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發射柔弱信號
白洛想問的問題很簡單,她只想知道,沐雨澤在哪兒。
顯然,對於目前狀況一無所知的天書,並不是很適合回答這個疑問。
下面生著一團狐火,天書書頁分開,裡面夾著木棍,被架在火上烤著。
白洛撐著小臉兒坐在一邊。
「你快點兒想啊,我都替你著急。」
「喂喂,雖然我暫時想不出來,你也不用這麼逼著我吧。」
「我哪裡逼你了,是你自己說的,肯定有辦法,但是你要想上一萬年呢,姑奶奶可沒時間等,所以給你加個熱,最好快點兒想起來,糊了算你自己的。」
天書瑟瑟發抖。
這個女人是惡魔吧。
「我,我有辦法了。」
「說。」
「不先把我從火上拿下來么?!」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拿下來一會兒還要再搭上去,我累得慌。」
「!」
「我想到一種術法,能夠讓你感知他的方位。」
「契約?」
「小姐姐你不用考驗我,我知道你們之間契約已經斷了。」但是還沒斷乾淨,新的契約已經有了。
話說,為啥洛璃變成白洛這后這麼冷漠的。
身後傳來腳步聲,白洛目光一凝伸手從火堆上面劃過,將那本書重新收入了身體之中。
九嶺走過來,看著她面前的火堆,「心情不錯?」
「還好,突然想吃些野味。」
「光架著空氣烤,還能變出來不成。」
「所以我有點兒苦惱。」
九嶺摸摸她腦袋,「我幫你去抓。」
白洛看著九嶺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是個好妖哇。」
「公主,你可不能拜倒在他的糖衣炮彈之下啊!」
「別以為我已經忘了法術的事情,說吧,什麼法術。」
「現在不能施展,這個法術需得等到晚上。」
「怎麼做。」
「得找到一個至少方圓百里的鏡面湖。」
「我找人,還得找湖?」
「放心,這個有,我知道在哪兒!」天書回復的很急。
求生欲可以說是很強了。
「行吧,那就等到晚上。」
下午跟九嶺一同吃了頓燒烤,白洛就借故跟九嶺告辭了。
也許她們還會再見。
如果沐雨澤真的是被這個人抓走的話。
白洛感覺有些頭大。
天書說這個術法叫問靈。
首先找到一口湖,然後懸在湖中間畫圈圈。
當然,這個法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她必須還得愛著想問的那個人。
只有羈絆才能讓她看到。
白洛感覺自己羈絆不夠,只能暫且試試。
反正不行她就燒書。
天書:「......」
白洛飛凌到湖水上方,站在湖中心的上空開始默誦天書告訴自己的口訣。
按照天書的說法,現在在她腳下的是望天眼,能透過天空看到一切。
白洛的所有疑問,只要是在這個世界發生過,它都能知道。
隨著法決的進行,白洛感覺湖中傳來了一股拉力,纏在她腳腕上。
白洛依照天書的要求用法力對抗著仍舊維持著在湖面的狀態。
「如果我知道你算計我的話,你就完蛋了!」
「別分心啊。」天書聲音裡帶著哭腔,「就算你分心也千萬要想著神君大人,這樣一會兒你才能看到他啊。」
其實這個術法,成功的條件遠比它對白洛所說的還要苛刻許多。
不光是施術者心中要不斷想著所尋之人,被施術者也是一樣。
有道是,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只能看看它有沒有這個好運氣,能趕上沐雨澤也在想白洛,讓它這個被命運摧殘的小可憐不至於變成一堆紙灰。
天書急病亂投醫的拜了滿天神佛。
白洛只覺得水裡傳來的拉力越來越大。
已經不僅僅限於她的腳腕了。
她整條腿都似乎被無數只手死死攥著,那股巨力拉扯著她不斷向下。
她有些扛不住了,剛想催動體內的魔力,湖面里傳來的力量猛然爆發。
她反抗無能的被生生拉入水中。
湖面泛起巨大的漣漪,無數水花彭飛而起。
那股力量一直抓著她不斷向下,幽藍色的湖水中,升起一串不斷變大的水泡。
下行的拖拽力一直沒有鬆懈,而被猛然拉入水中的白洛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她現在的身體,用的可是狐軀,不像之前那塊兒石頭一樣,掉進水裡也不會有什麼事。
一落水她便被狠狠嗆了一口,白洛有些無力的合上了眼睛,因為巨力和水本身存在的浮力,她像是一株被拽下的海草一樣,兩隻手徒勞的上伸著。
耳畔是極靜的世界,慌亂之中,她根本想不到天書的存在,就連水聲什麼時候消失的她都不知道。
濃黑中突然渲染了大片的學色,恍若盛開的曼陀羅,妖異的紅花海一般的鋪展開來。
空曠的世界里傳來一道壓抑著痛苦的低喃,「熱......好痛......我錯了......」
這是什麼意思。
渾身是水的白洛掙扎著游到岸邊,扒著石頭站起來,濕漉漉的甩著身上的水。
幸好在聽見那句話之後,那股拽著她的力道就消失了。
這麼一句話,什麼都沒看到,有什麼用。
白洛喊著裝死的天書。
「你得到消息了就自己分析嘛。」
「你耍我是不是!我被折騰成這樣,什麼都沒看到,就得到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分析,別急啊,你看不見,只能證明他也看不見,你們都聯繫上了,那一瞬間,他的五感你都該有才是。」
「你想想啊,他說熱,會是在什麼地方。」
「他什麼都看不見,不會也像白雪一樣被毀了眼睛了吧。」
「妖靈應該不會吧......」天書也有點兒摸不準。
怎麼聽白洛這麼一說,突然感覺九嶺那麼可怕呢。
天書突然有點兒慌。
哇,它是不是幫錯人了,九嶺明明比誰都要兇殘很多啊!
「先,還是先說熱是什麼地方吧。」
「就一個熱字我能知道那才是見了鬼了好吧,被餵了春藥才是熱。」白洛想到她自己不怎麼愉快的回憶,語氣冷了許多。
「......」請告訴它它此刻應該說些什麼。
「那麼玄幻的猜測可不可以先略掉。」
「我倒是覺得蠻有可能的。」白洛煞有其事的分析著。
「你說會不會是九嶺也喜歡沐雨澤,然後生氣他之前跟我發生了關係,所以才將他抓起來的。」
「公主殿下,您腦迴路有點兒清奇。」
腦迴路清奇的白洛絞盡了腦汁,最後還真想到了一個地方。
只是這個地方,有點兒不靠譜。
可更靠譜的她也想象不出來了。
在跟九嶺分別的第二天,白洛帶著小破書去了岩漿湖那裡。
白洛沒有智障的用自己的靈力再去掀這個地方,之前試了太多次,都沒什麼效果。
這次她用的魔力。
延伸成觸手的詭秘力量一直向下,很快就突破了一層結界。
白洛眼光微凝,「你說的果然不錯,可九嶺跟木月又有什麼關係。」
木月又是誰啊!
天書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白洛摸摸自己的頭髮,「我之前收養的一個小妖。」
天書表示什麼都不想說並丟過來了一個呵呵。
白洛用法力分開了周圍的岩漿,一點點的下潛下去。
破開禁制比想象中的要輕易。
但在破開的一瞬間,白洛便知道,九嶺不會全無感覺。
幸而這個地方並不大。
她並未花費什麼時間就找到了沐雨澤。
被束縛在刑架上的修長身影傷痕纍纍,破布一樣的衣服根本擋不住他周深密布的傷口。
被血污了的衣服根本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白洛深吸一口氣,走到他身前。
沐雨澤在她面前的時候,要麼是冷傲強勢,要麼就是轉生時候的信賴與溫柔。
她從來沒見見過這個人這麼脆弱的樣子。
白洛甚至都懷疑,被掛在這裡的人,到底是不是還活著。
隨著白洛的接近,她周身的法力場籠罩著周圍,沐雨澤也從炙熱的折磨中被暫時解脫出來。
而很快,他體內的火毒便因為受了涼而被激化的更加恐怖。
靠近的時候,白洛便聽見了他有些壓抑不了的悶哼聲。
白洛的手指纏上了他面上的黑帶,她有些害怕,解下這個,迎接她的是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
「你是誰?」有些透明的粉唇微微開合,夾雜著痛苦的喘息。
白洛有些疼惜的低頭咬上去,而被束縛在刑架上,什麼都看不見的人,只能尷尬而被動的被掠奪著。
他想閃避,可是全無閃避的餘地。
一切感知都被模糊了的沐雨澤感覺十分可悲。
這是那個傢伙想出來的新折磨么。
他早都覺得自己臟透了。
察覺到自己親著的人身體不斷的在發抖,白洛心疼的停下。
她還是在乎,見到這個人之後,就完全忍不了了。
白洛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個安撫意味的吻,卻被沐雨澤會錯了意,讓他本來就崩潰的精神差點失控。
白洛離開了他的唇瓣,抬手在他臉上的黑布帶繩結那裡比了比,最終沒有解開,「等我先帶你到個安全的地方,你放心,你會沒事的。」
白洛開始去解沐雨澤身上捆著的鎖鏈。
而此刻的沐雨澤如在夢中。
那個聲音。
那個聲音,他太熟悉了!
回憶里全部是她,這些日子裡,最折磨他的不是身體上的痛苦,而是再也無法得到白洛的原諒。
「真的是你嗎,白洛......」沐雨澤的聲音在抖。
白洛挑挑眉,「記起我了。」
沐雨澤有些慌亂的想要解釋,可他開口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因為太過心急,體內的痛苦猛然爆發,他嗆咳了兩聲,吐出一口血。
白洛皺著眉,抬手抹掉他唇瓣的血跡,「喂,我可是來救你的,你要是敢死的話,以後我們都沒戲了。」
黑布下的眼睛滿是激動。
白洛最後是用法器生生砍斷的鎖鏈。
她沒有鑰匙。
除掉鎖鏈的時候又震裂了沐雨澤身上的傷口,這傢伙居然硬忍著一聲沒發。
如果不是天書說有辦法的話,白洛真的要撕書了。
她抱著輕的過分的沐雨澤,剛準備離開的時候,洞府里突然多了一個人。
九嶺一步一步走進來,頭壓的有些低,叫人瞧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但是他周身的氣勢卻宛若驚濤駭浪一般。
「為什麼。」
「我才要問問你為什麼,你為什麼接近我,又傷害我身邊的人!」白洛的聲音只會比他更冷。
「他是你身邊的人?你們在一起過么?」九嶺像是在問白洛,又像是在自問。
他聲音里滿是嘲弄,「真是不值得。」
「你沒有資格代替我做決定。」
「呵。」站在陰影里的人,發出了一聲嗤笑,「好,既然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你走吧,我不會再喜歡你了。」
白洛抱著沐雨澤離開的時候,只冷冷的給九嶺丟下了一句話,「陌生人的喜歡,我不稀罕。」
他默默守護了那麼多年,最後竟落得陌生人三個字么。
誰又有資格說別人呢。
愛上一個人的時候,眼裡心裡就只有她了。
白洛抱著沐雨澤回了天界。
還是這個傢伙的家更能讓他放鬆吧。
要照顧病號。
心裡還有氣的白洛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看著這個傢伙病弱的樣子,她真狠不下心將他扔下去自生自滅。
將沐雨澤房子床上,白洛駕輕就熟的打了一盆水,借了沐雨澤身上的臟衣服扔到地上,一點點幫他擦著身子。
「小姐姐,重點是不是錯了。」天書清了清嗓子,打斷了只顧著心疼的白洛的動作。
這本破書給她換了多少稱謂了?麻煩!要不燒了吧。
「......」天書:我只是想告訴你怎麼治傷而已哇。
白洛將毛巾往盆子里一丟,拽了被子給他蓋上,忍不住又親了一下沐雨澤毫無血色的唇瓣,「你先乖乖躺著,我去給你找些葯來。」
「嗯。」沐雨澤悶悶的應了一聲。
現在溫度雖然正常了,他身上卻還在不斷冒汗。
他體內的火毒一直折磨著他,怕白洛擔心,他一直在忍著。
在外面的感覺,觸到的任何東西都給了他一種會撕爛皮膚的感覺,甚至還不如繼續被放在岩漿里更好受些。
但是,現在他心裡卻特別愉悅。
白洛居然知道他有危險,還特意來救他。
是不是說明,他們還有機會?
想到白洛落在他唇上的兩個吻,沐雨澤蒼白的面上生出了一抹淺紅。
真好。
他甚至要謝謝這場折磨了,讓他找回了記憶,還得到了一個被原諒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