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可以叫我微笑「姐」

岳琳從小學到初中一直都是班裡的文藝委員，唱歌很好聽，只是後來變聲沒變好才隱沒了才藝，可唱歌的愛好卻一直保持著。這兩年，他自覺聲音定了型，唱歌又好了起來。大一還在班裡元旦晚會上唱了一首《清明雨上》，很是受歡迎。

所以，一旦萌生了唱歌賺錢的想法，岳琳就不淡定了。

他決定，今晚上就和張老闆說說看。

帶著這種想法，岳琳繼續開始自己的工作，從櫃檯接單，從庫房裡提取酒水、食品。他盡量做得仔細，因為後面一直有攝像頭監視著，表現的好，他相信等會兒跟老闆提起唱歌的事，也應該容易些。

隨著時間慢慢走向深夜，灼月酒吧的客人反而越來越多，到了十點半的時候，吧廳已經爆滿了，工作更加的忙碌，讓岳琳有些手忙腳亂起來。不過知道他是新人，其他的服務員倒是沒說什麼，反而盡量的幫他。

再一次從庫房裡抱著一箱小食品出來，岳琳碰見了一個從換衣間出來的女人。這個女的長得比他還高，岳琳瞧著她匆匆趕往前台的背影，總覺得很古怪，卻又說不出哪裡怪。

這時，過來的阿珍見他盯著那女人背影看，不禁古怪的笑問道：「那是微笑『姐』，好看吧？」

這時候，阿珍口中的『微笑姐』已經蹬上了半島舞台，岳琳也瞧見了她的臉。只覺得無論身形臉型，輪廓都有些粗獷，即使打扮的花枝招展，也只能說一般般。可即使這樣，他還是對阿珍道：「嗯。」

聽了岳琳的回答，阿珍笑得更古怪了，卻不再說什麼，而是去庫房取酒水。

岳琳將食品放在了前台儲存區，見暫時沒有酒水單，便先退回了包廂那邊，偷偷看著半島舞台。微笑姐正在舞台上唱一首《紅唇烈焰》，就岳琳個人來感覺，唱得一般般，但是舞台表現卻不錯。不過岳琳心裡還是有些迷惑——下面怎麼會那麼狂熱呢？

看著看著，等微笑姐一首歌唱完后，一開口，頓時把岳琳給雷到了。

「台下的各位朋友們，我是微笑，謝謝大家捧場！沒錯，相信大家都聽出來了，微笑不是女人，而是一個爺們兒！」粗豪的男人聲彷彿變魔術般的從台上微笑姐口中傳了出來。

聽到微笑『姐』的話，岳琳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瞪大了盯著舞台上微笑姐的側臉眨都不眨。他記得清清楚楚，剛才明明微笑『姐』唱歌的聲音是女聲的，更重要的是，她的行為動作也很女人，不，是比女人還要女人。這一切的一切，讓岳琳怎麼也不願相信，『她』是個男的！

台上微笑姐仍在繼續說話，聲音一會兒男聲，一會兒女聲。雖然轉換間有點兒成了太監音的味道，但仍舊引得下面尖叫聲一片。

「相信下面應該有熟悉微笑的老朋友，但相信更多的是新朋友，所以微笑在這裡再解釋一遍。微笑是一個男串女的反串演員，是灼月的臨時DJ兼歌手，希望大家喜歡微笑的表演。來，大家一起嗨起來——」

微笑的聲音不僅男女變換，而且抑揚頓挫，節奏感極強，比一般的DJ更具有張力和感染力。寥寥幾句話，不僅介紹了自己，解開了一些客人的迷惑，更是帶動了全場的氣氛。隨著絢麗的燈光，敲入心臟的音樂，吧廳再次動起來。

微笑在台上呆的時間長達一個小時，直到十一點半才下台。隨著微笑向這邊走過來，岳琳看見他的頭上滿是汗水，妝也有些花了。可能是微笑的氣場太強，當他走過來時，岳琳不由得靠在了一邊，向他微微點頭。

岳琳這一動作，疲憊的微笑就注意到了他。

岳琳現在這張臉，別人乍一看都會以為他是女生，只有整體聯繫他的髮型衣著，才能識別他的男生身份。微笑也一樣，所以一看到岳琳就愣了下，隨即眼睛就亮了。但見岳琳微微低頭不看他的樣子，他似乎想到了些什麼，微微搖了搖頭，照直進了換衣室。

鬆了口氣，岳琳站在那裡等了十幾分鐘就瞧見張老闆從前面櫃檯往後面來了，想到之前的決定，他連忙迎上，有些怯怯的喊道：「經理，我···」

張老闆回頭一看是岳林，就拍了下頭道：「哦，十一點半了是吧？你回去吧。我們這裡工錢都是三天一結的，今天星期五，星期天晚上再給你發工資。在簽到表上登記下，自己走吧。」

「經理，我還想問您件事。」雖然不善於打交道，但是岳琳還是硬著頭皮開口了，「您看我能不能上去唱歌呀？」

「上去唱歌？」聽了岳琳的話，張老闆不由駐足在了辦公室門前，轉身盯住了他。

岳琳被張老闆看的很不自在，但他明白，機會都是靠自己爭取的，所以噎了口唾沫，鼓起勇氣繼續道：「嗯，我唱歌很好的，讓我試試吧？」

張老闆再次上下打量了岳琳兩眼，才道：「你先唱一段我聽聽。」

聽張老闆這麼說，岳琳立即興奮起來，俊臉都紅了，深吸了口氣，便開口唱起了自己最拿手的《清明雨上》。因為緊張，他的聲音有點兒顫，但他自我感覺發揮的還算是不錯的。可就是這樣，還是被張老闆打斷了。

「停停，你能唱點兒激情的嗎？這種軟綿綿的歌不適合我們酒吧。」

「激情的？」岳琳不由得紅著臉反問道。

「嗯，《浮誇》你會唱嗎？」張老闆問道。

「算是會吧···」岳琳心虛了，他覺得自己的事兒要泡湯了。

「直接唱高潮部分來聽聽。」

岳琳再次深吸了口氣，微微顰眉，想了下歌詞開口了。

「你當我是浮誇吧，誇張只因我很怕，似木頭，似石頭的話——」唱到這裡，岳琳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唱破音了。

張老闆笑了，拍了拍岳琳的肩膀道：「岳琳呀，急著想賺錢也不能亂搞嘛。你一個湘北大學的學生，將來畢了業肯定要比那些到處跑場的歌手強，不要想太多，多花些心思學習吧。」

看張老闆轉身進了辦公室，岳琳心中有說不出的落寞，轉身就準備去前面簽表，然後回校。但一轉身，他才發現換衣室邊有個人正笑容滿面的看著他。是個不認識的男人，三十多歲的樣子，臉上膚色有些怪異的白。

「你想唱歌？想賺錢？」男人看著岳琳笑著道。

聽說話的聲音，岳琳感到有些耳熟，但還是沒認出來，便疑惑道：「你是？」

「你可以叫我微笑『姐』。」熟悉的女人聲，卻也是從男人口中傳出來的。