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打劫
明明是要回家了,可一顆心卻沉沉浮浮不知該落下還是懸著。被青魔染指后的人和地方,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他們都再清楚不過,而大舌乚火屯呢?這座凡人們安居樂業的寧靜小鎮,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太子感受到趙氏夫婦的不安,安撫道:「放心吧,本大爺已經給青丘送了消息,順便也請了父親來助我們一臂之力,若是父親也能去大舌乚火屯那我們就勝券在握了,但願青丘沒出什麼亂子。」
夫妻倆的手仍然緊緊攥在一起,青魔的心機深不可測,怕就怕現在青丘已經出了亂子。
靠近包圍大舌乚火屯的那片山林后,為了不打草驚蛇,馭叔收起了馬車,和太子收斂妖力,與趙氏夫妻二人徒步進了山。
也慶幸保護小鎮的結界被青魔破除了,此刻他們已經進了山林,只要方向判斷準確,天亮前就能見到鎮口的那塊巨石了。
四人蒙頭趕路,誰也沒有說話,深夜的山林十分安靜,趙一錢和孫二丫粗重的呼吸聲、腳步聲還有夜鵠的鳴叫聲顯得格外響亮。
行至五更,一條蜿蜒的小路出現在眾人面前。
趙一錢認得,這就是陳好柴上山砍柴時慣常走的小路,他就是在這裡被陳好柴「撿到」的。
想到上一次深夜走在這山林里,他還是孤身一人,當時他在路邊痛哭,以為自己活不到天亮,大好年華就要折在這深山老林里了。
誰能想到他不僅沒死,還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和能保證小康生活的事業,甚至還經歷了那麼多驚心動魄的事,這樣一想他這一生似乎還挺值的。
趙一錢七上八下的忽然間就穩當了,他忽然就明白了「人皆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這句話的意思,他們此去哪怕必死無疑,他也不怕了,他的死雖然算不得重於泰山,但怎麼著也值得「傳奇」二字了。
「站住!打劫!」
趙一錢的腳步剛剛變得穩健有力了不少,突如其來的一聲暴喝就將他滿腔的豪情瞬間打得七零八落,若不是剛好扶著孫二丫堅實的臂膀,他早就腳軟跌坐在地了。
「不是要『傳奇一生』嗎,怎麼一個打劫的就將你嚇成這樣?」太子輕笑揶揄道,顯然全程圍觀了趙一錢方才的心理活動。
趙一錢白了太子一眼:「死在青魔手裡那叫傳奇,不明不白死在毛賊手裡,那就是鴻毛!」
太子和馭叔都忍不住笑起來,就連孫二丫也一點驚懼的情緒都沒有,趙一錢這才反應過來,他身邊可跟著兩個妖力高強的妖怪呢,區區一個毛賊又算得了什麼,不由也被自己蠢笑了。
打劫的氛圍,一下子因四人的笑聲而變得十分輕鬆活潑。
談笑聲顯然令打劫的毛賊感覺受到了侮辱,卯足了勁再次大喝一聲:「此路是俺開!此樹……是俺,是俺種的!要從此……呃……把錢交出來!」
四人一怔,這狹窄的山路山總算有了片刻安靜,毛賊輕輕舒了口氣,看來自己這番話果然沒學錯,這一下總算將這些人鎮住了。
怎料這四人只是怔了片刻,就哄然笑起來:「這什麼賊啊,怎麼連個話都說不清楚。」
「就是,形單影隻的就想打我們的劫!」
毛賊將四人的嘲諷聽得一清二楚,麵皮羞得滾燙,還好這裡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否則要是讓對面這些人看到了,一定笑得更大聲了。
羞惱之下,毛賊的呵斥聲也少了許多底氣:「喂!俺說你們嚴肅點好不好!能不能尊重一下俺的職業!」
毛賊的總算不再吼了,趙一錢也將他的聲音聽清楚了許多,當即奇道:「咦,這聲音我怎麼聽著這樣耳熟?」
他這一提,孫二丫和太子也說聽著耳熟,三人仔細一看,擋在前面的人黑衣黑帽,又用了黑巾蒙面,整個人幾乎融入了這黑夜中去,實在分辨不出身形。
「怎麼樣,哼哼,害怕了吧,識相的就把錢交出來!若是沒錢……將乾糧吃食交出來也中!」那毛賊又壯著膽子說了句。
「嗤」的一聲,馭叔點亮了火摺子,就著微弱的火光,四人總算看清了眼前「毛賊」高大的身形,那「毛賊」也看清了四人的樣貌,他握在手中的刀隨即落地。
原來只是一把又粗又鈍,砍柴用的柴刀。
「陳好柴?你……你是陳大哥?」趙一錢失聲叫道。
陳好柴一把扯了臉上的黑巾,捂著臉大哭道:「你們、你們這些日子都去哪兒了啊……你們怎麼才回來……」
趙一錢立刻上前給了陳好柴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這一抱才發現,原本健壯結實的陳好柴幾乎瘦成了一把骨頭,硌得他生疼。
他們走後不知道出了什麼變故,陳好柴一定過得不好,否則依他那性子怎麼會幹這攔路劫道的勾當。
陳好柴哭了一通,剛緩過勁來,就慌不迭地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解釋道:「俺、俺這也是頭一回做這種事,你們信俺……俺實在是、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呀!」說著又哭起來,將蒙面的黑巾捂在臉上用力擤了一把鼻涕,「俺那婆娘病得都沒有人形了,俺再不籌些錢來,俺婆娘、俺婆娘就……」
太子拍了拍陳好柴的肩膀,安慰道:「什麼也別說了,我們既然已經回來了,一定會想辦法幫你的。」
陳好柴見趙一錢夫婦身邊跟著的人從小毛孩子和大姑娘變成了老頭兒和青年,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像趙一錢身旁躲了一步。
好在此時更深霧中,看不真切太子的相貌,否則不知道又要鬧出什麼亂子。
趙一錢輕聲安撫道:「陳大哥別怕,這是太子啊,這位是馭叔,是太子他們家的老管家。」
陳好柴狐疑地看了太子一眼,最後一次見到的太子還是個上躥下跳的孩童,這才過去多久就長這麼大了,「小孩子……是長這麼快的嗎?」
三言兩語也解釋不清楚,趙一錢便隨口扯了個謊說道:「太子小時候生了一場怪病,總也長不大,他父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位神醫,接他回去將病治好了,我們夫妻這段時間就是在他家中陪他休養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