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拜師
他一直以為這只是自已的錯覺，可這一次，從朱由學身上發生的種種不可思議的事情上，葉向高看到真正的證據。
葉向高只是還有一點百思不得其解，這幕後黑手一向是布置周密，就連他都是隱隱感覺有而已，從沒有抓到任何實證。
但在刺殺朱由學的事情上，為什麼會出現如此大的破綻？難道其中出現什麼出乎意料的意外？
葉向高沒猜錯，如果朱由學沒有系統的幫助，就算他是穿越者，就算他前世是身手了得的秘密戰線人員，他也早就屍骨冰涼。
但有了系統的幫助，幕後黑手做的殺局便有巨大的破綻，不但沒有達到消滅朱由學的目的，反而讓葉向高這樣的有心人看出其中的道道。不得不說，這是神秘力量巨大的失敗，朱由學的死活都沒有神秘力量失敗重要。
葉向高想了半夜，直到天蒙蒙亮才來到內閣，一進內閣，他的心情就比昨天還不爽，李廷機這老不死的比他來的還早，正病歪歪的躺在榻上，使勁的哼哼。
葉向高上前說道：「首輔大人，松鶴樓的事情，下官有一些想法，不知道首輔大人可否指點一二。」
李廷機抬抬手，模糊著道：「我不行了，你看著辦，皇上信得過你……。」
葉向高嘆了口氣，說道：「首輔大人，您就別裝了，你我心知肚明，這朝中諸黨紛爭，每日只是為了反對而反對，正經公務一件不做，皇上又萬事不理，長此以往，我大明江山可怎麼得了？」
李廷機哼哼，裝聽不見。
葉向高道：「我知道首輔大人年事已高，不想再介入朝中是非，可這幾日，二皇孫接連被人刺殺，而且皇上已經下旨，要李大人為其開蒙，難道李大人再裝病，能躲得過師徒的名份？麻煩不是仍會落在李大人的頭上？」
李廷機哼哼著：「我老了，要死嘍，要死嘍。」
葉向高見李廷機軟硬不吃，也不再逼他，逼也沒用，李廷機要是打算耍賴，萬曆皇帝也拿他沒辦法，他葉向高又能怎麼辦？
就在這時，內閣門被推開，朱由學走進內閣。
葉向高知道他是誰，要是換了別的皇子皇孫，葉向高最多只是一禮而已。
可這幾日朱由學發生這麼多的事情，件件都是從必死之局中逃脫，就算是葉向高也看不透，因此葉向高心中忌憚朱由學，面上不敢怠慢，連忙跪倒，磕頭道：「葉向高見過二皇孫。」
葉向高？沒聽過，歷史渣朱由學不知道葉向高的赫赫威名，只把他當路人甲，說道：「起來吧，我人還小，沒那麼多禮數。那一位是李廷機大人，朱由學奉皇爺爺之命，特來拜師。」
李廷機便如同眼瞎耳聾一般，彷彿根本不知道朱由學的到來，也聽不到他的問話，還是直哼哼。
葉向高一指李廷機，說道：「這便是首輔李大人，葉向高還有事情要辦，就先行告退。」說著便施禮告辭。
葉向高出門卻沒有走，而是在窗邊偷看。他葉向高久歷宦海，論老奸巨滑，也不比李廷機差。他倒要看看，朱由學是不是真的那麼神異，李廷機是否能裝瘋賣傻到底。
朱由學看著如同快要死了一般的李廷機，心中奇怪，萬曆皇帝讓他拜此人為師，肯定知道他不可能是快死的人。而且要真是快死的人，不在自個府里躺著，跑內閣來裝樣做什麼？答案只有一個，他是不想收朱由學為徒，又不敢抗旨，因此只能裝樣，想讓朱由學知難而退。
朱由學心裡冷笑一聲，你不想收我就去跟皇爺爺說去，在我這裝，沒門，今個我就要拜你為師，看你怎麼辦？
朱由學大聲說道：「曹化淳，你可懂得拜師的禮儀？」
曹化淳一怔，不知道朱由學的用意，也不敢遲疑，連忙道：「奴婢在內書房學過。」
朱由學哈哈一笑，說道：「學過就好，這拜師的第一步是什麼？」
「回主子，拜師第一步是正衣冠，一般是由先生幫助完成。」
朱由學斜了他一眼，說道：「你看先生高卧榻上，眼看就要蹬腿了，還能起來幫我正衣冠？你來。」
李廷機老臉一抽，雖然我演得像，但你也不能真說我要死啊。
曹化淳立刻上前，幫朱由學正正衣冠。
窗外偷看的葉向高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早就知道朱由學小小年紀，這兩日曆經大事而分毫不損，其人頗為神異。
如今看來，那些傳言一點不假，他現在親眼所見，一個五歲孩童居然在李廷機的裝病面前，自顧自的主導拜師禮儀，而李廷機毫無應對的法子。
這讓葉向高驚奇之餘，又興災樂禍，讓你裝，你是首輔就沒人治你了？現在二皇孫治你，看你怎麼應付。
正衣冠不過是裝模作樣，曹化淳隨便整了整，就說道：「回二皇子，衣冠已正，下一步要拜大成至聖先師孔聖人。」
內閣中豈會沒有孔子的畫像？每日閣臣來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得拜一拜孔子，然後再辦公。
朱由學也是乾脆，立刻跪倒在畫像前，結結實實的給孔子見禮。
躺在床榻上的李廷機再也裝不下去了。他能在葉向高面前裝，他能在皇上面前裝，可唯獨，他不能在大成至聖先師孔子面前裝。
朱由學拜孔子的時候，他要是還躺在榻上，天下讀書人知道后能活撕了他，他十八代祖宗的墳都能給刨了。
葉向高大樂，李廷機啊李廷機，你也有今日，你裝病五六年，居然被一個五歲小孩給收拾了
李廷機苦笑著站起身來，心道：「一個老的，讓我背十幾年的黑鍋，現在還死死咬著我不放。一個小的，鬼精鬼靈，硬是把我的病給逼好了，我是上輩子欠他們老朱家的。」
朱由學彷彿沒看見李廷機站起身來，拜完孔子再問：「曹化淳，下一步要做什麼？」
曹化淳還沒有說話，李廷機說道：「下一步，就是要送束脩。」
朱由學好似才看到李廷機似的，驚喜道：「李廷機，你病好了？」
李廷機苦笑了笑，看了一眼在窗外偷看的葉向高，葉向高連忙縮頭逃走，一邊走一邊哈哈大笑，而且笑的特大聲，他是故意的，就是要讓李廷機聽見。
李廷機等他走遠，才說道：「能不好嗎？再不好，我李家祖墳都保不住了。
曹化淳連忙送上十條幹肉、芹菜、蓮子、紅豆、紅棗、桂圓，這是正經的六禮束脩。
朱由學就要跪倒磕頭，曹化淳連忙攔著，李廷機也道：「不可，二皇子身份尊貴，只需躬禮即可。「
朱由學心中一喜，身份還真是個好東西，拜個師也能躲過磕頭。
躬禮再簡單不過，朱由學彎彎腰，便算拜師。
李廷機隨手接過束脩，放在一邊，說道：「凈手吧。「
朱由學再凈了手，最後李廷機用筆在他眉間點了一點硃砂，整個拜師禮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