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三更合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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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像他們這種到處飛的人,見過的美女多得去了,瞧過也就忘了,像今天這位美得驚心動魄的,還是頭回見。
彷彿造物者將所有的心思都費在她身上,她光是懶洋洋地往那一坐,周遭的一切就變得高級起來,像是昂貴典雅的世界名畫,連帶著他們這群路人都熠熠生輝。
金髮碧眼的俊俏男乘務員大著膽子上前問候,蹩腳的中文連說了幾遍。
「親愛的小姐,請問您是明星嗎?」
恭維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誇她長得像明星,很顯然,甜嘴的男乘務員深諳此道,他眨著碧藍的眼睛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然而坐著的人似乎並不按套路出牌,她微微昂起下巴,恰到好處如天鵝般的脖頸線條引人遐想,嬌美的聲音透出迷人的魅力:「是啊,你是來要簽名的嗎?」
男乘務員一愣,是了,這麼漂亮的女孩子,除非地球上所有經紀人瞎眼,否則絕不會讓如此尤物泯然人間。
他沉浸在她自信的笑容里,傻頭愣腦地蹲下身,以覲見女王的姿態請求:「請將您的名字留在我的心口。」
南姒勾起唇角一笑,毫不吝嗇地在男乘務員襯衫胸口處簽下自己的明星大名。
享受夠眾人的目光,她重新戴上墨鏡,剛才艷若桃李的嫵媚瞬間化成冰霜皓雪,透著只可遠觀不可近的氣場。
作為差一點就能統領十界的尊祖,南姒對自己現在這個境況很不滿意。
十界那幫龜孫子說得好聽,送上通靈玉供她賞玩,誰知她剛拿到手便和這破玉元魂合一,除非完成破玉自帶的修鍊系統,否則根本無法脫身。
通靈玉感受到她對十界仙尊們的怒氣,瑟瑟發抖地安慰:「眾尊也是為了主人好,讓主人在此增長修為潛心修鍊。」
南姒差點沒一巴掌震碎它,但是這破玩意已經融入她的元魂,她打它就是打自己。
這樣想想更氣了。
「我需要修鍊?十界之內,有誰打得過我?無非是懼怕我,找個理由將我暫時關起來罷了。」
通靈玉嚇得不敢開口說話。它早就聽過南姒的名頭,如今相處,更是懼怕萬分。
傳說中的大魔頭……雖然很貌美……但是再美,她也是令十界聞風喪膽的大魔頭啊!
「你隨便翻的什麼任務,這個女的有我一半好看?」
通靈玉弱弱回答:「已經是這個世界的頂尖相貌……」
南姒翻個白眼,「可見低等世界的氣運有多差,連個像樣的美人都孕育不了。」
話雖這麼說,她已經快速翻看起宿主的記憶。
宿主元真真,十六歲進娛樂圈,十七歲成為最年輕影后,突如其來的名氣令她壓力重重,隨後接拍過幾部雷片,之後一直在母親的指使下活躍綜藝圈,凡是掙錢多來錢快的行程都接,漸漸成為過氣女星,到死都沒有再拍過像樣的作品。
無論從事業還是感情來看,元真真都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然而,造成她失敗人生的,除了她自己不爭氣外,還有她的母親元鳳美。
元鳳美本來是個模特,傍上富商做了情婦,分手后帶著元真真這個私生女靠撫養費過活。本來元真真應該有個尋常人的人生,但因為元鳳美染上賭博的癖好,元真真為了還債才有了進入娛樂圈的契機。
元真真演戲很有天分,誤打誤撞拍的小成本電影竟然一舉奪下影后桂冠,母女倆的日子本該好起來,但由於元鳳美喜好賭博,元真真一直被當做賺錢工具為她還錢養活她,逐漸斷送了大好星途。
然而這還不算什麼,在元真真徹底過氣后,為了維持以前的奢侈生活,元鳳美唆使元真真睡遍各大製片人,元真真在母親的苦苦哀求下,只能走上睡星的道路,一舉淪為十八線小睡星,最後染上艾滋而死。
南姒附身時,正好是元真真從戒斷院出來的日子。此時她已經淪落為三線,更悲劇的人生緊隨其後。
說起戒斷院,元真真因為爆紅后壓力重重,不停地趕通告,加上失戀的打擊,染上藥癮和酒癮,要不是經紀人堅持,恐怕元鳳美還捨不得將元真真送到美國戒斷康復所療養。
任務目標,就是徹底消除宿主的怨氣。而成為知名女星,是消除怨氣的必要條件,卻不是唯一條件。
元真真的任務有無數人做過,只要能夠消除一半怨氣就算達成任務,但真正能徹底消除怨氣的,讓宿主滿意的,至今沒有一個。
「這麼簡單的任務,你也敢派給我?」在南姒看來,要想消除元真真的怨氣很容易。
通靈玉賠笑:「話雖如此,但至今沒人能讓元真真徹底滿意,所以她的怨氣任務一直徘徊在司命輪迴系統里。」
南姒輕哼一聲,發出不屑的笑聲,「那些蠢鈍如豬的修鍊者,如何能與我這等尊者相提並論。」
這般自大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任誰聽了都只會覺得是事實。通靈玉卻不服氣,這裡的世界不能動用任何法力,它暗搓搓等著看南姒如何被打臉。
飛機閉艙,客人全部登機完畢。
南姒這時才注意到,本該坐到她旁邊的人,遠遠隔著過道,另換一個艙位。
反正頭等艙也就他們兩個,對於客人的換座要求,乘務員當然一口應下。
過道那頭的男人戴著口罩和墨鏡,全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饒是這樣,依舊可以感受到他與眾不同的清秀氣質,露在外頭那雙瘦削凈白的手,讓人不禁猜想這雙手的主人該是怎樣一個俊俏的男人。
通靈玉提醒:這個男人,對你的好感值,為負。
南姒當然知道這個男人對宿主的厭惡程度,所以她只輕飄飄瞥了一眼,然後就再也沒施捨目光。
韓宴這幾天一直睡不好,上飛機后,他的緊張程度更是達到極點。
作為國內娛樂圈最當紅的實力派,他的人氣堪稱國民度爆表。一個隨便發張照片都會登上微博頭條的男明星,此時出現在毫無行程活動的美國,而且還和過氣女星同處一列航班回國,要是被人拍到照片,肯定會引來鋪天蓋地的緋聞。
韓宴嘆口氣,要不是為償還元真真經紀人的恩情,他絕不會冒這麼大風險跑來美國接她。
明明這段地下戀已經畫上句號,她卻還是要死要活,甚至在他提出分手后鬧自殺。這次染上藥癮酒癮從戒斷院康復后,遲遲不肯出院,放話要讓他來接,不然不回國。
這是他談過最後悔的一段戀愛,經紀人王軍嘲笑他是自毀身價。確實,和元真真這種咖位的女星交往,傳出去別人怕是要笑掉大牙。
韓宴皺起好看的眉頭,手指輕輕扣著額頭,長時間的安靜讓他很不適應,以往只要他和元真真單獨相處,她一定會使出各種方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本以為飛機上和她見面后,她會再次試圖挽留戀情。
然而除了剛才那冷淡的一瞥,她再也沒有看過他。
想通了?
韓宴仍不敢放鬆警惕,他很擔心這又是元真真耍的花招。
六個小時的飛行后,元真真依舊沒有動作,彷彿頭等艙坐著的就只她一個人。艙內睡意瀰漫,韓宴此時已經褪下厚實的偽裝大衣,謹慎起見,依舊戴著口罩遮面。
小睡過後的熱燥蔓延全身,清雋的面龐因急促呼吸而漸染紅粉,眉目更顯乾淨白皙,他鬆開領口,衣服下是緊實的胸膛。
口碑與人氣爆棚的演技派韓宴,是目前娛樂圈所有男星的標杆。作為最年輕影帝,無論是身材管理還是氣質管理,都甩同年代的男星一大截。
南姒感受到那邊投來的目光,內心毫無波瀾,閉眼繼續忽略。
雖是如此,她依舊能被原身宿主這一刻的情緒感染。
初戀的力量無窮大,元真真真心託付的人就是韓宴,她曾經強烈地想要退隱幕後嫁給韓宴為他結婚生子,那樣的日子是她夢寐以求的。她從來都不願意承認和韓宴分手的事實,她總覺得有一天他們可以複合。
苦苦糾纏的姿態既可憐又噁心,就算後來韓宴公開羞辱她是睡星,她都不曾說過他半句壞話。
元真真盼著韓宴回頭看她一眼,但是南姒並不。
她任由韓宴探究的目光流連忘返,始終不曾有過半分回應。
韓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明明只是隨意一瞥,那張他不再喜歡的臉,如今卻顧盼生輝,她閉眼安靜坐在那裡的樣子,沉穩祥和,卻又透出不予相符的嫵媚,彷彿相同的五官不同的人,她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散發著引人注目的氣質。
這樣的人,天生就該是女明星。
通靈玉提示:「很多人都會選擇從韓宴入手,和韓宴結婚生子是消減怨氣的捷徑。」
南姒嘴角一揚,閉眼休息,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她並沒有搭理通靈玉。
直到下飛機,南姒始終和韓宴保持零交流狀態。
反倒是韓宴的目光越來越頻繁地往這邊瞧。
南姒將他當做透明人,拎著隨身行李包直接進入機場衛生間。
通靈玉好奇問:「你要幹嘛?」
南姒風情萬種地捋一捋耳後頭髮,換上早就準備好的露肩紅裙,拍拍粉底,畫個紅唇,隨意將捲髮往腦後一散。
簡單的換裝,卻讓人煥然一新。
通靈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女魔頭真的沒有使用任何法力嗎!怎麼這人被她一穿,整個地就不一樣了。
南姒懶得跟它解釋。她是十界尊主,氣運自然與旁人不同,她附在宿主身上,宿主再爛的氣運,被她元魂一照,也得蓬蓽生輝。
她踩著高跟鞋,妖嬈萬分地走出去。
門口等候著的韓宴遲遲沒有離去。或許是擔心元真真躲在衛生間犯葯癮導致他無法交差,又或許是他想看看元真真是否忍得住不纏他,總之不管怎樣,他往門口一站就沒離開過。
直到她出現在眼前。
一襲紅裙恰到好處地點綴她的婀娜身材,精緻的面容畫著淡妝,依稀可見白嫩的肌膚紋理,素凈的臉本該清純靈透,卻偏偏抹上一張復古紅唇,無辜與挑逗並存,彷彿天使與魔鬼的化身,別出心裁的性感。
韓宴下意識想起過去床上旖旎的時光。
高冷儒雅的影帝忍不住咽口水,他艱難地移開目光,掩藏住紊亂的氣息,用儘可能平靜的語氣質問:「你穿成這樣,故意想引起記者注意?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和你同搭一列航班?元真真,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放……」
他下意識認為元真真孤注一擲,只為和他綁在一起,剛升起的慾望瞬時被理智打敗,語氣越來越嚴厲,話說到一半卻被打斷。
南姒挑眉,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微微眯起,彷彿在打量什麼不知好歹的人物,「我不想和你一起出去,更不想被人拍到和你一起,韓先生,麻煩你在這等半小時,再見。」
她乾淨利落地轉身離開,韓宴望著她扭動的水蛇腰,差點以為自己剛才幻聽了。
她語氣里滿滿的嫌棄,嫌棄?!
書房,世家出身的大臣們焦急等待,一個個憂愁不堪,人心惶惶。
丫鬟道:「丞相來了。」
眾人齊齊朝前望去。門帘挑開,一道清瘦的身影緩步而來,欞窗半開,風雪吹進來,掀起他淡色春錦寬袍,半瓣梅花沾在領口,他一手握拳湊在嘴邊輕輕咳嗽,面容更顯蒼白。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無論有多熟悉這張臉,每一次見到,依舊會被驚艷。
眾人紛紛讓出位。
待這人坐於高堂正中,眾人鞠手作揖。
「見過丞相大人。」
「不必多禮。」
他的聲音雖輕弱,卻似天外絲竹之音,入耳入心,令人如沐春風。
人齊了,大家開始討論近來京中的事,一句兩句,越說越心慌,生怕下一個倒霉的,就是自己。
歷經今年的變法,京中世家舊貴大多折半,皇帝親政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剷除異己。
太后勢力被連根拔起,短短兩年時間,這位年輕的皇帝就已將權政穩固收回。
都察院都事問:「不知皇上可曾私下宣丞相入宮?」
眾人看向高位上的人。
如今他們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這位羸弱的少年身上。
少年搖搖頭,似乎無心眼前的話題。
窗外大雪紛飛,紅梅傲然枝頭。通靈玉透明地飄在空中,輕輕俯到少年耳邊,恭敬喊道:「主人。」
南姒用元魂與它對話:「一醒來就在這,早些將記憶傳給我罷。」
話音落,通靈玉吹口氣,眨眼的功夫,南姒已經翻看起這具宿主的記憶。
她現在的身體主人叫蘇承歡,是高門世家蘇府的獨女,蘇家世代入朝為官,乃為大周朝第一名門世家。傳至蘇承歡這裡,她父親英年早逝,留下她這個遺腹子,蘇夫人為防家業旁落他人之手,只得讓蘇承歡扮作男子。
蘇承歡天資聰穎,五歲即有神童之稱,十四歲便名滿天下,如今二十,位極人臣,掌一國之相。
這樣的人,本該成為一代賢臣,只可惜未來得及大展宏圖,便因世家身份被皇帝冷落,不久之後死於刺客手中。到死,都無人察覺她是女子之身。
南姒問:「達成怨氣消減的任務是什麼?」
通靈玉道:「滿足三個條件,即可達成滿分任務,比元真真那個還要讓任務者自己猜補充條件的要好。」
「哪三個條件?」
通靈玉:「第一,躲過暗殺。第二,阻止皇帝被鄰國公主迷惑。第三,讓大周朝百年內永葆盛世繁華。」
蘇承歡和別的女子不同,她從小受的教育令她心無旁騖,除了忠君報國,別無他想,她甚至覺得自己陰差陽錯才脫胎成女子,她一直認為自己該是個男子。
做不成戰場殺敵的將軍,她便一心做個剛正不阿的文臣,以輔佐君上為己任,從不阿諛奉承,時時勸誡,為人清冷頑固,因此得罪過朝廷不少人。
皇帝剛親政那會,利用她的忠心,大肆排殺世家子弟,清掃阻撓,而當皇帝穩固自己的政權后,蘇承歡便被拋至一旁,雖為丞相,卻被剝掉實權。蘇承歡無怨無悔,依舊勤懇勸誡。
不多時,鄰國進獻公主,這位傳聞中傾國傾城的天下第一美人晉國公主,不負母國所託,禍害大周前朝後宮,十年後晉國出兵攻打周朝,一舉滅周。
晉國公主剛進宮那會,蘇承歡曾勸皇帝切勿被美色所迷,皇帝大為不悅,自此罷黜蘇承歡丞相之位,之後蘇承歡便死於刺客之手。
殺她的,是政敵燕王賀蘭辭,當今皇帝的胞弟。
賀蘭辭與蘇承歡交惡已久,見她再無皇帝庇護,又因她這次大力抨擊心上人晉公主,是而趁機派出暗衛刺殺。
南姒翻看完畢后沉默,不多時憋出一句:「這個女人是不是深愛著皇帝?死了還要為他江山社稷著想。」
通靈玉肯定地告訴她:「不,她愛的是大周朝。」
南姒:「那很簡單,我直接殺了皇帝和燕王,另外擁立賢明之人做皇帝,三個條件就都能滿足了。」
通靈玉嘴角一抽,「不……不能這樣做……」
南姒:「為什麼不能這樣做?簡單幹凈利落。」
通靈玉:「殺掉燕王和皇帝,勢必引起內鬥,鄰國虎視眈眈,大周朝只會被滅得更快。」為防止南姒衝動下手,它幽幽道:「主人,請你從正常人的角度思考問題。」
南姒一掌拍過去,通靈玉麻溜躲開。
回到現實。眾人今日齊聚於此,為的就是商量該如何躲過此劫,他們大多都是高門世家出身,皇帝為提拔自己的勢力,手段狠戾殘酷,待世家回過神想反撲的時候,已被斬草除根,朝內再無人能與皇帝抗衡。
南姒掃視眼前一群白鬍子老者,嘰嘰喳喳的,一會擔心這個一會擔心那個,每個人說句話都要來問她,煩得要死。
她斂神起身,「家中有事,我先告辭。」
眾人一愣,看著飄飄然離去的身影,皆是詫異。素日溫吞耐心的丞相大人,今日怎地這般煩躁?
好不容易脫身,回到蘇府,南姒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也太破了點。
家徒四壁。
沒有半點丞相府該有的樣子。
通靈玉道:「蘇承歡為官兩袖清風,靠俸祿過活,偏生她還愛救濟百姓,所以蘇府……很窮很窮。」此時它已化作一隻黑貓,軟綿綿地趴在南姒懷裡。
南姒嘆口氣,「窮成這樣了,還去救濟別人,就沒有人救濟她嗎?」
通靈玉說:「有,蘇承歡的遠房侄兒,蘇遠山。」
說曹操曹操就到,小廝進府稟報,「表少爺來了。」
話音落,一人入屋來,著團青錦袍,步伐穩健,走至跟前。南姒抬眸看他,見他生得一雙深邃眼英氣眉,只是臉上笑容太過肆意,看得人不舒服。
遠山姿態惺惺往前一鞠,「皇上召你我入宮,侄兒順路來接四叔。」
蘇承歡這一房在族譜中排行第四,家中獨她一個,故而下面的小輩皆稱她一聲「四叔。」
遠山見她未搭話,笑意更濃,語氣戲謔:「四叔可是憂心被那群不知進退的老頭子連累?放心,到時候皇上真要怪罪,侄兒定為四叔美言幾句。」
蘇遠山比她大上幾歲,論資排輩不得不喚她一聲四叔。他雖姓蘇,卻是旁系,並未沾過蘇家多少恩惠,他痛恨門閥之見,皇帝推行新政后,他見勢而為,很快平步青雲,成為皇帝寵信的新臣。
他記恨當初不肯推舉自己的蘇承歡,如今得勢,轉頭就來嘲諷她。借救濟之名,行羞辱之事。之後更是趁機在皇帝面前進言,奪了蘇承歡的丞相之位。
蘇承歡自持世家風範,不肯與之胡攪蠻纏,蘇遠山有恃無恐,每每來此,必要逞一番口舌之能。
南姒可沒這好脾氣。
她目光一沉,往藤椅上一躺,指著蘇遠山,不疾不徐地說:「好侄兒,給四叔磕個頭。」
蘇遠山以為自己耳鳴,瞪大眼望過去,「你說什麼?」
南姒輕言細語笑道:「在大周朝,論輩分,侄兒給叔叔行禮,該行跪拜大禮。論官階,我一品,你四品,你見了我,該行叩拜大禮。今日你若不跪,明日我便參你個藐視禮法之罪。」
蘇承歡最喜歡彈劾參人,這一點倒是很符合南姒的作風。
蘇遠山咬牙切齒,狠狠瞪她,眼珠子都快瞪下來了,對面的人兒,半點氣勢不輸,抬額揚眉,一派權臣之威。
她以俯視眾生的眼神看他,吐出一個字:「跪。」
這就是做丞相的好處了,即使大權旁落,依舊能夠官壓眾臣。
蘇遠山袖下緊握拳頭,在南姒充滿挑釁的目光下,緩緩跪下。
他聽到她的聲音在頭上響起:「磕一個不夠,得磕兩個。」
蘇遠山手指掐得泛紫。忽然他身子一僵,那雙修長纖細的手,此刻正捏住他的下巴往上抬。
他望見她眼裡深不見底的冷漠,寒冽似冰山,她輕輕地說:「遠山,以後再想作踐四叔,得稱清楚自己的分量,你雖春風得意,但如今大周朝的丞相,仍是我蘇承歡。」
蘇遠山咽了咽。
頃刻,他俯首稱臣,用從前在官場跌打滾爬的隱忍語氣,道:「是,四叔。」
通靈玉本想提醒南姒,小心趙晟天的好感值下降,但她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模樣,它只得將話吞回去。
令通靈玉沒想到的是,南姒說完想演《山月》的第二天,劇組合同就送過來了,女一號。
楊燕喜出望外,笑得嘴都要咧開,看著南姒就跟看搖錢樹一樣。
都已經快開機的電視劇,而且還是大製作一眾戲骨加盟,說搶就搶,真真的手段真是越來越了不得。
「趙公子打電話來說,最近要出差,讓你好好照顧自己。」
南姒點點頭,完全不在意:「最近我要專心研讀劇本,其他的事能推都推了吧。」
楊燕自然說好,想起一件事,猶豫道:「真真,你媽度假回來了,記得打電話問候。」
其實平時這種事,根本不用她提醒。
這倆母女關係好,元真真是個孝順女,什麼都聽母親的,替母親還賭債贍養她奢華的生活,可以說,母親就是元真真的命。
只是,元鳳美似乎並不那麼愛這個女兒。
元真真精神奔潰入住戒斷康復所,元鳳美轉頭就去歐洲游,在外面玩了大半年,現在才回來。
南姒嘴上敷衍應下,不一會就忘得一乾二淨。
元鳳美殺上門時,南姒正在一邊逗狗一邊看劇。
元鳳美一打量,發現屋裡所有擺設都煥然一新,女兒所用的東西,都是最貴最好的。她驚訝問:「這些都是哪來的?」
南姒耐著性子道:「我花錢買的。」
元鳳美一愣,「你哪來的錢,錢不都在我賬戶里嗎?」
以前元真真的薪酬都是自動存入元鳳美賬戶,只留基本的生活費。南姒來后,直接取消自動入賬,另開了個賬戶,一分錢都沒給元鳳美匯過。
元鳳美拿手機銀行查完賬,內心掀起軒然大波。她壓著性子,哄道:「真真,你的財務一直都是媽媽打理,理財很複雜,媽媽怕你沒這個精力。」
南姒盤腿歪在沙發上,聲音都格外動人,她笑:「媽,不勞您操心,我自己能行。」
元鳳美惱怒,「媽說你不行,就是不行!聽楊燕說,最近你接了個大廣告,薪酬肯定不少,立刻轉到媽媽賬戶,省得你亂花錢。」
南姒拒絕。
元鳳美跺腳,「反了天你!」
南姒忽地問:「媽,以前我存在你那的錢呢?」
元鳳美猛地聽到這一句,有些慌張,聲音揚高:「不是都說了嗎,你的錢,媽都給你存著呢。」
南姒內心嘲笑地哼一聲。
元鳳美作勢一副要掏出銀行賬戶數字給南姒看的樣子,捧著手機銀行刷了半天,都沒刷出個什麼。她有些不自在,見南姒並沒有像平常那樣乖巧給她台階下,心中更亂,強行安慰自己。
雖然真真的錢都用完了,但只要真真爭氣能掙更多的錢,以後就不愁吃穿。至於真真以後問起來該怎麼回答,她都已經想好答案了。
反正她是她的母親,女兒掙錢給媽用,天經地義。
元鳳美開始轉換話題,長篇大論地訓導。
南姒漫不經心地塗抹指甲油,元鳳美的話,她一個字都不想聽。
煩死了。
從來沒有人敢在她面前指手畫腳,這個老女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通靈玉一個激靈翻起來,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滅了元鳳美,後來回過神,想起南姒靈氣全封,根本無法在三千世界里施法,遂鬆一口氣。
紅色的指甲油襯得那雙手格外白皙,通靈玉不由地感慨,人美起來,連指甲縫都是美的。塗完指甲,南姒耐心剛好耗盡,她冷漠地打斷元鳳美的獨白,指著門的方向表示:「我累了,要睡覺。」
元鳳美從來沒有被這麼對待過,當即赤紅老臉訓道:「真真,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對媽媽說話!」
南姒懶得跟她計較,她低頭吹吹指甲,似笑非笑地問:「那要怎麼樣子說話?媽,你教教我。」
她沒打算和元鳳美磨鍊母女情深的路線,低等世界雖然不如十界,但是勝在新鮮,她準備在這裡享受一番,可沒想過要被什麼道德人倫絆住腳。
元鳳美下意識想要拿出平時單身母親辛苦拉扯那一套,元真真疼惜她命苦,無論再怎麼叛逆,只要聽她談起過去那段苦日子,就會立馬服軟。
她剛準備開口,就望見南姒投來的目光。
眼神里就寫著一個意思——「你怎麼還不走?」
元鳳美狠瞪一眼,抓起手袋就往門外沖。
南姒給物業打電話:「我要換電子門鎖,還有,以後無論誰找我,都不準放人進來。」
——
趙晟天自認為已經很久沒聯繫南姒,回過神一看,也才十天,竟有種如隔數月的錯覺。
他想念她在床底間被迫就範束手就擒的嬌態,不甘心的倔強里又透著一點放蕩。
這十天,他都沒有興趣碰其他女人。
她不該跟他說句話的。上一個朝他伸手的女人,賠了夫人又折兵,什麼都沒撈著,隨即就被他厭棄。
他本可以不替她搶那部劇的角色。
但他不僅搶了,而且還搶了個女一號送給她。
趙晟天揉揉太陽穴,唇角抿成直線,想起什麼,親自打電話給袁導。
今天是《山月》開機的第一天。
助理照吩咐特意提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