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你現在羨慕的，也許正是你曾經放棄的
看著馬車駛遠，小環忍不住道：「郡主，就這麼放她們走了嗎，這也太便宜她們了！」
「便宜了嗎？」寧仙仙搖搖頭，「且看吧。」
以寧程程的性子，愛慕虛榮，受不了委屈。平淡的平民生活她不會甘心。
而劉寒楓，雖然看起來穩重平和，但也不是安於現狀的人，與她簡直是天生的一對。
這兩個人在沒有錢財的情況下，能把日子過成什麼樣？
寧仙仙還是很期待的。
今天她來的目的主要就是為了拿到寧菜菜的和離書，至於多出來一袋錢財，算是意外之喜。
她看了眼郡王府的後門，打算離開時，卻聽見又有腳步聲傳來。
片刻后，墨霖安出現在門口。
他只穿了件淡藍色長衫，木簪束髮，下巴蓄了鬍鬚，看起來滄桑陰鬱了許多。
他看著寧仙仙，神情安靜。
不知是不是錯覺，寧仙仙似乎還從他眼中看出一抹憂鬱。
連雲還記著自己的職責，立即上前把寧仙仙護在身後。
墨霖安的唇角帶著一點似有若無的譏諷，淡道：「怎麼，墨染派你來保護她，是認為我會傷害她？」
連雲微微抬起下巴，不為所動，道：「墨霖安，你不可出這宅邸一步。」
墨霖安並沒有走出來，他只是安靜的站在門裡面，安靜的看著寧仙仙。
「我知道你會來。」他道。
「這麼說，你知道寧程程和劉寒楓要私奔？」寧仙仙道。
她雖然是問句，但心裡卻並不覺得意外。
對於墨霖安這種人來說，即使他毫不在意寧程程，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家裡正在發生的事情。
她只是奇怪，難道墨霖安就不生氣？
畢竟寧程程是他的女人。
彷彿看出她眸中的疑惑，墨霖安扯了扯唇角：「別的女人在我眼裡不過是件衣服，剛穿上身的時候新鮮一會兒，等你厭煩了舊衣服，難道還會去管她被丟到哪裡嗎？」
寧仙仙居然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道：「如果是很喜歡的衣服，就算舊了，我也不喜歡給別人拿去穿。」
墨霖安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笑了：「你真有意思。」
寧仙仙笑了笑，忽然很想問一個問題，於是就問了：「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墨霖安的視線在她臉上慢慢掃過，凝視著她的略微清瘦的臉龐，光潔的肌膚，微翹的鼻尖，彷彿承載萬千星空的星眸。
他輕聲說：「你美的讓我魂牽夢縈。」
「是嗎？」寧仙仙想到前世他抱著寧程程的畫面，覺得他說的話是如此的諷刺，「如果我長得很醜，你還會覺得我有趣嗎？」
墨霖安怔了怔，緩緩搖頭：「我不知道。如果你長得很醜，也許我沒有機會站在這裡與你說話。我想，也沒人去理會一個醜陋的人心裡在想什麼吧。」
「不，你錯了。」寧仙仙輕聲說，「曾經有一個少年，他認識了一個很胖很醜的女孩，他就覺得那女孩很有趣，很可愛。」
墨霖安不在意的笑笑：「也許那少年也一樣的又胖又丑，所以與女孩有共鳴。」
「哈哈……」
寧仙仙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笑的眉眼彎彎，酒窩深深，令人覺得心都亮堂起來了。
墨霖安深深看著她，好像要把這笑容給刻在心底。
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笑，但墨霖安忽然覺得，如果能夠讓他一生擁有這樣的笑容，他真的願意拿任何東西來交換。
從來沒有任何一刻，令他如此的嫉妒那個能夠擁有她的男人。
「我真嫉妒小皇叔。」他說了。
「其實，你曾經擁有的，比他多得多。」寧仙仙停下笑聲，露出一個意味深長而又如釋重負的微笑。
至此，她終於完全放下了前世那段心結。
她注視著對方不解的神情，認真的解釋：「其實，那少年是我見過的最美好的人，他是我人生中的陽光。」
墨霖安有些惘然。
寧仙仙不再看他。
過去已經結束，此生她不會再與他有任何瓜葛。
透過門框，她看見丁茶站在墨霖安身後，神情沉默而又溫柔。
「嗨，茶茶。」她抬起手，沖丁茶打了個招呼，笑容輕快。
丁茶的心顫了顫，走到門邊，低聲說：「仙仙，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拋下你和廠子。但……他現在什麼都沒了，只有我和孩子。我想陪著他。」
「我尊重你的選擇。你也並不欠我什麼。」
寧仙仙從小環手裡拿過包袱，遞給她，道：「這裡應該有大部分都是寧程程偷拿的。你拿回去吧。」
丁茶不肯伸手接。
寧仙仙把包袱塞到她手中：「就算你無所謂，孩子生出來總要用的。」
丁茶捧著包袱，落了淚。
從她選擇跟著墨霖安走進這座牢籠時，她的一生就已註定。
她拋棄家人，朋友和前程，選擇陪伴一個謀反失敗的罪人，將要在這座曾經華麗而今破敗的囚籠中，過完餘生。
可她無怨無悔，甘之如飴。
「我走了，茶茶。」寧仙仙不去看她的眼淚，輕聲說。
丁茶看著她的背影，哽咽道：「仙仙，你……你還會來看我嗎？」
寧仙仙的腳步頓了頓，沒有說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丁茶淚如雨下。
墨霖安站在她身邊，始終看著寧仙仙的背影，對於她的哭泣無動於衷。
……
走出淮南王府後宅的範圍時，逆著陽光，寧仙仙瞥見了幾道凌厲的箭光。
她心頭微凜。
她知道那是神兵營的將士，是來看守墨霖安的人。
如果剛才墨霖安膽敢走出後門一步，他們講毫不猶豫的讓他死在亂箭之下。
想來墨霖安對此也心知肚明。所以他始終安靜的站在門內，甚是沒有試圖踏出一步。
可以想見，只要有墨染在，只要大周朝還在，墨霖安餘生將再也走不出這座牢籠半步。
……
寧仙仙帶著小環和翡翠回到馬車旁，發覺墨染已經等在那裡了。
寧仙仙立時沉下臉，繞過他朝馬車上爬。
墨染伸出胳膊把她抱住不放：「你還要生氣到幾時？我只是說你廋了，這也不對？」
「可你是摸那裡……說的！」寧仙仙羞惱的低聲怒道。
「哪裡？」墨染一臉無辜。
可他落在她胸前的視線，卻出賣了他。
「還看！登徒子！」寧仙仙一把推開他的臉。
墨染別過臉，誠懇的說道：「我真不是那個意思。畢竟，從我認識你到現在，好像也沒怎麼變大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