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姬府
龍淵深似海,龍吟蒼穹中,若問誰沉浮,威震天地間。
梁朝姬府之中,一位身材魁梧,由於長時間身處高位渾身渾然一股傲視群雄的氣勢不禁散發,輕輕放下手中的毛筆,將寫好字的布帛拿起,只見布帛之上的字跡龍飛鳳舞,筆鋒剛勁有力,透著一股濃濃的霸氣。
在他的身後有兩人,一個身披鎧甲的將軍一位青衣羅紗的女子,女子懷中抱著一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雙目緊閉,粉嫩的嘴唇輕擰,睡的極為安詳。
男子將手中的布帛疊好,來到女子身前,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布帛放入嬰兒的懷中,然後伸手將自己腰間的一塊血紅色的玉佩摘下,放入包裹嬰兒的被褥之中。
「錦陽,以後拜兒就交給你了。」
站在男子身後的青年虎目通紅,強忍著眼淚,聲音哽咽的說道:「將軍,值得嗎?」
男子聽到青年的話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搖搖頭,踱步來到窗前,透過窗戶欣賞著庭院之中的花草。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姬傲做了幾十年的大將軍,今天終於輪到我了。」
姬傲說的很慢,語氣之中無喜無悲,好似早已知道結果。
被稱為錦陽的青年,咬牙的切齒的說道:
「將軍,如今皇帝昏聵,聽信讒言,產出朝中肱骨老臣,您為什麼如此坦然?」
錦陽很是不解,將軍身為梁朝大將軍,想來殺伐果斷,如今確實如此的優柔寡斷,實在讓人費解。
「哦?如若我不坦然面對,應該怎麼做?起義還是逼宮?別忘了我曾與先皇八拜之交,對天發誓不負他們林家並且弄得沸沸揚揚,這就等於給自己套上了個無形的枷鎖,如今先皇駕崩,新皇登基,雖然昏聵無比,聽信小人讒言,構陷肱骨老臣。
但是我卻不能動手,若我行逼宮之事,那麼天下人會怎麼說我姬傲。背信棄義,功高震主!這朝中想要我死的人不少,如今他們該如願了,只是拜兒剛出生便要失去父母,是我對不起他。」
姬傲的話讓錦陽無話可說,事實確實如此,如今即便皇帝昏聵,聽信小人讒言,但終歸還是正統,沒到人神共憤的地步,若將軍帶兵逼宮於情於理都沒有成功的可能,反而會背上千古罵名,天下還是林家的天下。
「人生三大喜事,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他鄉遇故知。我姬傲十八歲於萬千對手之中奪得武狀元,二十二歲官拜大將軍,如今五十五歲做了三十三年這個位置,一路走來平步青雲,我沒什麼好遺憾的。二十歲那年得先皇賜婚,迎娶了雪瑩,三十三年來她為我育有三字,長子姬辛,如今官拜宜州刺史,二子姬雲官拜鎮南將軍,三子姬拜,剛出生不久。」
說著姬傲目光深情的看向抱著嬰兒的女子,眼中滿是愛意與感謝。
「現在皇帝想要我姬家家破人亡,雖然我不能帶兵造反,但是他也休想讓我姬家斷子絕孫,拜兒剛出生不久,還沒滿月,知道他的存在的人不多,他就是我姬家最後一點血脈,錦陽交給你了。」
姬傲來到一直沒有說話的女子身前,將嬰兒輕輕接了過來,慈祥深情的注視著嬰兒,然後默默的其交給錦陽,錦陽小心翼翼的接過孩子,看著熟睡的小傢伙神情複雜。
「以後拜兒就拜託你了,現在離開吧,皇宮近衛應該快到了,在不走就來不及了。」
姬傲來到一個書架之前,輕輕擰開一個機關,整個書架向兩側散開,露出其後一個只能容納一人通過的通道。
錦陽抱著嬰兒來到通道前,回身最後看了眼將軍和夫人,頭也不會的進入通道,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眼淚決堤一般流了下來。
等到通道關閉,姬傲來到女子身前,看著憔悴不舍的她,輕輕將其攬入懷中。
「夫人,我對不起你!」
女子聽到丈夫如此說,急忙開口說道:「你我拜堂之時,我就發過誓此生只願與君相知,死亦同龕。」
姬傲如此更是將女子緊緊的摟在懷中,他這一生最大的成就不是成為大將軍,而是與懷中的女子相知相識相愛。
錦陽帶著剛出生的第三子剛離開,整個姬府就被皇宮近衛包圍。
肅殺的氣息在整個姬府上空瀰漫盤旋,但是府內的人好似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依舊平靜如初。
聽著門外的動靜,姬傲與妻子對視一眼。
「來了!」
「嗯,我知道夫君!」
兩人沒有絲毫的恐懼或是擔憂,坦然的面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
「黃泉路上我先走一步,倒要看看是否真的如傳說般恐怖。」
姬傲哈哈大笑,伸手抽出腰間的長劍,拔劍自刎。
他的妻子,看到丈夫安詳的離去,眼淚早已禁不住流下,想到那個還沒滿月的嬰兒更是傷心欲絕。
「奈何橋前,願與君攜手共渡,只是我那可憐的孩兒從此孤單一人在這世上。」
女子輕撫了姬傲蒼白的面龐,無語凝噎。
「夫君等我!」
劍光劃過,香消玉殞。
第二日,整個梁都都沸騰了起來。大將軍姬傲意圖謀反,被人告發,在皇宮近衛前去捉拿只是畏罪自殺,整個姬府356口無一倖免,皆自殺謝罪。
大街小巷之上傳遍了此事,整個皇城被鬧得沸沸揚揚,但是卻無人敢議論這件事是真是假,即使有猜測到內幕也都爛在肚裡。茶餘飯後聽聽別人說大家軍造反,然後附和兩句,以示皇上聖明。
梁都城外的一座無名小山之上,錦陽懷抱嬰兒,遠眺著梁都方向,眼中泛紅。
不就之後錦陽堆起兩座小小的土包,土包之前豎立這兩塊無字木牌。
「將軍,夫人,錦陽即無法討回你們的屍身,也無法為二位立一衣冠冢,更不能在墓碑之上刻下二位名字,只能以此來祭奠二位,黃泉路上一路走好,小公子我會照顧好的。」
說完抱著嬰兒在無字墓碑前鞠了三躬,然後轉身轉身離開,遠離大梁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