢刺殺他,就是在打她的臉。以緋月的性格,滅掉一個勢力,絕對能做的出來,何況她滅掉的勢力不少,就連三大勢力她的看不上眼,區區一個易水組織更不在話下。
一個時辰過去了,天色已黑,但是大家都沒有走,一直在等著消息傳回。今天的咸陽城,自從敏代從秦宮走出來的時候,變得非常安靜,現在更是寂靜無聲。
一個黑衣人匆匆地趕來,跪在幾人的面前,恭敬地言道:「二號參見君夫人、鍾離殿主、嬴艾公主、羋潤郡主、少司命美人、首領大人。」
冰女對身邊幾女言道:「他是我的人,密衛一員,我嫌他們的名字叫起來麻煩,就規定在執行任務期間,都以代號來稱呼。」
冰女問道:「二號,武陽城的情況,可否打聽清楚了。不要敘說過程,只說結果,就說易水被誰所滅,怎麼滅的?挑重點的說。」
二號言道:「今天申時,武陽城上空飛來一隻巨雕,一位絕美的嬌小少女落在易水總部,只是一腳踩踏,整個易水總部毀滅。餘震留下的衝擊波,將易水周圍的房屋全部毀滅,死亡數達到八千人。請問首領,這人是誰?使用的是何種武功?如果那人刺殺大王,在二號的印象中,宮裡所有高手加在一起,也擋不住她一招,這是我見過最強大的人,根本不像人能發出的攻擊。」
咸陽各處,聽到的人都倒吸了口涼氣。一腳滅易水,只是一腳,甚至有沒有出招,估計那位密衛都沒有探查清楚。畢竟各處的探子,不可能當場看見,餘波那麼大,估計當場能目睹那一腳的人,全都死了。
冰女左右看了看,鍾離問道:「二號,那位少女是不是赤足?」
二號答道:「是的,她身材嬌小,面容絕美,白衣薄衫,赤足而下,當場之人全部死亡。這些武陽城遠處的人都知道,很容易就能打聽出來。」
鍾離又問道:「那位女子應該說過什麼話,你可打聽出來了。」
二號答道:「打聽出來了,那位女子一腳下去,整個易水總部能逃出的,唯有高漸離和雪女。她曾吆喝一聲,『敢殺我哥哥,易水當滅,所有巔峰極品強者都得死。』說完此話,雪女口噴鮮血,當場斃命。以我們的推測,雪女是被釋家音波功殺死,但是以雪女的實力,能使用音波功將她殺死之人,二號真的想不出是誰。」
鍾離嘆道:「你當然想不出,因為這超出了密衛的能力範圍,不但是你,甚至連普通的巔峰極品強者都猜不出。」
「能以音波功殺死巔峰極品強者的人,當今之世,唯有劍谷緋月。因為我在劍谷生活過,當年親眼看過緋月出手,一聲嬌喝,十里之內的魚兒全部死亡,一掌推出,捲起百丈高浪。」
「可以說她是人,也可以說她不是人,因為我們人類根本發不出那樣的攻擊。就算緋月站在我的面前,任我攻擊,以我的手段,連她的衣角都划不破,而我們將來必定與她一戰。」
二號滿頭大汗,甚至忘記了恭敬,失魂落魄地抬頭問道:「大王曾經跟我們說過一句話,遇到無法抵擋的高手,只可為友,不能為敵。那樣的實力,屬下真的不知道怎麼殺死,我們能不戰嗎?」
密衛也是人,突然遇到那樣非人的強者,根本提不起一點對敵的念想。凡是能殺死的人,哪怕他們不是對手,也有自己的方法去殺死。可是緋月露出的恐怖實力,只是冰山一角,人家甚至都沒露出最強攻擊,只是一腳,毀掉了整個易水總部,這樣的人怎麼殺?恐怕連當對手的資格都不夠。
鍾離沉聲嘆道:「是啊,怎麼殺?這個問題,我想了十幾年,也依然沒有想通。可我要告訴你,我們與她,必有一戰,不戰不行,不戰我們都得死,除非你自廢武功,跌落到巔峰境界以下,你捨得嗎?」
二號苦悶道:「面對那位恐怖的少女,如果只是我一人,我寧願不要這身武功,也不會與她做對。可是不行,我是密衛,我代表了大王,更代表了聶家,哪怕是送死,也要一戰。」
鍾離喃喃地言道:「只能一戰,必須一戰,我們都有各自的牽挂,都有各自的家族、親人、朋友。如果只是我一人,我不可能與緋月為敵,因為她是我唯一殺不死的人。」
「陪在公子身邊這麼多年,我找到了親人,也培植了屬於自己的勢力。為了這些人,哪怕是面對一個殺不死的人,我們也要直面,哪怕是赴死,也要勇敢地去死。」
「退下吧,此事超出了密衛的能力範圍,不要再調查那位少女的來歷,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夠了。」
二號恭敬地起身,彎腰言道:「喏。」
看著滿頭大汗的二號離去,鍾離、敏代等人都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無需去猜,滅掉易水組織的人,只能是緋月。
只能是緋月,其他聖級強者根本做不到怎麼強,強的連心性堅定的二號、鍾離都不敢為敵。
唯有緋月,才能一腳滅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