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唇印

1月6日，晚上10點。

累了吧里。

許茉和陳笙坐在角落。

陳笙還是喝著白蘭地，卻不再是大口大口澆愁似的喝，而是小口小口怡情似的酌；不再喝長島冰茶的許茉，今晚沒有點檸檬紅茶，而是要了一瓶礦泉水。他們靜靜地並肩坐著，靜靜地喝著各自的酒或水，靜靜地看著站在小舞台正中的長發歌者，靜靜地聽著長發歌者自彈自唱著撩人心弦的歌曲……

今夜是特別的。

今夜歌者滄桑的歌聲不再讓陳笙和許茉感到寂寞……許茉悄悄地轉頭看向陳笙，陳笙剛好也轉頭看著許茉……一切，都剛剛好。

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

他們相視一笑。

或許有的愛情，就在這一刻，燃燒，綻放。

凌晨1點。

累了吧的另一頭。

向天佑還在吧台裡面調著雞尾酒，突然一個電話鈴聲打亂了向天佑調雞尾酒的節奏。向天佑拿起手機一看，是施佳的電話。

話說，外游多日的施佳終於在1月1日晚上，帶著一大堆奢華的禮物，回到了她和向天佑合租的公寓。施佳拿著那麼多的禮物進門，卻還是對向天佑說，她沒有給向天佑帶手信。向天佑對此頗有意見，但是有意見也沒有。回家的第二天，施佳就回熠輝辭了職。向天佑問施佳辭職後有什麼打算，施佳說想自己創業開間服裝店什麼的。向天佑本來想問施佳哪裡來的資金開服裝店，但是，看到施佳幾乎要塞滿整間房間的禮物之後，向天佑就知道施佳有大把的本錢了。這些天，施佳都在忙著找店鋪找貨源什麼的，忙著呢！白天那麼忙，晚上這個鐘數她通常都已經睡了……現在，施佳居然在這個時間點給他打電話？難道是……施佳想約他明天和她一起去看看鋪位什麼的？疑惑中，向天佑接通了電話。

「你現在趕緊回來！」施佳劈頭急促地說。

「發生什麼事情了？」向天佑心感不妙。

「反正你趕緊回來就是了！」

施佳掛斷了電話。

向天佑眉頭緊皺地看著被掛線的手機，然後又抬頭看向酒吧里仍是半滿的客人……他，心煩意亂地猶豫著。剛剛給客人送完酒的利妍走回吧台，看到向天佑緊張的神色，利妍問：「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

「施佳讓我現在馬上回家，好像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但是，這裡……」向天佑說著，為難地看著利妍。

「去吧，這裡交給我就是了。」

「你真的OK？」

「走吧！」

「那……如果有什麼事情你記得給我打電話。」

利妍點了點頭，向天佑衝出了累了吧……看著向天佑匆忙的背影，利妍的眼，酸酸的。

****

「Surprise!!」

打開門的第一刻，向天佑看到的，居然是施佳拿著一個兩層高的翻糖蛋糕，大大地笑著。

「Surprise??」

差點吐血的向天佑向施佳大大地翻了個白眼。

「怎麼了？發現我沒有暴死在家裡，很失望啊！？」施佳收起笑容，惡狠狠地瞪了向天佑一眼，「難得本大小姐記得你的生日，難得本大小姐記得你的生日之餘還記得給你買蛋糕！你居然還敢向我翻白眼？！我去你X的！」施佳動怒地把蛋糕塞到向天佑的手中，轉身，重重地坐在了沙發上。

「施佳大小姐！你不要告訴我，你現在要幫我慶祝生日！」向天佑一邊用手梳弄著被風吹得凌亂的頭髮，一邊對著施佳無奈地低吼。

「怎麼了！幫你慶祝生日都不樂意啊？！」

「我……」向天佑努力控制打人的衝動，他一手抓住額上的頭髮，一手指著施佳，嫌棄又無奈地問：「你記得我什麼時候生日嗎？」

「當然記得！就是今天，1月7日啊！」施佳翹起腳，雙手交叉胸前，狠狠地看著向天佑。

「你是老人痴呆症發作嗎？！我的生日是7月1日，不是1月7日！！」

「是嗎？」施佳不自在地乾咳了兩聲。她移了移身子，繼續強撐著傲嬌，抬頭瞪著向天佑，「1月7日和7月1日也差不多嘛！」

「差半年而已，確實是差不多！」向天佑沒好氣地把施佳塞在他手中的翻糖蛋糕放在茶几上，他說：「你記不記得我生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驚喜是會嚇死人的，你知道嗎？不跟你說了，累了吧裡面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做，我先回累了吧了。」

「向天佑！」施佳伸手拉住了向天佑的手臂。

「又怎麼了？」向天佑不耐煩地轉頭看著施佳。

「其實……」施佳傲嬌的氣焰一下子變成了可憐，「我本來是打算等你收工之後再跟你慶祝生日的。但是，剛剛那個男人在門外敲了很久的門，他又說要生又說要死，又說要打我什麼的……我是因為太害怕了，所以才會打電話叫你馬上回來的！沒想到那個男人鬧得累了，所以就在你回來之前離開了……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看監控的！」施佳越說越委屈，說完，她才扁著嘴看著向天佑。

「他怎麼又來了？」向天佑坐在施佳的身旁，看著施佳，「上次我不是跟你一起去和他說清楚了嗎？他這次又想怎麼樣？」施佳旅遊回來之後，就和那個不高不帥但是特有錢的中年男人提了分手。但是那個中年男人還是不甘心地三不五時就來糾纏施佳。不堪受擾的施佳拉著向天佑一起去找那個中年男人攤牌，他們甚至謊稱向天佑是施佳的男朋友。他們還說，如果中年男人再敢糾纏施佳，向天佑就要鬧得中年男人身敗名裂。中年男人畢竟是有頭有臉的生意人，當然不想把事情鬧大了，所以他已經接連幾天沒有來糾纏施佳了。他們以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了，怎料那個男人消失沒幾天居然又捲土重來。

「他應該是因為喝了酒才會來找我的……我隔著門都能嗅到他的酒味。」

「哦。那估計他酒醒就知道錯了。」向天佑又一次站起身，「反正他已經走了，你也早點回房間休息吧。我還要回累了吧……」

「向天佑！！」施佳用力一拉向天佑，硬是把向天佑再一次拉坐在沙發上。她雙手撐腰，瞪著牛大的眼珠，狠狠地瞪著向天佑，大聲地嚷嚷道：「我在短短的幾天內失了3次戀，你作為我的室友，是不是應該多花點時間關心我，陪伴我，開解我啊！」

「那你要我怎麼做啊？大小姐？」向天佑靠在沙發上，無奈又無語地看著施佳。在向天佑看來，施佳根本就不值得同情……因為這所謂的三次失戀嘛，首先是施佳劈腿趙易誠，所以李喆才會抽身離開的；然後又是施佳睡了李喆，所以趙易誠才要分手的；至於那個中年男人，人家本來就是有老婆的人，而且施佳明顯就沒有在那個中年男人身上投放過任何真感情……綜上所述，施佳根本什麼虧都沒吃，就收到了一大堆昂貴的禮物和收穫了一個處男的第一次。向天佑怎麼算，吃虧的都是那三個男人啊！當然了，向天佑能夠這樣想，但是他絕對不敢這麼說，因為向天佑不傻。

「許願吃蛋糕吧！」施佳伸手把翻糖蛋糕擺正，然後從紙袋裡拿出配套的蠟燭和餐具，「反正你都回來了，反正蛋糕都買了，你就隨意地吹個蠟燭許個願吧！就當作是我提前幫你慶祝生日好了。」

「提早大半年慶祝生日？說出來都要笑死人了！」

「你有意見？！」施佳狠狠地瞪著向天佑。

「不敢有意見……」和女人提意見？這不是把自己閉上絕路嗎？向天佑妥協地說：「意見不敢有。但既然是預祝生日，起碼應該關個燈，點根蠟燭，唱個歌吧？」

「如你所願！」把配套的蠟燭全都插在蛋糕上點燃之後，施佳小跑著去關了燈……她一邊笑著，一邊拍著手，一邊唱著「祝你生日快樂……」一首生日歌唱完，施佳剛好坐回沙發上。她迫切地催促向天佑說：「趕緊許願吧！」

「許什麼願好呢？」又不是真的生日，向天佑不怎麼認真地笑著說：「那……我就希望你，施佳，可以早日找到你的一百分男人吧！」

「謝謝你……」或者是因為最近經歷的情感挫折太多，向天佑這樣一個不帶半點正經的生日願望居然也能讓施佳感動得差點流下眼淚來。

「你該不會是要哭吧？」向天佑有點害怕。

「你才要哭呢！趕緊吹蠟燭吧！」

向天佑聽話地一口氣吹滅了全部的蠟燭，維持光明的微弱火光熄滅之後，四周漆黑一片。向天佑想要抹黑去開燈，不知道是誰蹭了誰，也不知道是誰絆了誰，反正，施佳的唇蹭到了向天佑的臉上……氣氛，突然有點尷尬。施佳打破尷尬說：「這就算是我送你的禮物了！今年正式生日的時候不要問我拿禮物了。」

「這就算是禮物了？吃虧的分明就是我。」向天佑弔兒郎當地說。

「我去你X的！」施佳伸手就要打向天佑，向天佑敏捷地握住了施佳的手……就在此時，門被打開了，燈也被打開了。向天佑和施佳被突如其來的強光刺得閉上了眼，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利妍！

向天佑趕緊鬆開施佳的手，他衝到利妍的身邊，問：「這麼快就收工了？我還想著回去幫忙收拾。」

利妍冷冷地掃了一眼一臉不屑的施佳，然後她看向向天佑，說：「怎麼了？打擾你們了？」

向天佑拉著利妍的手，解釋道：「當然沒有！剛剛那個中年男人又來纏施佳，所以施佳才急著叫我回來的……」

利妍冷冷一笑，「是嗎？」

向天佑不停點頭，「當然是了！不信你問施佳！」

向天佑看向施佳，施佳卻懶懶地拍了拍大腿，站起身無所謂地說：「我要洗澡了，洗完澡再出來吃蛋糕！」說完，施佳就婀娜多姿地轉身往房間走去，完全忽略向天佑在她身後的叫喊。在施佳看來，利妍和向天佑從前帶回來過夜的女人都一樣！

明白施佳沒有幫他解釋的意思，向天佑緊張地用雙手握住利妍冰冷的肩膀，解釋道：「剛剛那個中年男人真的來糾纏施佳，不然施佳也不會那麼慌張地給我打電話，我也不會那麼匆忙地趕回來……」

利妍笑著說：「那個中年男人是否來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利妍指著放在茶几上的，還插著蠟燭殘骸的翻糖蛋糕，「『向天佑生日快樂』？向天佑，你一直都告訴我，你是7月1日生日的。真沒想到，你連生日這種小事都騙我！」利妍臉上的笑容不再冰冷，而是絕望和悲傷。

向天佑緊張地解釋：「是施佳記錯了我的生日而已！我真的是7月1日生日的！」

利妍一手推開向天佑，一手狠狠地甩了向天佑一巴掌。她努力控制她激動的情緒，卻無法控制她顫抖的嘴唇，她咬牙切齒地說：「你還有臉跟我解釋！？又要偷吃，又要解釋？你起碼也該擦乾淨你臉上的唇印再跟我解釋吧！」

唇印？！

向天佑下意識地抬手，擦了擦剛剛在黑暗中被施佳的嘴唇蹭過的左臉。利妍在向天佑心虛擦臉的空檔果斷地轉身離開。向天佑趕緊拉住利妍，更慌張地解釋道：「利妍你聽我解釋！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剛剛吹蠟燭之後太黑了，所以施佳才會不小心蹭到我的臉……」

利妍用力地甩開向天佑的手，「不是你的生日，你們還玩吹蠟燭？吹蠟燭就算了，居然還不小心用嘴唇蹭到你的臉？向天佑，在你心目中，我就這麼蠢嗎？！」

向天佑想要再一次拉住利妍，卻被利妍嫌惡地躲過了。

向天佑急得差點留下汗水，「我說的都是事實啊！」

利妍激動得差點透不過氣來，她努力地大口大口呼吸著，好不容易，她才稍微平靜了下來。平靜下來后，她更冷地說：「無論你說的是不是事實，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