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出軌傳聞
支撐著身子走出明徽大樓,方束的意志力倏地蕩然無存,乾燥的喉嚨宛如砂紙,還有一把銳利的刀在上面肆意刮蹭,腦子是發脹的,手腳也提不上來力氣。
他拖沓著步子走到自己的車旁,一路上都用手帕捂著口鼻咳個不停,司機忙過來攙扶:「方少,您還好吧?要不要去醫院?」
方束揮揮手,拒絕司機的幫助。他費力地咽了咽口水,轉頭,仰望她的辦公室。
幸虧喬凡娜預料到了,早一秒躲進窗帘里,否則她偷看的可恥行徑就暴露了。
她站在那兒心臟猛烈跳動,不知道他還在看沒有,她想再偷看一眼,又畏手畏腳。
哎,算了,在意他做什麼?他只是和宇文黎一樣,把我認成了林乙柒而已,如果非要說他有什麼特別,就是他和林乙柒曾有過婚約,關係更親密而已。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林乙柒到底是什麼來頭,跟這麼多大人物都有牽扯。長得跟我又有幾分相似,才能讓他們看到我像看到鬼一樣?
喬凡娜開始對林乙柒這個人產生了濃厚的好奇心。
病號方束沒有去醫院,也沒有回天恆酒店,而是讓司機把車開到市中心外的精神病院。
前台招待的護士已經對他面熟,這四年來他幾乎每個月都會過來一趟,看望林熙華。護士們對他的身份一知半解,私下常常議論,他跟林熙華究竟是什麼關係,最後得出結論,大概林熙華是被富人家拋棄的二/奶,方束是她的親生兒子吧。
「方先生,您又來了!」朝他走來的是林熙華的主治醫生,「您不是上周才來過嗎?」
「突然想找她聊聊。」方束語氣平常,看了眼手錶說,「這個時間她該在花園吧?」
「是的!您可真了解她!那我帶您過去?」
「不用了,我知道路。」方束說完便朝花園走去。
方束熟悉這裡,就像熟悉自己家一樣。每天午覺后,是病人們的統一放風時間,他們集中在花園裡,有的人會跑步、打球、畫畫,有的人則聚在一起吃下午茶聊天,而林熙華呢,什麼都不做,她總是顯得與這群人格格不入。
主治醫生說,她不合群,是因為她曾經的貴婦人生活經歷,她排斥與「平凡人」為伍,每天抱緊自己的高貴與自尊,活在自己創造的世界里,那個世界里一切都沒變,她的丈夫還是風光的遲氏董事長,她的女兒也沒有被送到非洲「為奴」,她周旋在貴婦茶會之間,企圖為女兒包辦一場豪門聯姻。
方束每次過來,都會問主治醫生一個問題:她最近有提到林乙柒嗎?
主治醫生的回答總是一致:沒有。
林熙華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時刻牽扯著牢里的遲圖越和非洲的遲悠,明明只要她提一提這個名字,他們的生活就能過得好一點,可是她偏不。
方束心頭有恨,也替林乙柒不值,她的人生一開始就不順遂,都是拜林熙華所賜,他不允許,不允許這些傷害過她的人忘記她,他要懲罰他們,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方束徑直走到林熙華愛坐的那張椅子處,她正眺望遠方發著呆,方束直接坐下,她對此沒有任何反應。
他翹起二郎腿,靠在椅背,「我帶來了你女兒的消息,想聽么?」
這句話,是他們固定的開場白,有時他會提遲悠,有時會說說遲圖越。
林熙華蒼白地笑了笑,說:「她都走了這麼多年,你還是不肯放過遲悠。」
方束攢緊了拳頭,淺琥珀色瞳孔里的寒意透滲。
「你想說就說吧。」林熙華口吻悲切,「反正你每次來這兒的目的,不就是提醒我,得罪了你,下場會有多悲慘嗎?」
「遲太太的覺悟挺高。」方束冷笑,「不過你看起來無動於衷,讓我覺得挺沒意思的。原來她的冷血,是遺傳了你。」
「方總還是別給我臉上貼金了,她只是對你冷血,你和我一樣,都是咎由自取。」
方束瞪著她衰老又雪白的側臉,低聲斥道:「林熙華,咎由自取的人是你,不是我!當年我看在你是她親生母親的份上,不處置你,可你非要自作聰明,為了離間我們裝瘋賣傻,把自己關進這個無形的牢籠,現在一輩子出不去,悔得腸子都青了吧?」
「什麼一輩子?!」林熙華不再佯裝淡定,她爭道,「明年我女兒就回國了!她是我的監護人,她會來帶我出去!你再也沒資格把我關在這裡了!」
「你不提我還險些忘了。」方束的怒火漸消,因為他想到了更有趣的點子,「本來我是打算明年就讓你們母女團聚,不過現在,有了一些變數。」
「方束,你這個瘋子!!你根本不是人,你是魔鬼!!」林熙華咬牙切齒,她急得哭了,不敢去想,面前這個瘋子又想到了什麼方法來折磨他們。
她想撲上去撕咬他,想把他詭異的笑臉抓個稀巴爛,可是她不能,只要她一有異動,這裡的護工就會把她重新關進病房裡,隔離治療,至少三個月。
林熙華因心底的恐懼而幾近癲狂,方束看了卻特別舒心。
「遲夫人,很可惜,你總是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女兒……」方束拉長的尾音透露出危險的信號。
林熙華似懂非懂,恐懼不減反增:「不……這不可能……她不是……」
方束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這五年你過得太舒坦了,跟你對她的所作所為比起來,還不夠贖罪。我會把你們一家的命運交到她手上。林熙華,等著吧,你很快就能體會到,真正的被拋棄是什麼感受了。」
林熙華的腦子裡嗡的一聲,空蕩蕩的,眼前開始浮現林乙柒的音容笑貌。她機械式地搖著腦袋,拒絕接受他說的一切。她不相信,不相信人可以死而復生。
就在這時,方束突然向前傾,抱住了她的肩,手指在她的發間一捻,纏繞,收回袋中。
***
凰町府邸,季家。
正是晚飯時間,季星凉扒了幾下碗里的米飯,看起來沒什麼胃口。對面坐著季牧予和喬凡娜,他一會兒看看爸爸,一會兒看看媽媽,似乎有心事。
「怎麼不吃啊?」喬凡娜擔憂地問,今天季星凉一進門表情就不對,她早就發現了。
「媽媽……」季星凉放下筷子,表情嚴肅,「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什麼?」喬凡娜驚訝道。
季牧予也看了過來:「怎麼回事?」
喬凡娜被這一大一小看得心虛,他們難道在說那個人?
季星凉嘆了口氣,娓娓道來:「下午放學的時候,我經過辦公室,聽到有老師在議論你。」
季牧予的臉頓時拉下來,問道:「說什麼?」
「他們胡說八道……說媽媽你……和一個叫做江子彥的人出軌……」季星凉棱著雙眼,越說越惱,「我很生氣,他們說的根本不是事實!所以,我當時就衝進去把他們都罵了一通……」
季星凉一說完,飯桌上就靜了下來。
這種事發生在季家,可以說是首例了。季星凉在學校一直不算聽話的孩子,那是因為他太有主見、太早熟了,但是公然忤逆老師的事情還從未發生過。
「臭小子!」季牧予淡淡地指責道,「你怎麼能頂撞老師?」
季牧予會教訓季星凉,再一次讓喬凡娜大開眼界,她還以為季牧予又會大動干戈呢。
她在一旁默默點頭,表示贊同,老師也有言論自由,強行干涉是有點衝動了。
季星凉怯怯地看了季牧予一眼,沉默少許,還是決定鼓起勇氣辯駁一下:「可是我覺得自己沒做錯!我要保護媽媽!」
季牧予頗有深意地挑眉,嘴邊一絲笑意來了又散:「你媽有我保護,你操什麼心?」
說罷,他掏出手機,一邊翻找通訊錄一邊問:「告訴我,是哪幾個老師。」???
喬凡娜醒過神來,忙按住他的手:「喂!你幹嘛啊?」
「給他們校長打電話。私德不好的老師留在學校只會教壞學生,我兒子每年交幾十萬的學費,不是為了去學校聽自己媽媽的八卦。」
喬凡娜感到一陣頭痛,她就知道,不能高興得太早!
她賠笑勸道:「算了,一點小事兒,幹嘛為難人家當老師的。」
「你覺得這是小事,我卻覺得這是很嚴重的事。孩子心性不成熟,老師說什麼就信什麼,本來星涼就比同年級的孩子小,要是他的同學聽說了這些事,會怎麼對待星涼?」
季牧予看起來不會善罷甘休,喬凡娜也很心急,她說:「那也不是老師的錯,你就算封得住老師的口,也封不住家長的口啊!說到底是我的錯,你還是怪我吧!」
她滿懷愧疚地看向季星凉,「抱歉,都是媽媽不好,沒有處理好這件事。」
季星凉堅定地搖頭:「媽媽沒有做錯,是他們誹謗在先!」
「你看,兒子都知道這是誹謗。你是律師,還放任這種虛假言論傷害家人?」
「哎~~」喬凡娜扶著額,嘆了好大一口氣,「我以為這件事已經解釋清楚了,看來是我太樂觀。不吃了,你們慢慢吃,我上去打個電話。」
兩父子相視一眼,默契地達成共識,等她消失在樓梯口,才敞開了交流。
季牧予問:「我們想的一樣?」
「嗯!」季星凉重重點了下頭,「我記得他們每個人的名字,和說過的每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