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的報復
陸子墨看著林輕染,心裏面的邪火一陣一陣地冒出來,完全燒毀了他的理智。
他上前一步,用手捏住了林輕染的脖子。
什麼謀定後動,他什麼都不想管了,不管這女人背後是誰,也不管背後的人到底有什麼目的,只想現在,立刻,殺了她。
林輕染第一次沒有反抗。
她站在原地,像是失去了魂魄,心裡的愧疚快要把她淹沒。甚至於陸子墨的用力也沒有抓回她的思緒。
陸子墨十指抓進,捏住了她的脖子。
周圍的保鏢都不敢勸,退後了幾步,唯恐殃及池魚。
裡面的醫生卻突然叫道:「先生,先生,先生,小少爺在叫您。」
脖子上的力道一松,林輕染生理性地咳嗽起來,肺部的空氣一點一點地被壓出來,整個喉嚨都火燒火燎,疼得厲害。
陸子墨卻沒時間管她,轉身推門馬上就進去了。
「言言。」
他跑進去,很快消失在了門裡。
顧思妍心裡發慌,慌慌張張地也要進去看陸靳言的情況,卻被保鏢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抱歉,林小姐,您現在不能進去。」
——笑話,剛才先生都發了那麼大的火了,現在任她進去,不是火上澆油是什麼?
陸子墨在門內聽到了林輕染的動靜,哼了一聲,「把她關起來。」
顧思妍伸長了脖子往裡面望,卻望不到陸靳言的情況,聽見這話,她立馬說道:「陸子墨你要幹什麼?私人囚禁是犯法的!我不過就是想看看言言!」
她的聲音說道後面已經有些哽咽,「我不過是想看看言言啊——」
陸子墨冷笑著走了出來,「林輕染,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裝了吧?咱們誰不知道誰啊?你要做什麼我不管,但是你別想打言言的主意。」
他給身邊的保鏢使了個顏色,保鏢立馬上前,扯住林輕染就走。
林輕染掙扎,想衝進去看看言言的情況,卻被保鏢們拉住,怎麼都掙不開。
她開口要喊,陸子墨一揚手,扯住顧思妍的那幾個保鏢立馬捂住了她的嘴。
她很快就帶了下去。
陸子墨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口,才又重新走了回去。
言言一直都不怎麼喜歡睡覺,愛蹦躂,稍微有點什麼聲響,他就像開了雷達一樣,馬上就能聽到,然後蹦蹦跳跳地跑出來,問:「爹地,有什麼好玩的啊?」
但是剛才林輕染那麼大的聲響,言言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陸子墨坐到了陸靳言的床邊,他的頭上已經纏了一層繃帶,白色的繃帶,紅的不正常的臉頰,閉著眼睛,看著讓人非常心疼。他的嘴巴一張一合,正在輕輕地叫著:「爹地。」
陸子墨抿了抿唇。他坐下來,輕輕碰了碰言言的臉頰。
他問醫生:「言言怎麼樣?」
醫生恭敬地回答:「縫了針,腦袋上的傷口也已經包紮了,但是小少爺身子抵抗力不是特別好,所以現在正在發燒。」
不用醫生說,陸子墨也已經摸出來了。
他的臉頰滿是紅色,燙的嚇人。
「什麼時候能好?」
醫生說:「最快也要明天了,畢竟是腦袋受了傷,雖然看過之後發現沒有什麼大礙,但是小孩子的抵抗能力和癒合能力本來就比較弱,受了這麼重的傷,要完全好,至少也要三個月。」
陸子墨「嗯」了一聲。
這麼平靜,醫生反而有些不安。
他囁嚅了一下,說:「先生——」
陸子墨斜眼看了他一眼。
家庭醫生頓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連忙低頭。
陸子墨將目光移回了陸靳言的手上。
他的手心裡捏著銀杏葉,綠色的洞庭皇銀杏葉,還不到最美麗的時候,然而僅僅是形狀,也同樣漂亮的讓人側目。
他伸手去掰了掰陸靳言的手,卻沒有掰開。
旁邊的家庭醫生趕緊說道:「小少爺一直捏著這銀杏葉,來了好幾個保鏢想掰開取出來,都沒能成。」
陸子墨的面色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他看著陸靳言手裡的銀杏葉,用蠻力把銀杏葉拽了出來。
陸子墨的力道根本不是陸靳言可以抵擋的,銀杏葉很快脫了手。陸靳言在夢中發現手裡的東西沒有,立馬揮舞著小手往上面抓了一下,哭著喊道:「媽咪。」
陸子墨低頭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言言,乖寶貝,快睡吧,爸爸把這個銀杏葉拿去給媽咪。」
陸靳言立馬不哭不鬧了,拽緊的手也鬆開了,偏過腦袋,神色安穩地睡了過去。
陸子墨起身。他看著陸靳言的睡顏,目光沉了下來。
——言言,寶貝兒,喜歡洞庭皇的是你的媽咪,但是卻絕對不會是這個不懷好意的女人。
他看了陸靳言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林輕染被關在陸宅的地下室。
地下室安了全方位的監控,地底昏暗,只能靠燈光照亮。陸子墨出門的時候把他從陸靳言手裡扯出來的銀杏葉扔進了垃圾桶,然後吩咐保鏢把監控關了。
林輕染就被關在最裡面。
她垂著腦袋,整個人都非常低沉。那個原先各種事都跟陸子墨對著乾的林輕染不見了,於是連她和顧思妍相似的那麼一點點東西,也都沒了。
陸子墨拉開門走了進去。
顧思妍抬起頭,正看見陸子墨大步走進來。
「言言怎麼樣——」
她的話剛開了一個頭,陸子墨卻突然抱住她的臉吻了下來。
像是草原上的狼捕捉食物,從高處飛身落下,橫衝直撞,直搗黃龍。狼牙咬在顧思妍的嘴唇和舌頭上,全是疼。
顧思妍沒有反抗。
她是言言的母親,為人父母,其實對孩子的關愛都是一樣的,她能理解陸子墨想要喧囂的心情,所以任由他攻城略地,只是安撫他。
她的身體被越壓越低,最後倒在囚牢唯一一張榻上,她抱著他的臉,是完全臣服的姿態。
密集而又猛烈的親吻,像是打開了閘門,所有可說不可說的秘密都像在這一刻暴露在陽光底下。陸子墨的親吻越來越溫柔,像是將她當做了細心呵護的珍寶,唇齒相交間,都在逐漸變得鄭重。
顧思妍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
她的腦子模模糊糊的,一會兒覺得自己還是顧思妍,一會兒卻又在想自己現在好像是叫林輕染。但是,如果自己是林輕染,陸子墨怎麼可能會這樣溫柔對待?
像是回到了他們初識的那段日子,所有的溫柔都像水,四面八方,無孔不入,讓她最後臣服在他的身下。
她的腦子如此混沌,以至於她已經忘記了去想,為什麼陸子墨要突然這樣做?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她的所見所得都只有唇齒間的那些糾纏,從口齒舌尖逐漸蔓延開來,然後逐漸延伸到全身。
全身都是燙的。
但是陸子墨扶住她的腰的手,更燙。他們像是久旱逢甘霖的人,相靠在一起,永遠不知疲憊,恨不得把對方嵌入到自己的身體里。
就像以前的小曲兒唱的:
「有一個泥人你,有一個泥人我,打碎了你我,揉在一塊,重新塑一個你,重新塑一個我。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纏綿得讓人臉紅。
顧思妍沉浸在這樣的溫柔里,像是回到了當初,什麼也不用管,什麼也不用做,因為她是安全的。
然而陸子墨卻突然放開了她。
顧思妍向上望向他,眼神中還殘留著迷濛懵懂。
陸子墨卻猛然抓住她的腦袋,往榻邊上的鋼鐵柱子上一撞。
「轟」地一聲巨響。
顧思妍整個腦袋都在充血,頭上有涼涼的感覺,痛感卻出乎意料的不強烈。耳邊也因為剛才的碰撞轟鳴起來,明明陸子墨近在咫尺,她卻聽不見他的聲音。
她抓住身下額硬榻,緩了好一會兒,痛感和聽覺才漸漸回歸。
她卻沒有去管自己的腦袋,只是抬起眼,看著在她上方,和她近在咫尺的陸子墨。
陸子墨低下頭,聲音低沉,語氣卻非常冷酷。
「林輕染,你是不是也是這樣利用言言的?看著他沉浸到你的溫柔里,然後在他捨不得你的時候,在他對你滿懷期待的時候,卻給她當頭一擊?」
「這樣好玩么?你是不是特別得意啊?林輕染。」
顧思妍一句話都沒有說。
陸子墨那一撞用了非常大的力氣,底下的囚牢,四處都是鋼筋鐵塑,人的腦袋撞上去,很容易腦震蕩。
但是不管是陸子墨還是顧思妍,都好像忽略了這一點。
腦袋很疼,但是這些都比不上顧思妍心裡的疼痛。
傷害言言?怎麼可能呢?她寧願受傷的是自己,寧願昏迷的是自己,也不願意是言言。如果傷害可以轉移,她早就湊上去,把言言身上的疼痛和傷害轉移到自己身上了。
陸子墨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顧思妍扶著自己的腦袋,慢慢坐了起來。她想到她最初生下言言的時候,那麼小,那麼軟,讓她所有的戾氣和不忿都會通通被清除。
她靠住冰涼的牆壁,腦袋貼在上面,然後緩緩地,緩緩地低下了頭,將腦袋埋進了中間。
——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