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綿里藏針
午宴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此時秦青心裡卻如七上八下的螞蟻一般,不知該如何將自己的身世說與顏宏書,照目前這種情況看來,想要接近顏宏書的機會是微乎其微的,就在一籌莫展之際,秦青看到了之前在門口趕人的春香。
秦青連忙躲起來,可是卻被春香逮個正著,春香看著眼熟便開口問道:「你這個丫頭這麼不懂規矩,快過來。」
秦青無奈只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做好了被趕出去的準備。
「新來的?」春香眼皮都沒抬,一臉的趾高氣揚。
秦青怕被認出來,頭埋在脖子里:「啊?」
「啊什麼啊,你哪個房間的?」春香看著眼前人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不由覺得舒坦至極,此時不立威更待何時:「你知道我是誰嗎?」
秦青一臉懵,又不好開口說話,上次也是見識過春香的犀利霸道的,這次雖然奇怪,但是也比較符合春香一貫的作風。
「還不快去給老爺斟茶,杵在那裡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春香剛走了幾步卻見秦青還愣在原地,出聲訓斥。
「啊,哦哦,是是是,我這就去。」秦青頓時就樂了,剛還愁找不到接近顏宏書的機會,估計春香是把她認作是旁人。
秦青從旁邊水房拎起一個茶盞就朝剛才顏宏書消失的地方走去,進去裡間一時卻找不到顏宏書的身影。
不時有樂音傳來,定神一看只見台上一妙齡女子,年齡和她相仿,在台上彈奏著樂曲,秦青聽得入了神,彷彿置身其中,一曲罷了,引得滿堂喝彩。
趙五兒起身向眾人施禮,埋頭起身之間,瞥見一個閃閃發光的玉器,看著有點眼熟,回憶片刻才想起來顏家夫人的身上佩戴著的也是這種。
聽聞顏府老爺顏宏書年少時風流倜儻,每位顏府夫人在成親的時候都會有這樣一塊玉佩,沒有想到,眼前這小姑娘年紀和她相仿,竟然是府中的夫人。心中不由驚嘆連連,對著秦青頷首一笑接著奏樂,眼睛卻時不時的打量著秦青。
秦青也報之一笑,趙五兒眼中的揣摩之意更重,衣著雖說不上破爛,但是絕非顏府夫人的檔次,而且身邊也沒有丫環伺候,反倒是拿著茶盞,倒像是給誰斟茶,她是在伺候誰?能讓顏府的夫人做出這種舉動的,不可能莫非這位並非是顏府的夫人,而是顏府的婢女,可是若是顏府的婢女,也說不通,那這玉佩從何而來,還敢堂而皇之的戴在腰間?趙五兒有太多的謎團。
一曲又畢,趙五兒再見秦青並沒有離去的意思,便打算探探秦青的底。
趙五兒便整理了下琴具,眾人見狀沒有再彈奏樂曲,便都四散離去。
見旁邊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趙五兒一把拉住轉身欲走的秦青,「夫人且慢,小女子有些不明白之處,還望夫人指點一二。」
突然被拉住的秦青也很莫名其妙,什麼夫人,卻不敢貿然開口。
被趙五兒拉著進入房中,趙五兒把樂理上面的一些問題故意拋出,可秦青是完全不懂,歉然笑笑:「姑娘,恐怕您是問錯人了,我對著樂理之事一竅不通,只是方才聽姑娘奏樂,覺得有些動聽悅耳,才多留了會兒,完全沒有想要向姑娘討教的意思。」
「哦,是這樣啊。」趙五兒本就是拋磚引玉,真正的目的並非要同秦青討論樂理
便再不加掩飾的問道:「夫人可是這顏府中的夫人?可我看夫人年紀輕輕,沒想到......」
秦青沒有料到趙五兒會有此一問,吃驚之餘趕緊否認:「不不不,姑娘,您誤會了,我並非顏府的夫人,我.......」
「什麼?」趙五兒追問道。
「哦,沒什麼。」秦青不便與一個陌生的女子交談過多,想要點到為止。
「可是,你竟然說你不是顏府的夫人,怎麼佩戴顏府夫人才有的玉佩?」趙五兒靠近秦青,也不經秦青同意一把拿起掛在秦青身上的玉佩:「這你作何解釋,要知道,要是府中那位夫人丟失了玉佩,知道被你拿了去,你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我沒有,這個本就是我的。」秦青有些急了,轉身欲走,我犯得著像你解釋我玉佩的來歷么?
可是秦青還沒有走出房門,大門便被趙五兒鎖住了,「不交代清楚就想這麼走,這顏府和我也頗有些淵源,我可不能眼睜睜看著顏府的信物流落到他人之手,你最好還是交代清楚的比較好,要是日後這顏府問起來,我也好提前想好說辭,擺脫嫌疑。」
「你......」秦青氣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沒想到在這顏府,前面遇著一個不著調的春香,現在又遇上一個不穩青紅皂白就要關人的歌姬,居然還是外人,也敢這麼對她。
「怎麼,想好要怎麼說了么?我洗耳恭聽。」趙五兒更加證實了心中的判斷,眼前這女子,果然有問題。
「我沒什麼好說的,這玉佩本就是我的,大不了你叫顏府老爺來跟我對峙好了。」秦青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趙五兒有些吃癟,這婢女膽子多大,竟敢與顏老爺對峙,可心中的判斷又讓她舉棋不定了。
「好,你留在此處,把玉佩給我,我去問問顏老爺,免得到時候你巧舌如簧。」
「不行,這個是我的東西,怎麼能給你。」秦青一口拒絕。
「這個可由不得你了。」趙五兒一把奪過秦青腰間的玉佩。
「你幹什麼,這個可是我娘留給我的遺物,你有什麼權利哪去。」秦青一時急了,說出來的話也不禁大腦思考,脫口而出。
趙五兒得逞之後,盤算了一下秦青的話之後,奪門而出,還細心把門再次上鎖。
被鎖在房裡的秦青不停的拍打著房門,可是卻沒有人給她開門,她只好四處尋找出逃之處,就在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聲音從窗縫裡傳了過來:「丫頭,你在裡面嗎,你怎麼了,怎麼會被鎖在裡面了?」
啊,是李秀才,秦青激動的趕緊上前呼救,「秀才,我在這裡,我被人鎖裡面了,你快救我出去啊。」
「你這丫頭,凈給我找事。」李秀才不停地抱怨,卻四處打量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救秦青出來。
秦青被關在裡面,等了半天,沒見李秀才開門,就突然聽到「彭」的一聲響,就見窗戶上面被人砸了一個大窟窿,李秀才那張熟悉的臉印在窟窿眼裡,秦青一臉崇拜的看著李秀才。
「看什麼看,死丫頭,還不快出來,還想在裡面等顏府的人過來把你再關起來?」李秀才氣的破口大罵。
「哦哦哦。這就來。」秦青理虧,之前就被李秀才告誡過不要亂跑,沒想到還被人關了起來,李秀才不跳腳才怪。
好不容易爬出窗口,秦青還想找趙五兒說些什麼,卻被李秀才硬著拉出了顏府,邊走還便說教:「你這丫頭就是不給我省事,你知道我為了找你損失了多少銀子嗎,孺子不可教也。」
秦青理虧一開始並沒有打算辯解什麼,一把掙脫李秀才拽著的手臂,默默跟在李秀才身後,後來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老朽才的絮絮叨叨,鄙視的回了幾句:「我看您老去參加顏老夫人的壽宴是假,其實真正的目的就是去順些物件出來吧,這種行為,實非君子所為,枉您老還自稱秀才滿口之乎者也,這麼多年考取功名沒少讀聖賢書吧,那些小人做的勾當,您這秀才倒是都做齊活了。」
「嘿,我說你這小丫頭,之前是誰在房裡被人說著苦苦哀求我救了,現在把你就出來了,你就會數落我了。」李秀才別了秦青一眼,神色如常繼續說道:「我去顏府是去參加壽宴不假,這顏府說來清廉可這麼多年來無數的官員巴結,這贓物沒少收吧,我去搜刮一點出來,正好是為顏府贖罪,這百年之後,顏府之人才不會被上刀山下油鍋,我實在是用心良苦啊,向你們這種修為的人事不能理會的,所為我不如地獄誰入地獄?我這種捨生取義的精神你這種肉眼凡胎怎麼會理解?」
秦青早料到這窮秀才說起教來一套一套的,可是沒有料到他竟說出這麼一番駭人聽聞的處世哲學出來,實在讓人應接不暇。
「你剛才為什麼拉我離開,我的玉佩都被人奪走了,我要去拿回來的。」秦青想起自己的玉佩被趙五兒奪走就覺得傷心。
「丫頭,你老實告訴我,你和顏府有什麼關係?」李秀才覺得秦青的行動有些反常,怎麼這麼穩不住,疑慮脫口而出。
「沒什麼啊,能有什麼關係,?」秦青反問兩句,有點泄氣了,以前她手裡還有玉佩可以證明她和顏家的身份,現在連這唯一的證據也被人奪了去,看來以後想要進入顏家完成娘的遺命更是不可能完成的額任務了。
「你這丫頭沒有說實話。」走在秦青前面的李秀才突然頓住腳步,回過頭來對著秦青繼續道:「你和顏府具體有什麼淵源我不清楚,但是,你今天很反常,原本打算今天帶著你進去顏府參加壽宴,吃頓好的,沒想到,你根本沒有打算去蹭吃蹭喝,卻一門心思打聽顏府老爺的去處,你說,你是不是和顏老爺有什麼過節,或者有什麼事情一定要顏老爺才能幫你完成的?」
秦青不打算瞞著李秀才,如實說道,「如果我說我娘是顏府的三姨太你信嗎?」
「所以,你是顏府的小姐?你是回去認親的?」李秀才有些吃驚秦青的身份,卻又不想貿然否定秦青之言。
「我以前不知道這樣貿然去顏府認親是否可行,可是我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只好孤身一試,可是我娘的信物卻被人奪了去,這下子機會更渺茫了,我無權無勢無關係,怎麼才能邁出這一步?」秦青低頭走著,眼中充滿了迷茫。
「一定非去不可嗎,你要知道顏府並非清凈之地,據我所知,顏府中人個個不是省油的燈,顏老太太殘暴無情,顏夫人精於計算,就連顏家的四夫人也看似溫柔似水,實際手段多著呢,我看你還是不要去趟這趟渾水了,就這樣開開心心做小乞丐也挺好。」
「可是我娘臨終時,就交代務必將她的屍骨帶回顏府安葬,她不想做孤魂野鬼,我也不忍心讓她一直流浪在外,我娘臨終唯一的遺願就是讓我能認祖歸宗,我怎麼好違逆她,生前我不能為她做更多的事,她死之後,我能做的就是讓她風風光光的回到顏家。」
「姑娘,這前有狼後有虎啊,以後出了問題不要怪秀才沒有提醒你啊。」
「你這酸秀才,就只會講風涼話,我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李秀才秦青一臉堅決的模樣,嘆了口氣,搖搖頭便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