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要相公抱抱嗎
而這一離開,我並未直接折返王府,不過是在宮城裡那棵,曾同念念一起呆過的高樹上,獨自小坐了會兒。
周遭是一片的漆黑,光亮落在牆外,我抓著枝幹,輕輕地晃,什麼也看不著,什麼也都不想看。
直到被蚊子咬了好些口,癢得直撓撓,我才找回了些許的神思。
嗯。
該回去了。
……
「阿悔。」回府找到言大夫,我莫名有些心虛,畢竟人讓我有話好好說,可我卻炸得失去了理智,至於都說了些什麼混賬話,也都懶得管了。
只知道心裡頭難受。
而這冷風一吹,疼一疼也就過了。
言悔在書房裡翻看著濟世堂近日來的冊子,燭光輕晃,虛影落在頁面上,幾分模糊。他抬頭看來,直覺一切怕已是塵埃落定。
「要相公抱抱嗎?」言大夫丟開手裡的東西,從桌面後頭繞出來,不過是朝我大大方方地攤開了雙臂。
饒是兀自蹲樹上沉靜了那麼會兒,此時也抵不住了。
癟著嘴,步伐不穩地一頭栽過去,我緊緊地抱著他,倒是沒掉眼淚。言悔估摸著也不知道怎麼說,只是將腦袋壓在我頭頂,不時輕蹭。
胸腔內,逐漸回溫。
我閉著眼,還是將適才的衝動告知了言大夫,然後不經意地問:「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處置白佑義。」
殺了他,還是放了他?
「如果是我。」言悔輕念,「我會由著他生,卻也不放過他。」
睜開雙眸,稍許地撐離那懷抱。
我已然明白他的意思,不由接著應:「是啊,與其讓他死的利落,直接下地獄,倒不如摧毀他想要的,將其從雲端徑直拉進深淵——」
「生不如死。」
異口同聲的一句。
帶起相視而笑。
這股子默契,約莫是因著天下烏鴉一般黑?重新偎進人的胸膛,我只斂著神色想,留人一命,也算是,如娘親所願了,若之後,她仍執意恨我,那就恨吧。
反正,我不樂意受那委屈,更見不得白佑義過得舒坦。
……
次日,在去往太子府之際,我半道一拐,且壓抑著心頭的躁動,往國舅府蹲了會兒。
彼時白佑義並不在府上,而他的私庫丟了個乾淨,自然也沒人再守著。我在一片空蕩中搜尋了會兒,到底是沒找著柳夏的短笛。
又溜進白佑義的幾間私房裡撞運氣,竟是在人書房牆上的懸架處瞧著了。
嘖。
放得如此不避諱。
也真是明目張胆得很。
正要探過手去,將物件兒取下,屋外卻起了腳步聲,愈發靠近。一躍上房梁,緊隨著,便有倆小丫頭踏了進來。
她們端著水,拎著帕子,自書架高處開始擦拭。
我眯著眼,暫時按捺了下來。
或是幹活無聊,那倆人漸漸地聊了起來。多是和府中失竊相關,聽人說起國舅爺是如何的惱怒,我只不過勾唇冷笑。
該。
後頭,扎著小辮兒的丫頭一邊抹著案幾,一邊瞥向懸架上的短笛,倒說起:「誒,我跟你講過沒,那個女人的事兒?」
「什麼女人?」
「就是咱老爺的相好,煙花巷的那個美嬌娘。」
是青黛。
「哦哦,她什麼事兒啊?」窗邊那人甚是興味地問。
「她啊,毀容啦。」小辮兒姑娘頗為惋惜地答,視線卻總是朝那短笛瞄,「我也是前幾日,從門縫裡瞅見的。」
另一人有些不信:「天,真的?」
小辮兒姑娘搖著頭嘆:「是真的,聽大管家說,是老爺得了一支笛,哎喲,擺弄得不小心,直招來蛇把她咬成那副鬼樣子的。」
「嘖,大管家又找你去暖床了?」
「去你的。」
倆人一時聊偏,我卻抓著人方才說過的話,久久沒能回過神。本以為青黛即便不是兇手,那也定是有幫著白佑義收拾柳夏,才會叫蛇毒了臉。
卻不想,是這樣。
竟是這樣。
「啊!」屋內一聲驚叫。
窗邊的丫頭連忙回頭:「怎麼了?」
小辮兒姑娘指著懸架渾身發顫,小臉兒也慘白了幾分:「不,不見了——」那隻短笛憑空不見了,莫非有鬼?
……
緊握著手中的物件兒,每邁出一步,心裡便止不住地罵咧一句。
我是沒想到,青黛那麼精明的一個人,居然會為著白佑義傻成這個樣子。明明受其傷害,偏還死了心地袒護。
哪怕如人飲水,但白佑義此等行跡,還特么有冷暖自知么。
真是被她氣死。
揣好短笛,不顧規矩地落進太子府,而趙辰鞅早就接了我的拜帖,硬是推開諸事,獨獨在此候著我。
「你遞來的帖子說,可都查清楚了?」他希冀地問,只盼我別忽悠他。
緩下心頭的惱意,我點了點頭,簡潔道:「是,都清楚了。」跟人又理了一遍來龍去脈,當趙辰鞅得知黑手乃白佑義后,不免要恨得牙痒痒。
怎麼就沒想到是他。
害了柳伯父,又害了阿夏,可真是千刀萬剮,都難消此恨。
「你可以有所動作,但是別讓他死。」我忽地出言,將其洶湧的心思打散一片。
趙辰鞅切齒瞪著我:「怎麼,他不該死嗎?」
「該。」我硬氣地對上,「可是,死太便宜他了,你身為太子,當知道,怎樣才能徹底地碎掉他,不是么。」
一時緘默。
又幾言相商。
趙辰鞅終是接受了我的說法,只是擰著眉,又問我:「趙炎,對這事兒怎麼看?」說到底,白佑義非是旁人,他是王后的胞兄,便是仁王的親娘舅。
若是橫生枝節,撕破臉可就不好看了。
我知道他的顧慮,一抖袖,哼笑著回:「太子兄,我即是他。」
那就是,同仇敵愾了。
……
該是將短笛交給趙辰鞅,再轉手給喬碧落,物歸原主的,可這千絲萬縷里,程妖那頭,我可還瞞著呢。
總覺得自己攔不住此人的暴戾,於是只得先將白江從樂悅館中叫了出來。
河邊柳枝飄,四下無人。
「表哥。」我難得地這麼喚道。
白江不由虎軀一震,愣了幾剎,才狐疑地挪過來,且壓著頭吐出一聲:「啊?」玫姐剛叫他什麼了?
【作者題外話】:免疫力低下,加熬夜
我又病了
無奈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