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級英雄【子篇上篇】

「小虎，以後要聽爸爸的話。」

這是媽媽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病床上面色如雪的媽媽，那帶著淚花的笑容至今還歷歷在目。

我叫應小虎，我的爸爸是個人渣。

聽街坊領居說，我爸爸年輕的時候是個小流氓，整天吃喝嫖賭，上遊戲廳。

年輕時還玩弄了不少姑娘的感情，可以說是情債累累。

後來不知怎麼的，就結了婚，然後就生了我。

小時候，爸爸媽媽經常吵架，那時候我還不懂，就知道，爸爸好像外面和阿姨做了什麼。

長大后回想起來，我才明白，原來那叫出軌。

母親，在我六歲那年得了肝癌和抑鬱症，很快便住進了醫院。

那一年，我還小，但我卻怎麼都無法忘記媽媽的微笑。

縱然疾病纏身，他總會在病房窗檯的陽光下對我露出燦爛的微笑。

「老婆，那我去上班了。」

看著離開病房的老爸，我明白，爸爸今天根本不是上班了，而是去找他外面的姘頭了。

明明媽都已經病成這樣了，你還在外面找女人！

你給外面女人的錢，如果拿來給媽治病的話，媽也許就不會死了！

我痛恨當年的我為何不懂這些，為何沒有指著老爸的鼻子罵出來。

那會，我還是個茫然的孩子，什麼都不懂。

終於，七歲那年，媽終於離世了。

「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剛上小學的我在那天發現媽媽不見了，很茫然的問爸。

爸只是留著假惺惺的眼淚說：「沒事，只要你乖，媽媽會回來找你的。」

騙人，你當晚又去找女人了，我親眼看見晚上十一點一個女人把你送回來，你還和她摟摟抱抱。

隨著年齡的增長，到初中的時候，我已經能夠明白了這些事了。

也就是從那時起，心中產生了一種我這個年齡本來不該有的感情。

憎恨！

都是爸的錯！如果不是老爸這個不負責任的王八蛋，我媽也不會死了！

漸漸的，我對老爸的感情越來越淡，淡到在我看來，他只是一個利用對象而已…

我要利用他來長大，等我有了足夠的力量，我要為母親報仇！

後來，我無意間接觸到了超級英雄。

那時候，漫威的婦聯剛上映。

滿滿的正能量，還有特效帶來的酣暢淋漓的戰鬥，給我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但同時，我也明白了一點。

靠我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報仇的。

就算殺了老爸，我也要坐牢。

如果報仇會把我自己也帶進去，那麼這種報仇就是毫無意義的。

我需要像這些超級英雄一樣，組成一個團隊才行！

我很聰明，這不是我自大，而是事實就是如此。

回想起來，當時我才剛升初二，居然就有這種思想，要知道那個年紀的孩子，哪怕真的打架，也都是頭腦一熱的事情而已，根本不會考慮後果。

沒有哪個初二的孩子會想我這樣心思縝密。

「既然這樣，我來幫你吧。」

就在那天，晚上八點，我補習完因為錯過了末班車，只能走回家，卻無意間來到了一個沒有招牌的酒吧門口。

一個穿著酒保服的男人攔住了我。

一頭碎發，帶著甜膩到令人作嘔的微笑，大紅色的酒保背心就像血一樣的紅。

「你想要殺掉你老爸是吧？我來幫你。」

酒保笑的很噁心，那長臉就像蛇一樣，讓人感覺膽寒。

「你怎麼幫？」

我茫然的問。

我很詫異，為什麼我的第一反應不是離這個男人遠遠的，而是問他怎麼幫？

酒保拍拍手，背後，血紅色的大門敞開，走出了四個清一色穿著鴨舌帽，白色衝鋒衣，內大紅汗衫，朋克褲和帆布鞋的小流氓。

只是詭異的是，這四個小流氓看上去就像提線木偶一樣，目光獃滯，神色蒼白。

啪！

酒保捏了個響指，這四個小流氓，頓時如同啟動的機器人一般一哆嗦。

旋即，他們就像和我認識多年的老友一樣，笑盈盈的上前勾住了我的肩膀。

「小虎！你可以叫我坤哥，從此我就是你哥們了！」

「你可以叫我老牛，誰要欺負你就和我說，我幫你揍他！」

「……」

四個流氓，簡直就像是我哥哥一樣和我親昵。

這突如其來的親近讓我有些猝不及防，但又不知為何，我感覺十分的親近。

「他們會幫你完成你的願望，去吧，小虎。」酒保帶著微笑，便回到了自己的酒吧里。

那個酒保是誰？我不知道。

問坤哥老牛他們，他們總會用很巧妙的言論來迴避這個問題。

他們就像是大哥一樣照顧著我，我竟然不自覺的接納了這四個流氓。

「爸，婦聯上映了，我要去看，給我四百。」

「怎麼，談女朋友了？」

「不是，我請我幾個哥們去看。」

「請客？你不要被他們騙了，你知道嗎，你媽媽走了以後，我…」

「煩死了，你給不給？」

「我給，我給，拿好，別亂…」

「啰嗦。」

我從老爸那裡直接搶過了錢，頭也不回的走了，至於老爸的表情……呵，關我屁事？

就像對待兄弟一樣，我開始問我老爸要錢，我有吃的，便會買四份一樣的給他們吃。

看電影，也是一起看，甚至吃飯時上廁所都是五個人一起上。

我們追同一本小說，一起看快手的視頻，甚至一起拍快手。

就這樣，我和他們快樂的度過了兩年，一時間竟忘了報仇的事。

直到我上了高中。

有一天晚上，坤哥突然打電話給我。

「小虎，向你老爸報仇的事，你準備什麼時候進行啊？現在你年齡差不多了，應該能執行計劃了吧？」

我的心一下繃緊了。

事實上，這段快樂的日子，讓我甚至都忘記了仇恨。

而這段日子裡，我也見證到了老爸的改變。

他不再和那些女人聯繫，為了供應我的零花錢，還特地打了兩份工，每天晚上十一點才回家，大清早六點就出門。

不知不覺，我感覺自己好像不是那麼恨老爸了。

「小虎，你可別忘了，你媽是誰害死的，仁慈是最大的軟弱…只有弱者，才會原諒仇家！」

電話那頭的坤哥，好像能聽到我的心聲一樣，適時的說著。

「我…」這一刻，我感覺有些茫然。

坤哥繼續說道：「話說回來，你家裡那麼窮，也是因為你老爸年輕時造的，你想想，你媽去世后，你老爸給外面的女人多少錢？你吃泡麵的時候，他可是在和外面的女人吃山珍海味，你可別忘了！」

「我…」

我感覺心跳有些加速。

是啊！不能忘記！

不能因為他有點悔過的表現而原諒他。

冤冤相報何時了，這種話留給孔夫子去供奉吧，我是個人，我只知道有仇必報，誰打我一拳，我就殺他全家！

這句話突然在腦子裡回蕩起來。

哪裡看的我忘了，總之我腦子裡就有這麼一句話。

是啊，不能原諒！

那個王八蛋害死了我媽媽！害的我的人生一敗塗地！

我不能原諒他！

悔過就能不受懲罰？哪有那麼容易的事。

我握著手裡的手，不由自主的發力了。

「我明白了，我要報仇。」這一刻，我不再迷茫，堅定了我的信心：「坤哥，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電話那頭，坤哥笑了，笑的很欣慰。

「就是嘛，這才是我的好哥們小虎啊。」坤哥說道：「辦法，我有！明天傍晚你放學在學校門口等我，我們哥幾個隨便找個小鬼敲詐，然後故意讓條子逮住，然後讓你爸過來，相信我，明天，就能完成你的夙願，宰了你老爸…」

「謝謝坤哥，你真是我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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