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無私
孫二丫忽然大聲道：「說的沒錯，那個青魔是沖著我和孩子來的，反正也難逃一死，又何必牽連那麼多人。咱們已經連累了整個鎮子，不能再連累其他人了，我覺得這裡就很好，好歹死……也是死在自己家裡！」
趙一錢心中也生出了勇氣，擁著孫二丫道：「對，我們哪兒也不去了，就待在這裡！」
太子直覺心窩裡又酸又軟，這樣的感覺在這八百年來可沒出現過幾次。
既然已經決定留下來，那麼小小一個豆腐鋪自然住不下這麼多人了。陳好柴夫婦二人繼續住在豆腐鋪里，而趙一錢他們仍舊去隔壁院子住。
看著前方趙氏夫妻的背影，太子低聲對馭叔說道：「你方才出去小解，回來后臉色一直很難看，可是青丘回信了？」
馭叔點點頭，將藏在懷裡的信拿給太子看。
太子三兩下看完，臉色變得比馭叔的還要難看幾分。
信是太宰親筆所寫，說是養泉被殘餘的「影子」做了手腳，天狗為了救女帝，隻身犯險中了毒，到現在還沒有醒，清寧和幾位公子去了大漠支援小狼，這一來就再也分不出人手來太子這邊了。
「唉，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太子看著信紙在手掌中化為灰燼，淡淡地說道。
馭叔道：「但願大漠的戰事能早些結束。」
太子輕笑一聲：「沒用的，青魔早都算計好了。」
馭叔嘆道：「看來那青魔是打算重現八百年前與殿下一戰的情形。」
太子袖起手慢慢往前走：「是啊，不同的是，那一戰是小蝴蝶為了保護本大爺而以卵擊石，現如今卻是本大爺為了護住這一家無用的凡人而捨生忘死。」
馭叔忙道：「殿下可不要再說什麼『捨生忘死』這樣的不吉利的話了，聽得老奴心驚膽戰。」
太子停下腳步，輕聲說道：「馭叔，以下是本大爺以陰山太子的身份給你下的旨意。」
馭叔忙後退一步躬身接旨。
太子道：「若到了那一日，父親當真無法趕來相助，憑本大爺的本事雖不是青魔的對手，但若拼上性命說不定還能再叫她消停個幾十年……」
「殿下……」馭叔失聲道。
太子抬了抬手，繼續道：「本大爺跟她拚命的時候，你千萬莫要妄圖插手，趁著那個時候，趕緊帶著趙一錢和孫二丫逃吧，逃去青丘或是陰山，至於幾十年後如何，本大爺就管不了那麼多了。你，記牢了嗎？」
馭叔含淚慢慢跪下：「老奴，謹遵太子旨意。」
太子眨了眨眼，嘴角忽然泛起笑意：「你聽聽，聽聽趙一錢在裡頭大呼小叫的動靜，似乎發現了什麼了不得東西似的。」
主僕二人一進院子，果然就看到趙一錢和孫二丫手舞足蹈地沖著他們喊：「太子！豬！豬！」
太子啐道：「你罵誰呢！」
趙一錢嘴都快咧到耳根了，衝過來拉著太子的袖子就往後面的豬圈跑。
「你瞧！咱們走得時候還都是一窩小豬崽子，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這豬圈都要塞不下了！」
太子和馭叔往裡一看，不大的豬圈裡果然擠擠挨挨好幾頭大黑豬，一聽有人靠近，個個都抽著鼻子往前拱，顯然也是好幾天沒吃到糧草了。
「哎，我說你別光看著流口水呀，快從你那尾巴里掏出些豬草！」
太子瞪了趙一錢一眼，面上雖然極不情願，但還是老老實實扯出條尾巴沖豬圈裡猛抖了一陣。
鮮美的豬草從天而降，黑豬們就好像過年了似的大口大口吃得別提多香了。
太子正抖得高興，忽然一個臉盆大的傘狀物什掉進了豬圈裡。
「哎，那是啥呀，別把我家豬砸傷了！」
太子探了探腦袋，淡定地將尾巴收起來：「哦，沒啥，力氣大了些，不小心掉了棵靈芝出來。」
趙一錢一怔，忙伸手想將那棵靈芝搶救出來，那可是靈芝啊，那——么大一棵，吃了怕是能成仙吧！
但他還是晚了一步，餓了好幾頓的黑豬們早在靈芝落下的那一刻就一哄而上搶著吃了個乾淨。
吃了靈芝的黑豬們心滿意足地卧了一地，肚皮里隱隱透出些許光華。
趙一錢指著它們結結巴巴問道：「這、這，吃了靈芝能是這個反應？該不會要炸了吧？」
太子一拍額頭：「哎呀，可惜了！那是養泉水滋養大的靈芝！」
趙一錢頓時心痛不已，這靈芝要是早早拿出來給他和孫二丫吃了，那還不得長命百歲的？
「你們都看到了啊，俺還心想忘了告訴你們得給豬尋些吃的……」匆匆趕來的陳好柴望著豬圈一下子愣住，「這冰天雪地的，你們是從哪割來的豬草啊？」
馭叔在一旁笑眯眯道：「公子看錯了，這是我家馬兒吃的草料，救救急，救救急。」
陳好柴讚歎道：「還是你們有法子，俺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全然沒有意識到這個季節沒有新鮮的豬草，也自然不會有新鮮的別的草。
看著陳好柴凹陷的臉頰，趙一錢十分心酸：「哪有人都吃不飽，先讓豬吃飽的……養不下去就殺來吃了，你和嫂子也不至於瘦成這樣。」
陳好柴撓著後腦勺，憨厚地笑道：「那哪行啊，這些豬可都是你的家底，叫俺們兩口子都吃了，你跟弟妹回來了拿啥過日子啊！」
趙一錢背過身，不讓陳好柴看到他眼中的淚水，只覺得他們從青丘帶出來的那幾包金銀寶石彷彿有千斤重一般，墜得他心口生疼。
太子將一個錦囊遞給陳好柴：「這是本大爺家鄉的特長，你嘗嘗，很好吃的。」
青丘漿果的外皮一咬就開，清甜的汁水溢滿口腔，陳好柴咧開嘴笑得燦爛：「真好吃。」
……
夜深人靜，等眾人都睡熟了，陳好柴披了件大氅，一個人走到水井旁嘟囔道：「垃圾作者，《水滸傳》都記不清楚，還寫什麼小說！」
等了半晌，也沒聽到任何回應，趙一錢心灰意冷：「騙子，說什麼只要一吐槽就出現，哼，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