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8章 選擇

雲草心裡覺得奇怪的很，因為她是先進了游夢迷境，這才進了虛無天。按理說虛無天跟游夢迷境有所關聯，為何明慧卻一副很意外的樣子。不過她並沒開口問，以往的經驗告訴她，仙人們對她的禮遇多是看在她娘的份上，並不是她自己爭來的。以至於，仙人們從來只告訴她，他們想讓她知道的。至於她們不想說的，問也是白問。

果然，明慧對於雲草怎麼去的虛無天的並不感興趣。她神色激動的打開手中的盒子，看了一眼后，又重重的關上了。朝司月點了點頭后，她就急急的往外走。走到一半的時候，她忽然回過頭看著雲草。「你可知道這棵神種的來歷？」

雲草才松下的那口氣又提了起來，「聽說是春神留下來的，可以帶來生息，先前放在明道觀頂上來著。你才不是說想煉化我體力的生命之力，我一個血脈不純的，可比不過它。」

「你不知道也好。等我閑下來，我會送你一個好夢。」說完，她就出了大殿。

明慧一走，司月就朝雲草揮了揮手，「你可以走了。」

雲草驚訝的抬起頭，「這就讓我走？難道不是等虛無女大人慧眼好了再讓我走？」

「若是她手上的那一粒神種沒用，吞了你怕也是無濟於事。」司月面色略古怪的看著她道。

雲草自然是不想死的，聞言一顆心算是徹底放了下來，只要他們不再想吞了她就行。「聽說過幾日就是祈月節了，我可以參加嗎？」

「你確定？才你不是挺怕死的？」司月有些驚訝的看著她。

「不一樣的。」雲草立馬回道。

司月也未深究，她還有更多的事要去做，朝雲草揮了揮手，「隨你。白雨在水月潭底下建有龍宮，這幾日你就住在他那裡吧。如果…去吧。」

雲草見她閉上了眼，躬身朝她行了一禮后，這才帶著滿頭的漢出了月神宮。

一路上，雖沒見著一個人，她也不敢到處亂逛，老實循著來的路往外走。等出了月神宮，到月洞的時候就見著兩個認識的人。這兩人，一個是在水月境見過的連雙，一個卻是南星的娘姬如雲。不，姬如雲是她後來的名字，她問過南星，她娘叫流月。想起浮空城上的那座九重寂滅塔，雲草的眼睛一時晦暗不明。與此同時，連雙和流月見著雲草，面上亦露出了一絲訝色，不過轉眼就消失了。

等她們進了月神宮，雲草這才往洞外走去，誰知道才出去，一顆果子就打在她頭上。她抬頭一看，就見著水仙隱在葉縫後面的臉。

「嘖嘖嘖，你可真是命大，這種死局都能脫身。」水仙極為開心的道。

「前輩早就知道？」雲草神色平靜的問。

「嗯。不僅早知道，若是她們倆下不去手，我也不介意做回劊子手。」水仙的笑容陡然變的有些苦。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雲草猛的睜大了眼。

「嗯。若是可以，你回朝生山吧，哪裡才是你該待的地方。若是回不去，也莫擔心，要死也還有我們這些人陪你。又或者，我們能贏。這樣，你們就有足夠的時間成長，可以去往更高更遠更神秘的地方。」水仙忽然收了笑，像是許諾一般的道。

雲草喉嚨忽然有些哽咽，她努力讓自己不動生色的道：「我屬於三生天嗎？有人告訴我，說我只是個外人。」

「說這話的人是為你好，我說過，若是能離開，你就離開吧。」水仙忽然回頭看向了月神宮的方向。

「是他將我送來了廣寒界。」雲草飛快的道。

「他必須這麼做，儘管這不是他所願。或許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但我並不希望你能明白。你記住，如果你不想選擇，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變的足夠強大。」水仙說完就飛進了樹洞中。

雲草看著她的背影，心中默默說了一句「謝謝」。她原想當著她的面說的，但是不管她們有多麼得不得已，可她們曾想過要犧牲的是她，她心裡到底還是介意的。好在，事情有了轉圜之地，她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好了。

才到小島邊上，雲草就見著白雨坐在一塊石頭上，手不停地戳著腳下的泥土。雲草走到他跟前，他也未抬頭。只到雲草喊他，他這才「哇」的一聲哭出來。

「這是怎麼呢？誰欺負你呢？」雲草有些懵的看著他問。

「對不起，阿雲，對不起…」白雨邊抹眼淚邊哭喊著道。

雲草心中微動，但見他哭的傷心，心裡不僅起了股股暖意。司月她們不想殺她，許是因著此事與她們曾經的堅持所悖。但白雨，卻是因為他們之間實打實的情誼，只是因為她這個人。

於是，她摸摸他的頭，柔聲道：「我原諒你。別哭了，再哭，等你長大了，我可是要笑你的。」

「你都知道了？那你現在是不用死了嗎？」白雨聞聲停止了抽噎。

「嗯。不用死，還能好好活著。對了，你是怎麼知道這事的？」雲草到他旁邊后，這才扭頭問他。

「娘她們商量事的時候，從未避過我。便是他們先前做的那些事，娘也細細與我說了。她說，若是有一日她死了，我就要挑起擔子，一直到天道蘇醒，這樣我就可以歇口氣了。若是有一日我也死了，我也得在死之前成親留後，讓後輩繼承我們的遺志。」白雨說完還有些羞愧的看了雲草一眼。

雲草沉默良久，這才問他：「你怕么？」

「我告訴你，你可不能笑我。阿娘她們說的事，我也只是聽了個半懂。不過，我知道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白雨使勁眨了眨眼才道。

不知道為何，雲草忽然想起宋之韻來。她伸出手摸摸他的頭，「若是日後有什麼我能幫忙的，你竟可來找我。」

「便是像阿娘她們要你的命，你也願意嗎？」白雨眨了眨眼。

雲草聞言，沒好氣的拍了他一巴掌，「快用水洗洗你的臉吧，我瞧著似乎腫了，看著大了一圈。你可不能這麼大臉，看著就不順眼。」

「阿雲，你能不能也不要生娘她們的氣？」白雨捧了湖水拍在臉上后，忍了忍還是忍不住道。

雲草氣的踹了這倒霉孩子一腳，要求可真多。「這兩日我要暫住在你那龍宮裡，約莫是不能在湖上待，快走吧。」

「阿雲，先前我覺得你這個人什麼都平平，不解大家為什麼都喜歡你。現在我知道了，你這人心寬如海。」白雨也不惱，笑嘻嘻的說完，人就跳進了水裡，在前頭往龍宮裡去。

「臭小子，這是誇我還是罵我我。」雲草在後面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