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避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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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這位小姐怎麼這麼眼熟？」豪車裡，閔衷摘下墨鏡，侃調的看著素裝素顏的沈婭妮，真是昨天夜色的燈太花迷了眼睛，大太陽底下一看沈婭妮真是好看，清新脫俗，就是和外面那些妖艷賤貨不一樣。

要不是看她眼熟，再看她走路姿勢怪異，他都沒敢上來認。

大早上就遇到閔衷簡直就是人生噩夢，沈婭妮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要從他車前面繞過去。

閔衷踩了下油門攔住了她：「怎麼？嗓子還啞的不能說話？要不要我賠你一盒潤喉片？」

這個人真是沒完沒了的。

「我不用，麻煩你讓開。」要不是看眼前的車挺貴，她就要一腳踢下去了，她給婆婆送完東西還要回去送兩個兒子去上學呢，哪有那個閑工夫被他耽誤在這。

閔衷摸著下巴，看她那兇巴巴的樣子眼裡滿是玩味，突然他伸出腦袋來輕聲說道：「你避孕了嗎？你要懷孕了可沒人認……」他的話終結在沈婭妮高高舉起的保溫杯上。

他搖了搖手，示意沈婭妮先走。

真是個表裡不一的爆脾氣。

閔衷聳了聳肩，找了個停車位停好車，也走進了醫院。

她婆婆沈孫氏住的是兩人病房，本來按照她們條件只能去住五人病房，這兩人病房算不上最好，但也清靜整潔，如今的醫院床少病人多，也多虧的她婆婆的主治醫生幫了忙。

楚安卿在沈孫氏的病房門口徘徊了三趟了，終於等到了那個姍姍來遲的身影。

他理了理白色袍子，夾著文件夾表現出一副剛到的樣子和沈婭妮在病房門口偶遇。

「楚醫生，是來查房的嗎？」沈婭妮為了甩開身後那討人厭的影子走的有點快，走到楚安卿面前站好的時候還有點喘氣了。

那地方疼的真是不能好哈走路了。

「對啊，我來跟你談談你母親的病情的。」楚安卿話音剛落，病房裡就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

沈婭妮嚇一跳，開門就要進去。

「這個病房裡今天來了一位新病人，可能會有些吵，但是醫院暫時沒有別的好一點的空床了，我會盯著，一旦有就給你母親換走的。」楚安卿跟在沈婭妮後面走進了病房。

「沒事，你能給我們住進這個病房我已經很感激了。」沈婭妮扭頭沖他笑了笑，她臉上雖然疲憊憔悴，但笑容還算真誠明媚。

楚安卿有些出神，回了她一個燦爛的笑容。

沈孫氏住院有半個月了，沈婭妮一天會來三躺醫院送飯和照顧她，每天要花掉兩千塊錢的醫藥費，沈婭妮兩份兼職累死累活一個月也才拿到三四千，要養婆婆還要養兒子，這兩天家裡是連買米的錢都快沒了，她無可奈何之下才在鄰居容嬸的介紹下才去了夜色。

一個月一萬五的工資加小費，山窮水盡的她就心動了。

沈婭妮把保溫盒放在桌子上，發現婆婆的臉色不太好，兩個病床都用帘子隔開了，互相看不到，也是為了隱私，她低頭看到了地上摔了一地的碎玻璃，耳邊還有女孩隱忍的哭聲。

看到沈婭妮進來，沈孫氏的臉是更難看了。

「醫生，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我們家沒錢，可沒那個條件讓我把醫院當家住。」沈孫氏年輕的時候就是個厲害的角色，年紀大了嘴巴也不饒人，沈婭妮知道她嘴上是這麼跟楚醫生說，其實話外的意思是在怪她。

怪她留不住她兒子，所以他們日子過的這麼苦，病了都沒錢住院，在這個地方孤身一人也沒人照顧，她也怪自己身體不爭氣讓這個破敗的家雪上加霜，但她所有的氣都只會撒在沈婭妮身上。

因為兒子是因為她才走的。

她當初就是買回來一個掃把星。

「阿姨，您的病呀看著不嚴重，但是裡頭虧的太厲害了，您要急著出院，過不了多久還是要回來住的，您別急呀。」楚安卿看的出來沈孫氏對沈婭妮的態度一直都不怎麼樣，所以他趕緊笑眯眯的出來打個圓場。

「只要死不了就行。」沈孫氏從鼻子里哼出一口氣。

沈婭妮看了眼楚安卿，楚安卿笑笑，問了沈孫氏幾個問題，動了動她的腿腳，指了指外面就先出去了。

「媽，我晚上也找了份工作，醫藥費是夠的，你就安心的在這住著。」沈婭妮取出保溫杯里的骨頭湯盛給沈孫氏，抿著唇，選擇像以前一樣忽視她的怒氣。

如果真要跟一個沈孫氏計較，她早就氣死幾百回了。

她會忍她，不僅是因為她是沈旭堯的母親，還因為她當初買了她給了她一個還算安穩的日子，就算她總是看不上她，說她這不好那不好，但是十年她們好歹也算是相依為命過來的了。

沈孫氏翹著眉不敢置信的看向沈婭妮：「你何必呢，你改嫁給趙學禮好了，那你就有人養了啊，反正我兒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也不會回來了。」

每次她提到沈旭堯就是哭哭啼啼的老半天都沒得停。

她總是把趙學禮掛最邊上，其實她比誰都怕她真跟了趙學禮，她跟沈旭堯雖然生了孩子，但根本沒有領結婚證，她要嫁給別人，她也沒辦法。

沈婭妮只是攪著骨頭湯沒有搭腔。

她是五歲的時候被人販子拐到大溝子村裡去的，是沈孫氏買下了她給她的獨子沈旭堯做童養媳。

在她十八歲那年，沈孫氏給她抱了一床被子枕頭放進沈旭堯的房間里，那天她就成了沈旭堯的女人。

沈旭堯大她兩歲，是大溝子村裡最俊朗的男人，雖然脾氣不太好，但是對她還算不錯，他們同房的兩年後，村子里的年輕男人流行出門去大城市淘金，為了給沈婭妮更好的生活，沈旭堯也走了。

那一晚沈婭妮至今還老回想起來，因為就那一夜的抵死纏綿，在他走後的第二個月後，她發現自己懷上了第二個孩子。

他說就走五年，可一走就沒了音訊，她拖著大肚子，照顧才一歲的大兒子還有個病怏怏的老婆子，等了他五年沒等回來人，在第五年年中的時候，她拖著兩個孩子還婆婆離開了大溝子村，來到了D市。

聽說她們走掉才半個月，離大溝子村不過兩里地的花溪村發生了泥石流，大溝子村也受到了牽連，整個村子幾乎被淹掉了。

她們來到D市也有五年了，她除了每天奔波生計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好不容易存了一點積蓄可以緩口氣的時候，她婆婆又癱在了床上住進了醫院。

「媽，你別哭了，我帶你出去轉轉吧。」醫生說沈孫氏的腿腳就是要多活動，所以沈婭妮每天都會到醫院來早一點，留出一點時間陪沈孫氏出去遛個彎。

她扶著幾乎把所有重量都壓在她身上的沈孫氏走出了病房沒幾步，沈旭堯和閔衷一前一後進了她們剛才走出來的病房。

「媽，我去給你拿個方巾。」沈孫氏的頭一點都吹不了冷風，沈婭妮讓沈孫氏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朝病房的方向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