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罵誰雜種?
凝妃聞言一凝,她出身蜀中繡房商家大戶,聽聞楊易所言,對照刺繡一看,便能依稀知道其中原理。
疑惑的看了眼楊易,卻照著楊易的說法,將針線稍微改過,果然水波紋瞬間栩栩如生。
凝妃訝異道:「易兒如何知道這種針法?」凝妃認為這種極為高端的針線法一定是哪個綉坊大家的祖傳綉法。
「啊?」楊易尷尬一笑,他當然沒法告訴凝妃自己前世曾經追過一個女孩子,那女孩子自己開了一個刺繡工藝品商店,楊易每天前腳接後腳的往人家店裡跑,為了投其所好還稍微研究了下刺繡。
楊易方才所講根本就不是什麼哪個大家祖傳刺繡法,而是後世已經很普及的蜀綉長短針。
「這個…我看到集市上那些花布店不就這麼繡的么..」楊易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花布店?」
「唉對了,剛剛給你說這種叫作暈針,我還看到他們有好多種針法,有暈針、鋪針、滾針、截針、摻針…「見凝妃要追問,楊易趕緊把話帶到針法上面。
凝妃仔細聽著楊易所講的各種針法,有些針法自己見過,根據楊易的講的方式。
這些針法在原有基礎上有了非常大的改善,而有的針法非常新穎,凝妃根本聞所未聞,一時竟是著了迷一般,沉浸在刺繡當中。
雖然楊易只是個二把刀,以前為了追妹紙,學了個囫圇吞棗,卻不知道他講得這些是刺繡工藝幾千年的精華沉澱。
還好凝妃出生蜀綉名家,有著相當深厚的刺繡功底,當年選秀入宮很大一部分功勞就在這刺繡上面,此時經楊易這位「大師「兒子的點播,各種茅塞頓開,似乎進入了一片新天地。
看著燭光下一針一線刺繡的母親,楊易覺得很溫馨。
「娘親,我給你唱首歌吧。」
凝妃放下針線,笑著點了點頭。
「媽媽我想對您說,話到嘴邊又咽下,
媽媽我想對您笑,眼裡卻點點淚花。
噢媽媽,燭光里的媽媽,
您的黑髮泛起了霜花,
噢媽媽,燭光里的媽媽….」
幽沉的嗓音,坦白的歌詞,這首後世表達對父母兒女之情的「燭光里的媽媽」讓凝妃聽的雙眼泛紅。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這個傻兒子既然能寫這麼動聽的詞曲。
驚訝?欣慰?或者都有吧。
看著面帶微笑的兒子,凝妃心中百般滋味。作為母親,這幾個月來她自然發現了楊易的變化,以前那個痴痴獃呆的九獃子,變成了聰慧乖巧的楊易,雖然偶爾也會做一些自己看不懂的事兒,說一些自己聽不懂的話,但凝妃不在乎。
她曾經問過楊易,楊易顧左右而言他,便不再追問了,父母都是期望兒女好的,沒有任何怨言的期望。
只要楊易好了,她吃再多苦也是值得的。
接下來的日子,凝妃每日研究新熟知的針線,想要在年底之前給兒子做一件漂亮的衣服。
而楊易的生活就更乏味了,因為受傷被母親禁止出門,每日就只能爬到宮房上曬太陽,看大雁,看漂亮的宮女,看宏偉寬廣的皇城。
這一日,楊易正在房頂打著望。
「嗯…以前看《黃金甲》裡面宮女都穿的那麼性感看來是騙我的,瞧這一個個裹的這個掩飾~「楊易靠在房檐上自顧自的吐槽道。
到後來他才知道,不是這些宮女不想穿的性感去吸引皇上,皇子們的目光,而是那些嬪妃佳麗們不允許,誰也不希望給自己多一個爭寵的對手。
楊易正自吐槽,忽然發現一個太監走進了宮院,正在和凝妃說些什麼,遠處有一群宮女太監簇擁著一人順著狹窄的宮道往這邊走來。
楊易想了想,從房頂上跳了下來,走到屋前剛好見到那群人走了進來。
當先是一個女人,一身華麗宮服,頭戴雀菱冠,長的頗有姿色,一進門也不知道有沒有瞧見迎上來的凝妃,竟是用手中絲巾手帕遮住鼻子翻眼道:「這兒怎麼這麼臭,是人住的么?「
因為楊易母子兩所住的宮房,地勢在整個皇城的最下處,常年陰潮,雖然凝妃每天都將屋子打掃的非常趕緊,依然有一種潮腐的氣息,但絕對不是臭。
楊易眉頭微皺,這個華麗女子一進本就來這麼一句很是無禮的話,顯然來者不善,
只見母親凝妃面帶微笑走了上去,低身行了一個宮禮道:「李妃妹妹。「
「果然。「楊易心中暗叫糟糕,這李妃八成就是前幾日被自己訛詐的李玉的姑姑,沒想到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楊易想的沒錯,來的正是南國侯李岑的妹妹,李玉的姑姑,現在皇帝身邊的紅人李妃。
這個李妃入宮已有十餘年,一直深得皇帝喜愛,又有李岑背後支持,在宮中地位僅此與皇后。
唯一讓李妃耿耿的就是她一直沒有生子,這是她最大的痛處,在皇宮中無論皇帝多喜歡你,你不能給皇帝生出龍種,失寵那時遲早的事。
如果她能有一子,李岑也不會去花如此大的心思謀划李家的出路。
今日李妃來是李岑的吩咐,可是李岑意思是觀察一下楊易這個獃子的情況,而李妃卻理解為來給她的侄女李玉出氣。
她聽說了李玉和楊易的事情,很是氣憤,覺得一個落魄的傻皇子都敢欺負李家的人,這對她本身就是一個侮辱。
見凝妃行禮,李妃隨手往下一低算是回禮,也不正眼瞧凝妃,只是看著四周道:「凝妃這裡怎麼如此陰霾,就像鬼住的地方一樣。」
「讓妹妹見笑了。」凝妃尷尬一笑。
忽然有一個聲音道:「娘娘好眼光,這裡還真是鬼住的地方,也難得娘娘能說的一嘴的好鬼話。」
來的正是楊易。
李妃聞言面色一沉,還未說話,卻聽身後一個長著一張小白臉的太監指著楊易,罵道:「哪裡來的野雜種敢如此跟娘娘說話!來人,將這小斯拖出去杖責五十棍。」
李妃在宮中十餘年,權勢熏天,有時連皇后也要讓其三分,她身邊的太監更是嬌縱蠻橫,宮中下人都不敢得罪。
相比皇帝皇子們,懼之更甚,皇帝皇子們自恃高貴,若非心情極差之時,很少會無故處罰下人,而這些傍著主子得勢的太監卻不一樣,太監無後,得勢的時候就得作威作福。
那太監見楊易一身朴衣,手還受了傷,以為只是派到這裡的罰奴。
身後的的眾太監聞言正要上前,忽見楊易徑直往眾人走來。
眾人一怔,這是要主動來受罰?一般要挨打的太監不都是嚇的腿軟,大喊「饒命」嗎?
正自奇怪,楊易忽然猛地跨上兩步,在當頭那個白臉太監驚愕之時,抬起沒有受傷的右手就是一拳。
那太監來不急閃避,正勁吃了這一拳,「哎喲」一聲,整個人直直的倒飛出去。
楊易卻不罷手,快布跟上,一腳用力的踩在那人胸上,一陣骨裂的聲音傳來。
白臉太監悶哼一聲,只覺胸口劇痛,鼻子上腥味傳來,面上鮮血橫流。
吃力睜開眼,正好見到楊易低著身子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未及呼救,沙包大的拳頭迎面而來,一拳接一拳,打的那個太監面臉血肉模糊,打的周圍眾人張大著嘴驚駭的不敢說話,唯有凝妃驚呼:「易兒住手!」
「嘭嘭」一陣拳頭觸骨的悶響,十來拳下來那個太監早已沒了人形,一旁驚駭的李妃這才回過神來大喊道:「快…快將他拉開!」
這時膽小的宮女早就嚇得走不動道,只有幾個高大的太監聞言鼓足了勇氣想要上前拉楊易。
誰知楊易忽然停下拳頭,猛的抬起頭來盯著眾人,滿面的血漬,邪氣的眼神嚇得太監們又退了回去。
楊易嘿嘿一笑,在那早已不省人事的太監身上擦了擦手上的鮮血,緩緩站了起來,轉頭直直的盯著李妃。
李妃後退兩步,驚道:「你…你想幹嘛!」
一旁的凝妃連忙上去拽住楊易,顫聲道:「易兒!你沒事兒吧?」
這樣的楊易,連凝妃也沒有見過,以為楊易又犯了什麼病。
楊易聞言拍了拍凝妃的手,搖頭溫和笑道:「娘,我沒事兒。」
「你…你是楊易?」李妃驚愕更甚。
她上一次見到楊易應該是六年前太皇太后還沒有去世的時候,在皇后召見皇子們給太皇太后恭賀祝壽時,十歲的楊易既然當著眾人的面用皇上獻給太皇太后的壽袍擦鼻涕,差點沒把皇后給氣死。
自那以後幾乎宮中所有的禮儀活動楊易再也沒去過。
凝妃回道:「妹妹,這正是我兒楊易。」又拉了拉楊易道:「易兒,還不快快見過李妃娘娘。「
楊易聞言也不多言,順著凝妃的意,向李妃拜道:「楊易見過李妃娘娘。」
李妃畢竟在宮中沉浸多年,很快變從驚愕中恢復過來。
擺了擺了手撫開攙扶的宮女,看了眼地上一動不動的太監,李妃冷道:「九皇子好生威風,當著我的面將我的隨身太監打成這樣,這事兒我們可得去找皇后姐姐說道說道!」
凝妃聞言心下一急,正要求情,卻聽楊易嘿嘿一笑:「娘娘,我也正此意。」笑了笑又道:「應該還要查查這個太監還有什麼家人,是誰管教的。」
李妃錦眉一皺道:「什麼意思?「
楊易道:「他剛剛罵我是野雜種,我雖然傻,但好歹也是父皇的親生骨肉不是嗎?若是不查清楚,到時連坐這太監的時候,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