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救命
「我說表哥——」
「等等等。」白江抬手止住我,然後一臉的微妙,「有事說事,別,別這樣叫,怪瘮人的。」哪怕他心知面前人實是自己的表妹,可到底習慣了大姐大,這麼整,小心臟著實受不住。
我不禁嫌棄地丟下一記白眼,卻還是正兒八經地喊著他表哥。
「這東西給程妖。」一面說著,一面掏出短笛遞給白江。
他不明了地順手接過,只覺這物件兒看來眼生,畢竟過往不常見,於是生問:「這什麼,你怎麼不自己給他?」
實在想吐槽一句夫人外交,想了想,還是嚴肅得好。
「這是柳夏的東西。」
「喔,不是,啊?」白江懵住。
我接著補充:「從國舅府那兒撈回來的。」
這下,白江可算懂了些什麼,他面色不大好地說:「你的意思——妖哥誓要掘地三尺挖出來的那個人,是舅,呸,白佑義?」
無聲頷首。
他拿著短笛,突覺燙手。
「需要我做什麼?」白江抬眼問我。
我則攥著拳,一側身,回:「讓你妖哥留條命給我,白佑義,我會收拾。」
「這——」難怪找上他,可他也沒法擔保能攔住程妖啊。
清楚某妖孽的棘手,便也能明白他的為難,於是我幾分輕鬆地說:「實在攔不下,就跟他說,算是給表妹我個面子,畢竟那區區一條命,還了柳夏,我的仇,可就報不了了。」
白江只當白佑義牽扯的是柳夏的命案,孰料,他竟還是當年害我流離在外的元兇。瞪大了眼看過來,不禁啞然。
好歹說完了正事兒,我踢著腳下的石子,又問他,老白可已動身,回錦官城去了。
答說,今晨走的,走前兒還只和程妖打過了招呼。
嗯。
此時走了也好。
免得王城中生事,王後娘親會求到他這裡來,想老白看重同胞情,即便白佑義曾害其重傷,怕也是止不住骨子裡的心軟,亦如娘親一樣。
而我雖不會因此收手,到底不想多惹煩憂。
要說我這方,聯絡了趙辰鞅清剿白佑義的勢力,又拜託小白勸住了程妖,可謂是了了不少事兒。
而私下,言大夫也沒閑著。
約莫過了兩日,當我回府後,某人的書房裡,竟傳來了斷續的鳥叫聲,這絕不是不乖,人家可是說人話的。到底是覺得耳熟,結果撓著腦袋一進門,就吃了一嘴的羽毛。
那犀利的小眼睛直直地盯著我,疤痕兇悍依舊,身下的純白玉爪一張,就撲扇著往我肩上落了下來,然後響亮的一聲鳴叫。
「芃芃?」見著千織的海東青,我不由驚喜,往小傢伙腦袋上一揉,便咧著嘴,且詢問似地望向了言悔。
只是沒等來言某人的答覆,倒先被另一聲給打斷了。
「救命,救命!」被掛在屋內的不乖,上下晃著腦袋,在棲桿上一陣兒跳腳,直引得芃芃朝那方看直了眼。
我一邊走向言悔,一邊好笑地問:「這都誰教的它。」
還救命呢。
也不知它是怕眼前的大鷹傷了我,還是怕自個兒的鳥膽被嚇得噼里啪啦嘭。
「許是府中的丫頭小子們瞎胡鬧吧。」言悔無奈搖頭,左右是他送出去的鳥,居然慫成這個鳥樣兒,也是看不過去。
人撇開這一茬,從手裡頭的信筒中取出紙卷,展開掠了幾眼,倒是笑了笑。
我不解地蹦過去,靠著他低頭一瞄。
誒。
「織兒要回來啦?」算來,這丫頭去草原也有些時日了,的確是該回來了。哼,呆了那麼久,皮都玩癢了吧。
肩上忽而一輕,芃芃飛到不乖面前打量了一陣兒,而後躥出了窗外。
我正無聊地看著呢,言大夫在那廂慢慢地說:「這收拾白佑義,人多才熱鬧么。」當初顏氏一族的血案,也是該趁著這個機會,算上一算了。
嗯。
還是言大夫想得周全。
若是沒給顏漠知會一聲就利落地處置了白佑義,換了我,也是極不爽的。不過,這個時候讓他們往王城覲見,合適么?哪怕易了主,顏氏畢竟已經被白佑義構陷成了謀逆之黨,國主爹爹還能聽人好好說么?
言悔拍著我的頭,說:「這些,交給為夫就好了,你啊,別給我亂惹事兒就好。」
我瞪著眼抗議:「誰亂惹事兒了?」
明明,我也靠譜地做了好些事兒了。
「沒有嗎?」言某人垂眼瞥著我,只是說,「那為何今日一早,母后就遣了人來召我進宮?」
王後娘親找言悔?
「找你幹嘛?」我不大高興地問,怎麼想,都是她覺得言大夫能治得住我,故而才找上人求情吧,但言大夫和我是一條船的,若是能被拽走,我就直接把他丟水裡頭。
暗自腹誹著,這些話,就不必說給言悔聽了。
本以為言悔提起這事兒,會有個後續吧,偏他用了不知道仨字兒打發我,只因這人得了召,是借著濟世堂事務繁忙,而婉拒了。
我隨意地聽著,手上則扯玩著人腰帶上的玉佩。
不去倒好,省得尷尬。
……
窗外一時起了風,是芃芃又揮著翅膀,飛了回來。只見它抖擻地落在不乖側旁,直驚得好幾聲的救命。
而在它經過我與言悔時,倒還濺了些許的水珠出來。
等等。
拂去臉頰上的濕意,我朝某鳥的爪下一瞧,不禁冷嘶一聲,然後便齜著牙瞥向了身旁的言大夫。至於他,也盯清了芃芃所為,頓時心態崩掉。
大意了。
罩在塘子里的密網早已撤去,孰料這鳥回來沒多久,竟就熟門熟路地又撈上了他的魚。
芃芃倒是毫不自覺,它一口將魚從爪上叼起,不過大方地往不乖的食盤裡丟,奈何那食盤太過嬌小,任它怎麼放,都塞不下。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傢伙是捕了魚送給不乖享用呢。
可即便大家都是鳥,就不乖那小嘴小身板的,怕是承受不起。事實上,不乖已經被那條大過自身的魚給嚇得縮作了一團。
真是慘兮兮。
忽地,言悔不作聲地轉身坐回了桌前,更是手一抬,提筆刷刷刷地寫了起來,我仍站在原地,瞅一眼倆鳥,又瞧一眼言大夫。
「昂,你在寫信給織兒告狀嗎?」我忍著笑問。
言悔哼了一聲,繼續刷刷刷。
嘖。
真是忽如其來的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