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三國隱侯
「所以說,小孔成像的原理是在同一種介質中光沿直線傳播,所以光線穿過小孔時光源上下部分交換,但成像形狀不變,像與光源形狀相同。」
寧容微笑著對著一群二年級的學生講解道。
「知道小孔成像的原理,其實我們可以用來做許多的事情,比如說道家用來裝神弄鬼……咳咳……」
寧容莞爾一笑,眾學子聽得滿臉詭異。
索性他們這段時間天天聽寧容講課,知道自家院長雖然年紀大,威望重,可是行事卻透著幾分玩笑。
這也讓他想起面前這位德高望重的院長還有一個響徹天下的名頭……怪才軍師。
「其實,早在戰國時期,咱們的先賢墨子就曾經和他的學生,做過第一小孔成倒像的實驗,解釋了小孔成倒像的原因……」
「好厲害啊……」『
「是啊,聽說那個時代可是百家爭鳴,每家的祖師都是不弱於孔聖人的存在!」
「墨家主張兼愛非攻,卻沒想到竟然也懂科學……」
聽到寧容的話,學堂中眾學子開始嘀咕了起來。
「呵呵……好了,這堂課就到這裡了,大家回去后可以考慮下如何應用這一原理造福百姓!」
寧容揮揮手,對著眾人留下了作業,起身拿著自己的茶杯向外面走去。
「恭送院長!」
眾學子紛紛起身,恭敬的行禮喊道。
外面明媚的陽光打在身上,寧容被照射的暖洋洋的,感覺好不舒服,他現在越來越喜歡在學院上課的感覺了。
因為在這裡讓他感覺可以隨心所欲的說話,在這裡沒有人把他當成王朝侯爺,沒有人把他的話當做命令,大家只是探討學問,有種有回到老家的感覺。
真好!
寧容滿意的點點頭,可是身後的寧元和陸遜卻是感到有些疑惑和不安。
孔聖人可是儒家的聖人,而自從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以來,儒家就是這天下的天,可是方才寧容的話很明顯會觸動儒家的神經。
「師傅,您這樣說……真的沒有問題嗎?」
陸遜有些擔憂的問道,在朝堂多年的他,深深體會到了世家的恐怖。
「有什麼問題?百家爭鳴確實存在,墨家的小孔成像也確實有用,縱然儒家教化人心,可是何家可教化手足?」
寧容卻是有些不以為意,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世家不會招惹他。
「荊州書院、穎川書院、太學等地皆是大魏文化傳承之地,這天下有他們武裝頭腦就夠了,可是當天下亂世到來時,儒家能夠救世嗎?前漢的大儒世家死的還少嗎?」「寧容學院自創立那天起,便是新潮思想的引領者,時代洪流在變,人們的思想不能不變,墨守成規終究會走向滅亡,而學院存在的目的就是刺激他們,若是學院連這股求
真的思想都丟了,那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為什麼學院的座右銘不是對與錯,那是因為對錯不是某個人說了算,而是社會與時代說了算,這就是求真!」
寧容臉色有些凝重的看著陸遜,陸遜在朝堂太久了,已經學會用政客的眼光看待學問了,這是最可怕的事情。
「當年的稷下學宮便是引領天下思想,齊國也因此而顯耀天下數十載,可是他們最後敗了!那是因為稷下學宮沒有根!」
聽到寧容的話,寧元眉頭上挑,忽然露出了眀悟的模樣。
「父親,孩兒懂了,寧容學院的根在天下,在天下百姓之間!」
「是了!學院出去的人很少能夠成為三省六部的大官,可是他們卻是各州郡不可或缺的官吏,而正是有了他們在推動執行,王朝才會踏步向前!」
「沒錯!」
寧容有些欣慰的點點頭,滿口仁義道德的大儒王朝自然需要,可是想想異族的鐵蹄,他決定不但是武裝頭腦,還有武裝人們的雙手。「這也是為父不讓你升遷的原因,學院的根基還是太薄,在等五十年,等到五十年之後,學院可以知天下執牛耳,而到那時他們將會與世家大族平起平坐,也就到那時這個
王朝才算有了底蘊!」
「學院只是不出現斷層就可以了,朝中有士元和伯言,這些學子就能發揮他們的作用,而你身為寧家長子,自然不能像你二弟那般隨意!說起來是為父耽誤了你!」
「不!孩兒現在是禮部侍郎,紫金光祿大夫,算是朝中顯貴的官職了,可是孩兒最歡喜的還是能夠聽從父親的教導!」
寧元對於朝堂早就看開了,雖然他少年時滿腔熱血,可是他現在已經到了中年,自然明白什麼對寧家對重要。
「立功、立德、立言,儒家的這三立才是真正的大學問,我兒若是可以集百家所長,那為父就是死也無憾了!」
寧容有些感慨的說著,想要改變什麼不一定謀取高官來改革,有時候潛移默化的改變才是最好的,正所謂大音希聲。
「伯言,周不疑這小傢伙不錯,二十年之後可列中樞,到時你便退下來吧!」
「是,師傅!」
陸遜聞言點頭應道,二十年後他才五十多歲,算是最老謀深算之時,正是該位極人臣權柄加身之日,可是他卻沒有絲毫遲疑。
「權力這個大漩渦讓人沉醉,可也最消磨人的氣血,能夠急流勇退才是大智慧!」
「師傅所言皆是至理名言,徒兒自當銘記在心,相信到那時周不疑可以成長為合格的寧門行走!」
陸遜和寧元對視一眼,他們還做不到寧容那般淡泊名利,這個王朝是曹家的也是大家的。
是以,他們遵從寧容對學院的安排,可是他們也不會放過對朝堂的掌控,雖然他們對朝堂需求不多,可是朝堂必須有寧門的人。
對於陸遜與寧元而言,沒有千年的王朝,但可以有千年的家族,只有入局才能真正掌握機遇,才能未雨綢繆。
寧容顯然聽懂了他們的意思,可是他並沒有阻止,因為他畢竟不能照看他們一輩子。
路就在自己腳下,該怎麼走還要看他們自己。
「師傅,七天前青州鹽場被山賊劫掠,昨日陛下任命黃忠將軍為青州行軍大都督,曹休為副都督,率領右領軍衛並虎豹騎前往青州剿匪去了!」
陸遜好像想起來什麼,對寧容說道。
「嗯!」
寧容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陸遜停頓片刻繼續說道。
「與此同時,揚州刺史糜竺奏報朝廷,請求調動揚州六府折衝府兵前往淮南、合肥一線剿匪!」
「糜竺?」寧容聽到這個名字眉頭一皺,自己這位便宜大舅哥已經十多年沒有見了,自從他讓他前往淮南屯田之後,他好像在刻意躲避自己似的,縱然是來探望寧元也是趁自己不在
家的時候來。
「陛下加封郡王曹洪將軍為揚州行軍大都督,昨日已率領左武衛大軍出征揚州。
而且,陛下還啟用了靖海侯甘興霸將軍,命令他率領東海艦隊順江而上,支援揚州!」
陸遜將近日朝堂的動向說了出來,寧容聽的不斷點頭,只是……寧元卻是有些疑惑。
「師兄,陛下這是何意?這幾位老將軍都年事已高,且已閑賦在家數年,為何今日又派他們出征?」
「更何況……還是去剿滅一些山賊水賊,這樣出動大軍是不是有些得不償失?」
寧元畢竟已經離開權力中心多年了,對於這些事情自然有些陌生。
「你給他說說吧……」
陸遜抬頭看著寧容,寧容淡淡點頭道。
「師弟,你是想說區區山賊就調動虎豹騎與主力威衛有些興師動眾對嗎?
其實,以我大魏今時今日之國力,單單是陛下的內務府庫便可以支持這兩線作戰。
再說了,青州有鹽,揚州有稻米魚乾等物,與其說大軍前去打仗,倒不如說是去運送貨物!
為兄可是知道,陛下在大將軍出發前曾授予他們秘旨,所以大軍出征不但不會消耗錢財,還會拉動內需,增加經濟!」
「就像師傅當年說的那樣,打仗雖然是個燒錢的事情,可若是運籌得當也是可以發財的!」
「而這只是其一,這其二自然是練兵,在精銳的軍隊不見血也會喪失血性,而那些山賊很不幸的成為了大軍的磨刀石!」
「當然,其實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陛下在逐漸的緩解與舊臣大將的矛盾!
說到底,陛下還是明白的,領兵打仗不是玩笑,年輕將領雖然通讀兵法,可卻沒有上陣經驗,而這些老將自然就是財富!
當初陛下登基,為了掌控朝堂,剝奪了舊臣老將的權力,現在江山穩固,自然要將那些郡王老將拉回來,這也是帝王的平衡之道!」
和自己的師弟說話,陸遜從來不藏著掖著,他將自己想到的和猜到的都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宗師、世家、寒門……」
寧元雖然不如陸遜天資卓越,可是他從小以寧容為榜樣,學習頗為刻苦,自然明白了陸遜的意思。
「唉!怪不得上次見陛下,見他憔悴了許多,這皇位猛然又何嘗不是大磨盤!」
寧元突然有些慶幸,慶幸當初自己聽父親的話,義無反顧的脫離了朝堂。
「元兒,你親自去一趟揚州,讓你舅舅回來吧,他都這把年紀了還折騰什麼,另外……讓他將徐州的家業全部變賣,交給皇帝贖罪吧!」
寧容聽到兩人的話,這才對寧元吩咐道。
「伯言,這次皇帝是看在為師的面子上沒有動糜家,你去糜家走一趟告訴糜芳,就說我說的,讓他將生意重心轉移到漠北或者嶺南!」
「這……」陸遜有些擔憂,大魏官制是文武分離,這次糜竺插手府兵犯了忌諱,罰沒徐州家產自然不為過,可讓糜家放棄經略多年的中原,去漠北或者嶺南那等荒蠻之地,只怕糜芳
會有想法。
「告訴他無妨,他若不從應該知道我的手段!」
寧容的聲音有些冷,陸遜心頭一顫。
「是,師傅!」
陸遜點頭應道,心中卻是不禁凜然,師傅這是要大義滅親,伸手斷手,警告天下人。
也對!
這大魏王朝立朝不到三十年,為何會如此平靜祥和,還不是師傅的存在震懾住了那些野心家,要知道野心家歷朝歷代皆不會缺少。「先帝果然是高瞻遠矚,師傅這才是真正的隱侯,身不在朝中心卻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